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滚!
裴芩走的时候,喜儿刚过了周岁,小孩子记性差,半年没见过裴芩,已经不认识娘亲了。
九儿一直都记得找娘亲,但看裴芩脸色苍白裹在被子里,也好一会才敢认,“娘——娘——”扑到裴芩怀里,哭的震天响。
裴芩被她撞的胸口疼的吸了口气,搂着她软乎乎的小身子,笑骂一句,“熊孩子!”
喜儿也成天找娘,看九儿扑到裴芩怀里哭,也嚎哭了起来。
方婆子和余氏,阮氏等人都红着眼眶掉眼泪。
闹哄哄一场相认后,没等说上多少话,墨珩就把众人都赶了,裴芩到用药休息的时候了。
“那屋里都热了,这边屋里咋这么冷?”方慧抱着刚满月不久的小孙儿皱着眉道。
“战乱时期,哪里有多的碳火烧!?”方婆子喝斥。
方慧撇了下嘴,“那我们咋办?这京城这么冷,大人受冻,娃儿可受不了!”
“让你们回去不回去,谁让你们跟来的!?”方婆子沉着脸瞪她。
方慧一听顿时顶嘴回去,“那要是都走原阳县,我们不就回家了!没有人护送,我们要是碰上土匪咋办!?”
方婆子气的心口疼,不想理会她,“那你们自己去找地方,这院子也住不下!”
方慧立马脸色难看,“沈少爷带着我们来的,还能不给我们找地方!?”
沈颂鸣走汝宁府不顺路,每次路过看裴芩都是拐了弯的,他急着北上,急着裴芩的伤势,虽然有人手,但他们一队人带了庞大的物资,若不是拿着手雷,路上就被土匪给抢了。
抽了人手送方慧他们这些人回原阳去,汝宁府没有战乱,一切都还好好地。方慧不愿意,怕有土匪劫持他们。沈颂鸣就看着九儿和喜儿两个娃儿,和队上拉的物资,哪有更多的人手去护送他们。
冯波更想到京城来找机会,战乱之后,百废待兴,怎么着,他也能混出一片天地来!
冯守兴也觉的得趁这个时候,若能发家,那就真的发了!再说墨珩跟着皇上打仗,那是当了将军的人,怎么着也得罩着他们家,在京城也就更好混得开了!回家干啥?就那几亩地,还荒废了半年了,还有家里的破屋子,哪比得上京城繁华富贵!?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看方婆子要撵他们走,急忙跟方婆子赔不是,拉扯方慧,“慧娘!你咋跟娘说话呢!娘也是为了咱们着想,咱们孝顺都还来不及呢!”又跟方婆子道,“娘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慧娘就是一路走来惊着了。我们来京城举目无亲的,就只有爹娘和芩儿她们了!要是都不管我们,我们可没有活路了!”又哭穷可怜。
方婆子就是看娃儿小,才提点着他们,本以为瓦刺人来打一仗,看多了生死离别也会好些,却不想变得更不可理喻,气的她心口疼。
“你们手里有银子,哪会没有活路了?”余氏斜着眼看他们,半年多都在一块,她现在已经和裴茜一样程度看不惯方慧和冯家。
“我们手里哪还有啥银子,我们一家十来口人,吃喝拉撒的,这半年早花光了。”冯守兴忙道。
余氏冷笑,“这半年你们吃喝都是沈少爷的,你们有脸说吃喝拉撒花钱了?”
“我们家本来就没啥钱,走的又急,就算没吃饭,其他也都要花钱的!我们又不像你们,早早接到了消息,还有这作坊那作坊的,手里有钱!”方慧也越来越恨恼余氏,娶了裴茜那个小贱人做儿媳妇,就变得那个小贱人一样刻薄狠毒了,怪不得大哥不要她个贱人了!
余氏是极力反对带方慧他们上京来找裴芩的,“就你们这种,凭什么要靠芩儿!?”
“看嫂子说的话,我们是芩儿的小姨小姨夫,都是亲戚的。外人都能帮,难道要眼睁睁看我们家活不下去不成!?”冯守兴呵呵呵的笑。
“还真是有脸说,自己造的孽,做的恶,自己都忘了,别人可没忘!”余氏鄙夷的看他们一眼,懒的再多理会,出去找厨房,该给九儿和喜儿高兴几个小娃儿做吃的了。
“娘!看看你的好儿媳,当着你的面,都敢对我们这样刻薄,不知道跟谁学的,一副要恨死我们的架势,恨不得我们一家死在她跟前!”方慧叫着方婆子冷笑着。
方婆子有些无奈,“我们也不住在这,你们也自己出去找地方!”
方慧不想出去找地方,住在一块,一门进出,别人才当他们是将军府的人,出去才有势头,办事才好办。不让他们住,难道都让外八路的亲戚住了!?
很快,她就发现,院子虽然是两进的,有前后院,但能住的屋子没几间。九儿和喜儿要住一间,家里的下人住了倒座房。还有裴文东,裴芫母子,赵太太赵老爷。不算她所谓的外八路,连方家的人都住不下,还有方芳闫康远一家,排也排不上他们。
冯守兴悄声跟方慧道,“咱们有小娃儿,先把屋子占着。”
谁家又没有小娃儿?高兴才一岁多,方芳儿子闫小郎也才一岁,阮氏儿子方小郎刚刚一岁。
方慧抱着小孙子,领着大孙子,喊李花玲先占了一间厢房,让冯守兴去问墨珩要碳火,“自己屋里烧的暖烘烘,待久了都冒汗,这边屋里冷死人,咋住啊!?”
裴芩用了药睡着了,墨珩出来正稀罕闺女,尤其喜儿,小脸简直和裴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嘴巴和下巴却又像他多些。
可喜儿却根本不认识他,满月没多久他就去了西宁卫,中间回来两趟也就只待两三天,也就九儿还念着他是爹,喊了爹。
他一抱,喜儿直接扭身挣开他,伸着胳膊要沈颂鸣,“爹!爹!”叫沈颂鸣叫爹。
墨珩一张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沈颂鸣瞥着他冷哼一声,转脸接了喜儿抱着,“她从出生就没见过几回亲爹,这半年都是我在带!”
喜儿立马搂着他的脖子,扭头奇怪的看着墨珩。
九儿喊干爹,她刚学会说话喊不成,就叫爹,沈颂鸣听着这声爹,心里别提多舒坦,仿佛他跟裴芩生的这女儿,是亲生的一样,更不愿意纠正她,也不让旁人纠正。
张庚山在一旁看着想哭,他几乎每天都在大小姐和小小姐跟前念叨公子和夫人,可大小事沈少爷都交给他去跑,把他指使的团团转。小小姐现在都不认识爹娘了!
冯守兴过来要碳火,正撞在墨珩怒火上,“什么碳火?”
“…厢房里冷的很,没法住人,我来拿点碳火。小娃儿受不住!”冯守兴还是有些畏惧墨珩的,尤其看他脸色阴怒瘆人,不自觉的多解释一句。
墨珩眸光一冷,扬声叫了张庚山,“谁准许他们住下的?”
张庚山看了冯守兴,回道,“没有人准许。”
冯守兴顿时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墨珩!我们咋说也是亲戚,你总不能真把我们老的老小的小都撵出去,死活不管吧!?”
“我连墨家都不认,你觉得我会认你们!?”墨珩冷冷挑眉。
冯守兴说不出话来了。
卢海拿着配制好的药过来,冷眼看冯守兴一眼,“这里是大兴县,不是京城。你们要去京城继续往北。”都在这里闹,裴芩就不用养伤了。
冯守兴看看墨珩,又看沈颂鸣,“沈少爷…。我们可是跟你一块来的…”
“你们哭着喊着跟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赖上我?”若不是方婆子求情,他会直接把他们全部丢路边。
冯守兴看都不管他们,忙去找方慧商量对策。
那边张庚山也很快去告诉裴芫,方老秀才他们,愿意去京城的就继续北上,也就半天的路,不愿意去京城,自己出去租赁地方住,家里不留客。
方老秀才也知道,他们人这么多,也根本住不下,已经让方辅出去打点住的地方了。
至于裴芫和赵太太赵老爷他们,赵孝辰早在同一条巷子租了个小院,够他们一家几口住的。
方芳倒是啥事儿都不操心,反正有她娘,爷奶也不可能让他们一家住大街去。
倒是闫康远,这半年来医术进步神速,到处都是病患,他攒下了点钱,“我们家也好几口人,挤哪都不方便,我还有一点钱,我出去租两间屋子吧!”
方芳要说啥,余氏横了她一眼,撅了撅嘴不敢说了。
闫康远出去找地方。
冯守兴和方慧几个跑过来找墨珩,找沈颂鸣。
见裴芫都一家都出去找地方住了,方慧张嘴道,“既然都出去了,有地方住了,就我们没地方,让我们家住下呗!”心里觉得不大可能,话还是秃噜了出来。
“滚。”墨珩只给她一个字。
方慧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黑,阴着眼恨怒万分。
冯守兴想到他说连墨家都不认的话,忙转而祈求沈颂鸣带着他们,“…沈少爷,你只要一句话,就能救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了!你就带着我们一块去京城吧!我们以后肯定报答你!”
“裴芩开始对你们也很好,可你们不仅没有报答,反而报复。吃了我半年,到现在钱都没还,还跟着我,你们准备好了签卖身契?”沈颂鸣问。
“签…签卖身契!?”冯守兴瞪大眼,“要让我们卖身为奴!?”
“你们算沈家的什么人?什么亲戚?不卖身为奴,难道还要我们白白养着你们不成!?”双喜忍不住道。
冯守兴僵白着脸,气恨的心里发抖,“我们挣了钱就还你。”
“我就等着你们还钱呢!不过现在,先拿你们自己的钱花吧!”沈颂鸣抿嘴。
方慧手里有钱,她的陪嫁一点没动,还有攒的私房钱,冯家的银子钱,面馆里的钱,跟着沈颂鸣逃命,就一直死皮赖脸吃喝沈颂鸣的,他们的钱大头全没动。
但裴芩墨珩靠不上,娘家又不帮,沈颂鸣更不管他们了,方慧抱着小孙子,咧嘴就想哭。
“闭嘴!要哭滚出去哭!”余氏怒骂。芩儿病着,才刚睡下。
方慧张嘴就要跟她斗。
一颗石子飞过来,直接打中她哑穴。
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方慧顿时惊慌了。
刘沨眼神也没给她一个。
“我们夫人刚歇下,哪个再多嘴也试试。”张庚山立马警告。
“你们咋着我娘了?”冯淳瞪着眼问。
“这是哑穴,两个时辰后自动解除。”张庚山鄙视道。
方慧松了口气,看着方婆子流眼泪。
方婆子也不想再多问她,“战乱已经过去了,你们要到京城,如今也近了。”示意她可以自己去过自己的,不再多管她。
冯守兴一听这话就不想走了,方家和裴芫他们肯定都不走,就在这县里住了,就他们上京城,能沾个啥势力!?他们也只有一块留下,才能靠得上这棵大树。
冯波两眼阴鸷的看了眼墨珩,又看余氏几个,“我们去京城!”就算他自己,一样可以在京城混得开!
他的执意,最后冯守兴和方慧一家继续赶路,随着北上的商队,去了京城。
接到消息的赵孝辰也忙赶了过来,赵太太和赵老爷跟儿子团聚,又哭了一场,高兴也早不认识爹了。
方辅找好了住处,“离这边有点远,我们先赶过去收拾吧!已经来到了,有啥话明天后天都可以再说!”
余氏过去看裴芩还没睡醒,就打了招呼,先和阮氏过去收拾住处。
赵孝辰也先带了赵太太和赵老爷去租的小院,让裴芫带高兴留下,收拾屋子有下人。
人都走了,就只剩下姐弟几个,和另外一对姐弟。
裴文东解释,谢怡谢泽姐弟是孝昌县县令家的小姐公子,谢县令调兵增援汝宁府被杀,这姐弟被他救了,但谢县令死了,谢家就占了他们这一房的家产,把他们姐弟强撵出来。
“他们外祖家就在京城,等明日先让人去打听一下,人要是都还在,再让他们姐弟去投奔!”裴文东说着,耳朵发红的看了眼谢怡,又问墨珩,“长姐夫!长姐啥时候会醒?”还有一件事,他要跟长姐说了。
萧雍微微皱眉。即便谢怡出身官宦之家,如今来说,她也只配做妾。文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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