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暴君的美人
男人的眸中划过一丝痛色。
从袖中拿出那颗有些融化掉的毒药，不知道是什么药材做的，只是在放了几日，边缘有些软化。
秦琼缓缓将这颗毒药送入口中。
他这一生遇到挚爱之人太晚了，导致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远隔天涯。
原来，挚爱之人的毒药，竟是苦中带甜。
——
“你可以叫我陈大哥。”陈宇程忽视不正常的心跳，对眼前青年道。
青年此刻只穿了一身宽松里衣，不止看上去，连抱在怀里都是那样柔软。
只是……黑布掩盖下他的脸上满是陈年伤疤，往日里倒是没觉得这些伤疤有什么不好。
此时在青年面前却忽然胆怯起来，若青年见了他的脸，一定会被吓到吧。
思及至此，陈宇程解下面罩的动作缓慢了几分，解下来后，紧张地看着青年。
“嗯，陈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沈厌问道。
“你…不觉得我的脸很丑吗？”
陈宇程满心都是这个问题，见到青年并没有被吓到后松了一口大气，却还是揪心于这个问题。
沈厌抬头看着他那张刀疤脸，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道：“陈大哥，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是勇士的象征。身为男人没必要那么在意自己的外表，心强则人强！”
也许是平时给目标人物讲政治讲习惯了，这会儿倒是端起了讲师的范儿。
陈宇程一怔，没想到青年会有这番高远的见解。
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分布在各地，陈宇程是这一代侠客们实力最强者，身边有不少侠客追随。
在京城外有属于自己的宅邸，江湖侠客们开了一家镖局，足以在京城外站稳脚跟。
“陈大哥，之前你们为什么要去刺杀国君？”
沈厌提出了疑问。
刺客脱下那身斗篷之后，但从外表上来看也是几个普通的强壮男人。
此时正围着一桌吃饭，桌上放着许多好酒。
“暴君滥杀无辜，早已有除暴君的势力，只是多年来一直无人成功。”陈宇程答道。
不问不知道，原来秦琼曾经的作风那般杀伐果断，继位后直接把前丞相一窝端了。
外界都传暴君忌惮能臣，滥杀无辜。
且谈论到秦琼时，这几个江湖人士明显愤愤不平，情绪上来了便豪迈饮酒。
沈厌许久未曾接触酒水，这次与他们一同喝了个痛快。
正喝着，忽然感觉到附近的动静，沈厌撇了一眼房顶的位置。
对方似乎是一个隐匿高手，水平在秦琼之下，但仍然算是这个世界相当厉害的人物。
竟然在靠近这片范围后，沈厌才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一口饮尽杯中酒，沈厌借口出去。
随后，隐匿的人跟着他一同移动。
看来对方的目标是他。
沈厌活动了一下筋骨，在外树林中转了一圈，迟迟没有等到对方动手。
秉着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沈厌脚步快如魅影，转瞬靠近暗中躲藏着的那人，正当要偷袭对方时——
两人大眼瞪小眼。
系统问道：“这个人好眼熟啊。”
沈厌轻咳两声，装作不认识对方道：“你是何人，跟踪我做什么？”
他自然认得躲在树后之人便是宫里的暗卫，对方从未正大光明在他面前现身，皆是以暗处蛰伏。
在皇宫时沈厌便察觉到此人的存在，没想到对方竟然仍旧跟着他。
看来其中必然有秦琼的命令。
云青惊得后退一步，没料到沈公子早已发觉他的存在，心底一慌。
他的武功不敢说第一，除了陛下之外，鲜少遇到能和他相并论的人。
沈公子——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云青胡扯道：“路过，路过，谁说我跟踪你了，我跟踪你干什么？”
说着眼神飘向四方，准备找机会逃走。
陛下让他来暗中保护沈公子，绝不能和沈公子打起来。
对面的沈厌也装作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慢慢玩。”
——
云青再次返回宫中，心情异常复杂。
作为暗卫首领，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失手过了。
想起沈公子那如同魅影一般的步法，以及当时他未曾反应过来，若非沈公子未曾出手，他有很大可能性会当场毙命。
怀着复杂的情绪，云青踏入乾渊殿。
今日的乾渊殿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以往沈公子在时，院中种着许多漂亮花草，进出的宫女太监也多，每到午膳时桌上布满丰盛佳肴，陛下看向沈公子时的眉眼里似乎包含着微微笑意。
而这些如今全没有了。
乾渊殿何时变得这般萧条？
他也就离开了三天不到。
院中唯一进出的小太监低着脑袋，不敢乱看，急匆匆地离开了。
云青如以往一般踏入正殿。
陛下正在伏案批奏折。
秦琼抬眸，冷漠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波澜。
“属下有罪。方才不慎暴露了踪迹……”云青将此事秉明，随后等待着陛下处罚自己。
“自去领罚。”
秦琼叹了口气，心中似乎有着郁结。
云青快速隐退。
乾渊殿真是愈发冷清了。
他从正门离开时，恰好罗喜公公带着御医前来。
他作为陛下心腹暗卫，暗卫自然鲜少露面，罗喜看他眼熟，却不识他，看他侍卫打扮的模样，便以为是新来的侍卫。
“哎呦！”罗喜叫住他，叮嘱道：“这几日不要靠近乾渊殿，若是妨碍到陛下的心情，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云青点点头。
乾渊殿不是变了，而是恢复成……曾经的模样。
陛下近日动不动便发怒，虽不像以往那般随意处死宫女太监，陛下的怒火总归不是这些下人能承受的。
罗喜带着惶恐不安的太医前去为陛下就诊。
太医静静为秦琼诊脉许久，愣是没诊断出哪不对劲，小心翼翼地看向陛下，问道：“陛下今日可是哪里不舒服？”
“未曾。”
太医道：“陛下身体大好，乃是万民之福。”
秦琼三日前曾服下了从青年那里带走的毒药，原以为没几日好活，却迟迟没等到毒药发作。
“换人，再诊。”
太医们纷纷为难，大小不一给秦琼诊断出一些细小毛病，但大抵意思都是很健康。
秦琼眼底掀起一丝波澜。
如此看来，那日服下的并非毒药。
只是……为何。
思念如潮水，让人放不下，忘不掉，拿不起。
秦琼的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诉说道——去找他。
去找他，去见他，去把这些日子的思念告诉他。
他压抑着自己的内心，终日装作已经忘了，派去的暗卫没再被青年识破。
但。
青年连实力最强的云青都有一战之力，只怕早已发现这些暗卫，却没再动手罢了。
秦琼压抑着自己，试图用批奏折来忘记心中细细密密的爱意。
心总是忍不住飘向那人的眉目。
执笔在案上，笔尖一点点描绘出沈厌的轮廓。
慢慢填充那人的五官，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
“陛下，凉王求见。”
秦琼刚画好，笔墨尚未干，原本透露出一丝柔和的眉眼对外时，又变回冰冷的模样。
“不见。”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见的人。
画中的美人唇含笑意，只从丹青便能看出，画中之人当之无愧是个美人。
“寡人要去找他。”
屋内空无一人，这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他已经无法忍耐这样磨人的思念。
无论是悲伤亦或者是痛苦，只要能见到青年，所有的一切他都接受。
——
“公子！”
翠云欣喜地来到沈厌身旁，满脸掩盖不住的开心。
她便是尚在宫中时，失手打翻菜碟，险些被国君处死的小宫女。
未曾想过离开宫之后，还有机会见到沈公子，激动得快要流泪。
沈厌也认出她来，打笑道：“翠云小姐，真是好久不见。”
翠云哪经得起他这般打趣，磕磕巴巴道：“公子您唤奴婢翠云就好。公子，陛下也放您出宫了吗！”
这倒没有，他是偷跑出来的。
但是这话不能乱说，沈厌随口编了个理由，翠云年纪尚小好骗得很，也就信了。
说来这件事，沈厌本以为依照秦琼的性子和权利，有可能会派人来抓他。
确实是派人来了，却天天在房梁上偷窥他，之前抓到的很厉害的暗卫，被识破了竟然还逃跑了。
翠云年纪尚小，和沈厌在集市里逛了一会儿，看到了姑娘家的簪子，便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一道张扬的声音传来，说话者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狂傲。
“呦，这儿有个小美人呢。”
来人一把抓住翠云的手，任凭翠云如何挣扎也不松开。
“放开我。”
她惊恐地看着对方，无奈力气之差太大，凭借她的力量无法挣脱对方，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小美人，爷是凉王世子爷，你跟着爷绝对不会吃亏。”世子拽着她，显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沈厌一转眼的功夫，发现小姐姐被人拽着不放，当即从后面给了那人一记。
世子爷后脑勺挨了一记，痛得头晕眼花，嘴里骂骂咧咧转过身，一旁的家仆把沈厌和翠云包围。
“公子…”翠云挣脱出来，抱着沈厌抽泣起来。
沈厌最看不得女生流眼泪，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好了好了，没事了。”
世子爷打算看看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敢和他抢女人，忍着头部剧痛转过来，怒瞪着沈厌的眼神忽然变了。
好看，太好看了。说是仙姿佚貌也不足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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