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约定婚期
头顶传来一阵轰鸣，房屋坍塌，瓦片掉落，物品倾斜翻然倒地，四周的空间扭曲成碎片。
落盈吓得紧闭双眼，双手背后抱头，她没想到还没攻略成功，这世界就快要倾覆了。
一直等着掉下来一块砖头，砸死自己，然后见黑白无常，喝孟婆汤，过奈何桥，早点投胎，下一世与师尊相见。
等了好久，轰鸣声一瞬即逝，耳边是如雷贯耳的掌声，还有酒肉的香气涌入鼻尖。
落盈猛地睁眼，一片热闹景象。
北面是良帝和皇后，正坐在黄金漆的龙椅上，笑语阑珊。视线两旁是前十二个皇子公主和他们的家眷，以及王侯将相跪坐在银制的矮桌前，身边有宫女服侍。
又低头看看自己，瞥见鼻梁上戴的依旧是那个青纱，遮住了半脸，身穿丁香色的舞裙，穿戴着宝石珠钗。
心想：“完了，该不会这宴席要她跳舞，这会儿怎么不是冰棠雪主导。”
落盈眉头微蹙，双手交叉在一起，绕在身后，十分无措。
“小十三，你这意思是否是意犹未尽，还想来一支？”
冰良川喝了一口爱莲皇后递到嘴边的梅子酒，见他的雪儿跳完一曲晶花舞后，愣了片刻不下台，猜想她特意编有新舞，献给月国来的未来夫君，轻挑眉峰，慈祥地笑着。
落盈接受到信息后，了然，她最担心的献舞已经完成。
眉头舒展，眼弯浅笑，故意抬起紫色水袖遮掩的右手，轻抚额头，道：“父皇，儿臣方才有点头晕，没站稳。”
落盈装得一副病娇柔弱美人的样子，又假意咳了几声，右手垂下抚到胸前，娇滴滴的。
“耽搁了些，这就退下，还望父皇谅解。”
“无碍，小十三多注意身体，莫要又感染风寒。”冰良川眼角的皱纹添了几分担忧，抬手朝她挥了挥。
“诺。”
落盈刚下台阶，发现整个舞台设在大殿中央，方才眼前所看见的只是一半人数。
四处张望，刚躲过了一个难题，又来一个。
要是这些大臣知道，十三公主连自己的席位设在哪里，都不知道，估计要闹出一番笑话。
还好，西南方向伸起的一只红袖包裹的手，吸引了她的注意。
鹿鸣担心她头晕，找不到方向，刻意趁着舞女上场那会儿时间，高高举起了他的左手，朝她晃了晃。
落盈先是欣喜，找到了归处，又担心这鹿鸣胆子太大了，公然挥手，万一让别人注意到了，说他不懂规矩，这惨的还是自己。
微微伸出五指，举到肩头，向前弯曲，提示他放下。
鹿鸣领会了她的意思，立马收下了自己兴奋的左手，指了指右边的空位，让她赶紧过来坐下。
落盈没花多少时间，绕过那些席位，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放松地呼了一口气，刚才那些陌生的场景，着实让她不明所以。
“公主，吃菜。微臣专门拿仙术给你暖着，免得冷了。”
落盈看着眼前各色各样的菜式，每一个碟子上都还冒着热汽儿。鹿鸣笑容粲然，递给了一双玉筷给她。
她二话不说接过筷子，就准备大快朵颐，又发觉自己戴的有青纱不便，撇了撇嘴，就搁下筷子。
抬头，审视。
落盈这位置正好可以把整个大殿的景象一览无遗，她环视了一圈，估摸在座有上百余人，而且不难看到月国的服装。
尤其还有一位气质超群，带着黑面具，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和微抿的薄唇。
一看他就是月国太子宁长卿，全身散发着无法诉说的压迫感。
看样子，她应该是穿越到了八日后，雪国设置招待月国提亲的宴席上。
鹿鸣看她没胃口，笑容收住，不解道：“怎么了，不合您口味。”
“这四国成亲前，有一礼节，夫妻不能见真容，所以面纱我不能摘，还是等会儿回寝宫在吃吧。”
落盈解释了，又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左边是鹿鸣，右边的垫子上少了师尊。
便扭头问他：“琴师呢？”
鹿鸣眸中多了一丝阴暗，雪白修长的指节，拂过桌下落盈露出光滑的大腿，凑近她耳尖，不满道：“我在这里，想别人干什么？”
最后，还朝她耳内吹了一口气儿。
落盈面无表情地凝滞住了，立马掉头直视前方，上齿咬了下唇，呼吸不紊，心中慌得一撇：“八日不见，这鹿鸣怎么越来越骚了。”
鹿鸣依旧没有停止他手上的抚摸，落盈感觉寒毛耸立，直接挪到了寒舟的坐垫上，和他保持距离，这时他才正经起来，止住了撒泼的右手。
“不逗你了，兄长他不喜热闹，表演完了，就走了。”
落盈低头点了点，确实如此，师尊不喜人多，万年后，也是如此。
这一场宴席下来，她无心顾及表演，一直想着这八日内发生了什么，她又错过了什么，攻略度是否有所增长。
良帝宣布了婚期定在冰棠雪的及笄之礼，亦是她的十五岁生辰，也是月国的除旧迎新之际——天食夜。
宴席散却，冰良川要她与宁长卿培养感情，熟悉熟悉彼此。
听雪楼内，窗外小雪依旧纷纷，桃花和梨花开了，一片粉白渲染着皇宫，枝头上是一轮明月初上。
“公主，百日后我们便将结为夫妻，本太子送了你一颗夜明珠当定情信物，你当真不回赠回赠？”那个绣着金色祥云的玄服男子，手里把玩着从红绒盒子里拿出的那颗球珠。
“慢着。”落盈仔细端详了这颗淬绿的珠子，又品味着他的声音，分外熟悉。
宁长卿一愣，不明她话意。
“你是那日夺宝阁的黑衣男子？！”
他唯一露出的眼眸，微微打量着眼前女子妙曼的身姿，睫毛垂下的扇形阴影洒在漆黑的面具上，添了一分神秘感。
“你是那日勒马，错认我为弟的青纱女子？！”
两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语气中却是惊讶和肯定。
“没想到啊，我本托人寻你来着，寻不得，摇身一变，成了我未来太子妃。”宁长卿用右手食指摩挲着自己下巴，玩味地看着她，兴趣提升了几抹。
这无疑给落盈当头一棒，那日当众羞辱她的男子，居然是月国太子。而且关键是，这太子还他妈的，长得和流光一模一样。
这不是变相，让她百日后，和义弟成亲。全然有悖伦理世俗，她根本无法接受。若是他俩洞房，她五感全知，这不是丢了她薄脸，和死了没区别。
落盈一想到这些，浑身忍不住地发恶心，刻意后仰了几寸。眉头紧锁，眸中激起三分呕意。
“怎么？讨厌我？”宁长卿眼眸很快地闪过一抹悲色，眨眼间，用傲气掩盖，霸气道，“我俩成亲，是为了雪月两国安泰，别要你那私人恩怨，坏了大事！”
重重地将夜明珠砸在木桌上，起身就欲愤然离去。
夜明珠由于面前的长明灯照耀，折射出的绿光笼罩了整间屋子，有点幽深和诡异。
落盈没想到这宁长卿，一点儿都不好惹，多半是自小受溺爱惯了。她小小的动作和表情，竟然能让他这般动怒。
她自然能拎得清前后重量，趁他还没开门，故作温柔道：“太子殿下，您多虑了。”
见宁长卿的脚步骤然停止，宽大的肩膀微微一颤，她知道有效，又道：“方才我感染了风寒，有点想发吐，怕脏了……”
落盈话还没有说完，宁长卿一秒转身，匆匆又坐回了椅子上。
她赶紧装成摇摇欲坠的样子，左手虚弱地撑着桌角，右手接过他倒的一杯热茶，放在唇边。
宁长卿扶额，忧虑又为难道：“是我不该朝你乱发脾气，日后惊了你的身子，谁来为我生龙嗣，固两国之好。”说完，还深深地喟叹。
这话吓得落盈，把刚包进嘴里的茶水，一口喷在了空中几许。
“怎么了？太子妃？”
“没……没什么，这水有点烫。”
落盈只觉得这人未免有点自来熟，这么顺口太子妃就叫上了，还想要她给他生子，做他的白日梦吧。转移视线，垂眸瞟了一眼，手中的青瓷杯。
宁长卿连忙夺下她手中的茶杯，眸色担忧，承诺道：“爱妃放心，日后我登基，这皇后位必定是你的。”
落盈尴尬地笑了笑，自己顺了顺胸口。
忍不住地想：“皇后什么的，不想要，自由才是我最想要的。”
宁长卿见她眉眼弧度轻弯，又郑重道：“我这人眼里只有权谋，不爱美色。后宫只宠你一人，往后江山与你共享。”
落盈恨不得他后宫三千，雨露均沾，别只取一瓢饮。就冰棠雪这弱身子，能承受得住他那年轻力盛的精力，几年？
她抽出腰间系的手绢，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水迹，柔声道：“殿下别这样，月国的子嗣，我怕是一人承担不起。江山愿您一人享，妾身相陪便是。”
落盈小心翼翼地翻开桌下的抽屉，摸索出了一枚当时买的劣质玉佩，神色慎重地递到他掌心。
“特意出宫去给殿下挑了这个玉佩，望殿下喜欢。”
“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宁长卿一脸高兴地接在手中，想起那日出宫，原来是她给她选礼物。
反复照着灯光识别质量，眼睛微眯，有些不悦：“这……就这？”
“殿下别看它普通，店家告诉我，这可是上古的青璞玉雕刻而成，整个北垠城就一个。”落盈故意把锅甩给了卖家，随意信口胡诌。
落盈右手比了一个“1”，贴近他，仿佛怕别人偷听，小声道：“花了整整一千万两亚子呢！”
“一千万两？！”宁长卿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用心，专门还选了月亮图案的。虽然被卖家骗了，但足够证明他未来太子妃是个单纯可爱还懂事的姑娘，他简直赚翻了。
他低头弯腰，就准备挂上，沉声道：“我会好好佩戴的。”
落盈想去阻止他这一举动，毕竟她实际上才花了一万买的，要是别人看到，不符他身份的象征存在，多为不妥。
宁长卿既是练武之人，手速很快，三秒不到，就系在了腰间。
眼中满是对她的疼爱，温柔道：“这一个夜明珠和月国带来的提亲礼只是一点心意，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什么荣华富贵全都给你。”
落盈超想拒绝说“不用了，真不用了”，但是宁长卿的眸中都是认真，自信地拍了拍那个玉佩，走到门前，对她保证：“太子妃等我，我明日启程回月国，一定会布置一场隆重盛大的成亲礼给你，让你永生难忘。”
落盈挤出笑容，朝他挥了挥手，道别。
等到宁长卿潇洒地关上门，走远了。
她嘴角微微抽搐，凝重地摇了摇头，评价道：“这宁长卿，怎么是个憨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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