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赵琰在，阿宁在

第08章　回去

        赵琰回到军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营地，人们几乎不敢相信，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主帅不可能出现了，可是他又完好无缺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赵琰站在赵珩面前的时候，很想看清自家皇兄脸上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神情。可是最终也没能老看出些什么。如果不是赵珩演技太好，心思太沉，那必然是他赵琰始终都是太年轻了。

        “臣弟向皇兄请罪，有负皇兄所托，还请皇兄恕罪。”赵琰跪在天子面前，也不惧怕接下来可能面临的问题。

        早在他决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三天前他和方宁与前来寻他们的小东碰上头，就已经商讨好了回来之后该如何应对。

        他本不想带着方宁一起回到军营，可是方宁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纵然方安想打晕方宁带走，也被方宁事先防备着。簪子横在脖子前，只要谁敢再多说一句，她就会刺下去。

        唬得赵琰和方安不敢轻举妄动之后，方宁紧跟着赵琰的脚步，不肯离开他分毫。

        赵琰的余光落到陪他一起跪在天子面前的方宁身上，他的心情颇为复杂。他既希望皇兄对方宁念着旧情，又怕方宁终还是会离他而去。

        自己的生死倒不显得那么重要了！或许，他也存着一丝侥幸，亦或是对兄长的信赖。他以为纵然他对不起手足在先，赵珩也能明白其中的辛酸。

        他的皇兄该是重情重义，胸怀天下；他的方宁既然不爱了，皇兄就会放手让她离开。

        想的或许太过美好，到最后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了！

        等待的时光里，每个人的心思都是复杂的，身下的膝盖早已经有了痛意，但是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漫长无边的安静是可怕的，一点点的凉意慢慢侵入人心。

        方宁的心里直打鼓，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可是感情怎么能够勉强，她和赵珩之间的曾经，早已经千疮百孔，那还有维持下去的意义？

        ter/ter        心一点点沦陷在赵琰的柔情里是她没有料到的，就像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心爱的人一起面对这些考研。

        敢于像天子讨一分同情，那是勇气，而敢于和赵琰一起跪在这里，那是因为情意。

        “阿琰，你终于回来了！”想过千百遍赵珩的反应，唯独没有料到他此刻的平静。刚刚的那么久的时间里等待，他还以为皇兄会发怒，会有滔天的怒火，可是就这些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吗？

        赵琰不敢相信，也没有相信，因为即使皇兄扶起了他，身旁的方宁还跪在地上。

        不敢提到方宁，赵琰的视线轻瞟了方宁一眼，最后又落到赵珩身上:“皇兄！”

        “先别说话，这些日子没有你的音信，我可是担心坏了！你终于回来了，可得让我好好看看。”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赵珩拉着赵琰就走，一点儿也不给赵琰替方宁说话的机会。仿佛眼里从来没有过方宁的存在一般。

        衣袂飘飘，擦脸而过，方宁看着赵琰慢慢远去，也瞧见了他回望自己的时候的无奈，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这一切，不是早就已经有心里准备了吗？

        没有比预想的坏多少，也没有比预想好多人，可是已经足够！

        众人皆已经离去，唯有方宁不得不跪在原处。没有人敢上前多问一步，就是方安那么疼爱方宁，也被小东拉着不能轻举妄动。

        此时爱妹心切的人正在小东的营帐里发着脾气:“我就不该一时心软，让宁儿跟着他回来。”

        “你也歇一会儿吧！王爷心里并不爱你好受多少。”小东这些日子同方安一起寻找失踪的赵琰和方宁，两人也算混的熟了。

        心中即使还有不甘，可是回来前就已经说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举妄动:“我只是担心宁儿，她身体那么弱，一直跪下去会吃不消的。”

        “王爷回来了！”有人传来赵琰回来的消息，小东方安一众赶紧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方安最是激动，率先迎上前去，可是看到只有赵琰一人的时候，心里亮起的希望，突然暗淡下来:“宁儿呢？”

        “皇兄只放了我一人回来，我去阿宁跪的地方找过了，已经没人了。”

        几乎是不敢相信赵琰的说辞，揪住赵琰的衣领，满腔怒火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我妹妹呢？”问出口的话还是温柔了许多，温柔到方安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声音。有些答案不用出口，其实已经明白答案。

        “我不会让阿宁有事儿的！”苍白无力的保证在这个时候根本不能起什么作用，连自己都骗不了。赵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后悔了，后悔考虑过来考虑过去，决定了一条如此冒险的路走。

        还能不能走下去，还能有多远，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方安垂头丧气地走回营帐，自言自语:“我就不该信你，我就不该把宁儿交给你！哪怕是拼着宁儿恨我，我也该带她离开。”悔不当初，怨恨自己的心软，怨恨自己枉做兄长，却无能为力保护妹妹。

        赵琰跟在他后面，什么也没有说，紧抿的薄唇、深锁的眉头、严肃的表情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皇兄应该不会为难阿宁的，只是最后会怎么处置阿宁，还不清楚。”赵琰在营帐中坐了好一会儿，收拾好了沉重的心情，才开口向方安解释赵珩拉他离去后发生的一切。

        “皇兄要我领兵出征！尽快拿下南梁，将功赎罪。”目光盯着微弱的烛光，眼睛一眨不眨。

        “什么？”有些不能明白赵珩的决定，这个时候还能派赵琰领兵？难道就没有一点儿的心结？

        “说实话，我也不怎么敢相信皇兄的决定，可是我又不得不相信。军令状已经立下，半个月之内拿下齐州府，如若不能，那我便只能领罚？”

        “半个月？这不是等着拿你开刀吗？”方安这才算是明白过来，为什么赵珩一开始什么也没有表示。

        赵琰没有说话，他也越发不能懂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嫡亲兄长了！

        想了半天，方安觉得还是不对:“那宁儿呢？”赵琰说了这么多，可是丝毫没有提到过方宁，这明显有问题。

        “我不知道！”这是令赵琰十分烦心的事情，就算他在兄长那里待了许久。两人也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过方宁。

        他突然间就后悔了！后悔把自己看得太高，后悔自以为是以为兄长会看在兄弟情义上饶过自己，饶过方宁！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方安对于赵琰的反应是不满的，便将心中的火气全部给发泄在赵琰身上。

        桌上闲置的茶杯被他扔在地上，清脆的瓷片碎裂的声音刺耳难听，但也让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对不起！”一滴泪就那样落在地上，吓得方安一时间呆滞在原处。

        “你……你这是？”

        大掌一抹，水痕在手背上划出几道痕迹。

        “无碍！皇兄不会伤害她的。”赵琰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多少底气，他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点儿都不懂皇兄了呢？

        曾经那个笑着看着他和小佳荣在母亲怀里调皮，手把手教他和佳荣识字的皇兄，什么时候开始，面目全非了呢？

        “还能信你吗？”方安的眼眶也是红了的，说不出的悲哀划过心底。

        “大概能吧！”赵琰觉得这或许是他对皇兄最后的信任了。换做是他，方宁若是同赵珩走了，那他会如何处理呢？不管如何，感情终究不是能勉强的！或许，他会放手让他的阿宁选择自己的幸福吧！

        “我再信你一次！”方安也是没有办法了！总归是逃不过的。就算是不回到赵珩面前，赵琰与方宁浪迹天涯又如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逃离了大齐的土地，以赵琰的身份，又如何在其他地方立足？

        更何况东躲西藏的日子终究不会安生，心里背负了愧疚终会成为一生的雾霾。

        “如果不是宁儿对你一心一意，我真不想把她交到你的手上，明明知道前路多艰险，你还是带着宁儿一脚踏了上去。”方安的心里说不清楚对赵琰究竟是什么感觉了，既怨又恨，还夹着些欣赏。

        “我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既然走了，我就不会后悔。也许我也后悔带着阿宁回来，可是有些事我必须去做。我不只是赵琰，我也是大齐的战神贤王。”

        多少无奈，谁解其中滋味？即使他再爱方宁，也逃不开责任的枷锁。大齐、佳荣同样也是他赵琰心里所挂念的。可是这些事在别人眼里，不一定算得了什么。

        顿了顿，赵琰还是向方安保证到:“我说过话的话，我一定会做到的。你心疼妹妹，我又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妻子？”目光坚定，赵琰心中早已经做出承诺。

        那一日决定回来面对赵珩的时候就已经许下的承诺。

        “今生今世，生死与共。赵琰在，阿宁在，赵琰亡，阿宁安！”这是赵琰让方安安心的承诺，也是许给方宁的承诺。

        他想即使最坏的打算，皇兄不会原谅他，他会以死来换方宁后半生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