10.精神老怪
“愚不可及，臭不可闻，秃驴臭鸟蛋，乌龟烂番薯！”
一个声音忽然在清远脑海中响起。
只是清远低着头，暗暗念诵一声佛号，随后却熟练的在脑海中回答道：
“回禀前辈，是小僧资质愚钝，辜负前辈的教导！”
“哈哈哈哈哈，小和尚你自然是愚不可及，蠢的无可救药，老夫耗费这么大的力气帮你完成聚气，你却连块儿破石头都拍碎不了，你说，你还记着报仇干什么？不若今晚你替老夫把你旁边那个小和尚杀了，我借他的肉身还阳，让我替你报仇可好？”
脑海中那声音指的是正在清远前方随着中年和尚而行的小和尚，那名小和尚年纪不过七岁半，便已经踏入八品凝气，并且刚才测试时只听了一遍中年和尚的讲述，抬手第一遍便把大青石拍成两段。
要知道，这门《大摔碑手》入门虽然简单，但属于易学难精的武功，一掌拍出，可以开碑裂石固然威力巨大，但是大佛寺多年精修此功的僧人却是一掌下去，只留掌印而青石不碎不裂，这才是真正的高深。
其余同时参加测试的小和尚都是一掌把青石拍的粉碎，而那名小和尚第一次就做到了内气凝而不散，青石只断不碎的水平，其天资自然是亮眼非常。便是那名中年和尚也是分外满意，直接让小和尚跟在自己身旁。
“清尘师弟与小僧无冤无仇，小僧怎么可能做这种恶事，前辈需要肉小僧的拿去便是，只要前辈替小僧报仇便好！”
清远偷偷看了清尘一眼，随后低着头继续在脑海中跟那个声音对话。
他入寺的晚，加上现在是十三岁才来参加罗汉堂的测试，所以身形和年龄要比大部分的小和尚高大的多，一路低头而行，显得格外低沉内向，更有些许心性未定的小和尚直接对着他指指点点，嗤笑出声来。
“哼，若你的肉身可要，老夫如何会忍到现在，你最好快快修行到六品，开了心窍，老夫也好从你这破躯壳中出去！”
“小僧明白，小僧明白！”
清远忽然一急，脑海中的话竟然直接脱口而出，站在原地连连鞠躬行礼，愚钝的样子顿时引得周围一众小和尚哈哈大笑。
“清远，你明白什么了？”
为首的中年和尚，也就是罗汉堂首座，悲空和尚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看着身后乱糟糟的队伍，忍不住沉声说道。
“啊？没有，小僧没有明白什么！”
清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顿时一惊，连忙摆手说道。
“以后在这里要自称弟子，本座亦是寺里的僧人！”
“小僧明白，小僧明白！”
清远连忙又是一阵鞠躬道，好嘛，称呼还是没变回来，周围又是一阵大笑，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悲空和尚皱眉准备呵斥，倒是旁边那个眉清目秀的僧人出来打了圆场，也是罗汉堂戒律僧悲风温声说道：
“好了，所有人都肃静，照之前那般站成两列跟着我们走，再走散，最后不知道自己的僧舍在哪儿，小心半夜冻在外头！”
说罢，温润一笑，便自领一队，向前走着。
悲空皱着眉头看着身后依旧散乱的队形，眉头一阵松，一阵紧，最后竟然只是咬了咬呀，什么也没说，兀自领着另一队与悲空并行，却是头也不往后回看一眼。
秦玉没有急着跟在上面，而是自己爬到罗汉堂的屋顶，揣着双手眯着双眼假寐，实际上心神依旧沉浸在脉轮之中。
方才清远与他脑海中的声音对话，秦玉自然从脉轮中听的一清二楚，眉头不由深深皱了起来。
这大佛寺着实一代不如一代，罗汉堂首座竟然直接就是悲字辈的和尚，秦玉以脉轮交感，自然清晰的感应到这个名为悲风的首座也不过四品的境界，离三品还不知道要打磨多少功夫。清远脑海中的老怪根本不曾忌惮他，直接大大咧咧的以神念和清远交谈，更是直接扬言夺舍那个名叫清尘的小和尚。
想到这，秦玉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整个大佛寺如今就剩下一个二品，而且还只剩下小半年的寿命，怕是动一次手都能直接让他早登极乐。三品和四品都已经算是大佛寺的高端力量了。
偏偏整个寺庙中财富及底蕴却深厚无比，若是引来其它势力的窥探，怕真的就是砧板上的羔羊，任人宰割了。
哦，不对，难怪公主小丫头会住在这里，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呀，就是不知道除了动用大佛之力给公主治病之外，大佛寺还交换出了什么条件！
要说这悲风和尚看着眉清目秀的，心肠着实蔫坏，任由身后队伍散乱不管，竟然还带着一队小和尚在寺里七拐八拐，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弯路，一共六十三个小和尚，最后愣是绕丢了二十多个，这才施施然带着剩下的队伍到达罗汉堂僧舍，安排了这群小和尚一顿肉食，然后再带他们到各自住处安顿，至于那些走散的小和尚，别说晚饭了，悲风等人连去找他们的想法都没有。
倒是清远，一路恭恭敬敬跟在悲空首座身后，最后竟然还分到了一间有小二层的独立僧舍，其它走失的小和尚，最后怕是能分到一间大通铺都算不错的了！
不过这些对秦玉来说都还是次要的，现在终于让他找到了传说中的罗汉堂厨房，好家伙，别的地儿的和尚都吃白馒头喝粥，你看看这罗汉堂的秃子们，丫的大块儿大块儿的带骨牛肉一盆一盆的往上端，一副只怕你没吃饱，不怕你浪费的样子，当晚四十多个小和尚直接就吃吐三十八个，直让秦玉大呼可惜。
等到所有人都回到各自的僧舍，秦玉直接从房梁上跳下，打开盛放着肉食的屉子，二话不说便是一顿大块儿朵颐。
来到大佛寺足足一个半月，除了第一次吃到青兕益元汤以外，秦玉压根就没真正好好吃过一顿正经的肉食，这次一顿愣是直接吃了一个多时辰。
秦玉也长着心眼儿，一个屉子最多只动两块儿肉，吃完就去其它屉子里再吃，你别说，整个罗汉堂食堂根本就是一副财大气粗就怕你饿着的样子，一屉子一屉子的全是上好的熟牛肉，虽然不如小公主哪里的青兕肉，但却足以让秦玉吃的大呼过瘾。
吃完肉，抱着滚圆的肚子艰难的爬上房顶，忽然只觉脉轮有一丝丝被扰动的迹象，秦玉心头一动，找了个舒服且避风的位置坐下，双目微闭，细细感应着脉轮。
“天杀的秃驴，万恶的驴粪蛋子，不长毛的秃卵人，老夫他日寻到肉身，必灭你大佛寺满门，气死老夫，贼老天，贼秃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杀杀杀杀杀杀杀.....”
秦玉悄悄升起脉轮，只见清远小和尚面色煞白的盘坐在僧色二楼的窗台前，体内内气更是一团散乱，就连凝结的气丹都有震颤的迹象。
见此情形，秦玉自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那老怪忽然狂性大发，准备收了清远的性命，谁知转头便听那老怪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和尚，老夫再说最后一遍，内气巡行在命门之时是转六道不是转九道，过天鼓时更应该存神三震，你给他娘的怎么记的？老夫什么时候教过你在天池穴倒着转了？逆转经脉，你特娘的想死你早说，老夫自爆神魂都行，不特么的想跟你陪葬！你大爷的驴粪蛋子，你再给老子重复一遍，内气巡行过命门是几转？”
“三....不......五转？”
“天煞的，贼老天，贼秃子，你特么的是瞎了狗眼了吗，老夫要屠了大佛寺，老夫恢复肉身，一定要血屠大佛寺.....三天三夜......十天十夜.....”
秦玉眼皮挑了挑，不知道为啥，他竟然有种前世家长辅导家庭作业的既视感。
扫了一眼清远体内内气，好嘛，如果不是那老怪一丝一丝的用神念帮他梳理，这会儿都该吐血三斤了都，也不知道这小和尚是怎么练的，按道理讲基础功法都是通过十二正经来温养内气，内气凝实圆润无碍之后便可以踏入第七品，到了中三品的时候才会涉及到其它经脉，怎么这小和尚这时候就跑奇经八脉上去了。
只是这小和尚也是性情坚韧，一遍走错之后竟然也不气馁，梳理完散乱的内气之后再次运转起内气来，然后....又错！
也不知道是这小和尚运气太好还是怎么回事，秦玉通过脉轮，竟然隐隐约约觉得他的经脉在这一次次的内气散乱中出现一丝为不可查的坚韧之感，便是那老怪也未曾发现。
清远还是如同在以前的禅房那般，一直打坐修行到深夜才拖着疲惫不适的身体回到房间睡去，看着依旧在哪里无能狂怒的老怪，秦玉嘴角忽然划过一丝诡异的微笑。
“阿弥陀佛！”
一声低沉的佛号通过脉轮搭上老怪不停波动的神念，霎时间，整个罗汉堂的精神世界一片安静祥和。
于此同时，罗汉堂大殿内，降龙伏虎罗汉像前。
悲空和尚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二位罗汉的雕像。
“师兄，你已经看了大半夜了，都不带困的吗？”
“师弟，你说，罗汉像的眉毛是不是不太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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