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都说怕啥来啥，郭老实跳了一早上的眼睛，终于有了着落：郭大柱和翠姐被人瞧了个正着。
眼下，不止门口围着看热闹的，就连原本院里干活的，也都到了郭家后墙外。
郭老实抖着手，气得面皮紫胀，眼前发黑，自个在堂屋里为他费劲心思，他倒好，偷摸跟着姑娘相会。
他也顾不得开口骂，四下里寻摸着，想找个趁手的棍子，可后院是菜地，哪里有棍子，遂直接上手，薅住郭大柱的衣领子，就是一巴掌。
郭大柱的脸上登时显出一个大手印子，方氏虽也恨极，到底于心不忍，上前刚说了一句“他爹”，就被郭老实一把推开了。
翠姐被郭老实的这一巴掌给吓得愣在当场，脚似生了根一样动也动不得。
倒是汪氏，凑到近前一看，原是自己闺女，“啊”地一声喊出声来，跳起脚来给了翠姐一巴掌：“你个小蹄子，不是让你在家做活吗？怎就被人给引了来？你个姑娘家家的，别人家说几句好话，你就啥都信。赶紧回去。”
说罢，拽起翠姐的手就要往回走。
方氏反应过来，韩家这是要把这锅扣到自家身上，急忙拦住，咬牙切齿道：“谁引她来的？大柱连屋都出不去，哪个能引她过来？若不是她自个过来，难道大柱还能飞出去找她吗？我还没找你算账去呢，把我好好个后生都给拐带坏了。”
“哟，还好好个后生。哪个好后生会拿好听话骗别人家姑娘？怎么？现下掩不住了，就想把事怪到我们头上，我呸，你想得美？也不照镜子瞧瞧，你家大柱是长得俊还是自个手里有银子？别看你家日子过得好，大柱手里连根毛都没有，谁稀得看上他？”
“韩福来，你给我出来。躲到别人后头算什么本事。”
郭老实听得越来越气，这事老大有错，难道他韩家就没错吗？汪氏是个妇人，他没法子，那就从韩福来身上找回来。
转头，他又冲周大伯一家道：“今儿让各位见笑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周大伯看看郭老实，脸上似笑非笑：“也别改日了，今儿个就能办妥了。”
周方生更是直接冷笑一声，道：“瞧瞧这郎情妾意的，若是今儿这亲不退，传出去不得说我周家棒打鸳鸯了呢。”
郭老实一听话头不对，又觊着周家人的脸色不太好，回身冲郭大柱喊道：“你个小兔崽子，还愣着干啥？赶紧出来认错。”
郭大柱顶着张青肿的脸，闷不吭声从窗子里跳出来。及至到了跟前，他垂着头，既不敢抬头看周家人，也不敢抬头看韩家人。
郭老实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又是一巴掌，把方氏心疼得差点又要上前来，被二儿子给拉住了。这时候纵使再舍不得，也得把戏做全乎了。
郭大柱被打得顿时一趔趄，想是打得狠了，嘴里“哎呦”一声。
郭老实陪着笑，硬着头皮道：“这小子就是一时犯浑，多说了几句话，旁的那是啥都没有。可别听那有心人胡咧咧。”
事到如今，他也没了法子，能说得通这亲还能留下，若说不通，也只得退了。别到时候亲没做成，还生了恨。
“郭老实，你这是啥意思？什么叫多说了几句话？我翠姐可是个好姑娘，没得跟你郭家人多说什么话。若不是郭大柱花言巧语蒙骗了翠姐，她能这么着跑过来吗？可怜翠姐，还是个小姑娘，哪比得上大柱个男子见多识广。”
韩福来生就一副老鼠相，细眼尖腮，两眼亮晶晶，盯着郭老实就是一通说。他倒也不怕什么，说起来郭家比韩家日子好，可又如何？郭家男丁多，韩家人也不少。难不成这时候郭家还敢动手不成？
今日这事一传出去，还有什么好人家敢和郭家结亲？他稳下心神，只管把脏水往郭大柱身上泼，反正那是个窝囊性子，一锥子扎不出滴血来。任他怎么说也不敢回嘴。
“你，你……”郭老实人虽精明，可到底不比韩福来能拉下脸来，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
方氏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二儿子，叉腰冲着汪氏就骂：“什么东西？也敢攀扯上大柱。自个送上门来的，还在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女。”
汪氏也是个不让份的，两人对骂起来。论骂功，自是汪氏更胜一筹。但方氏，仗着自家是男子，浑不把韩家当回事，说起话来更是荤素不忌，把小年轻们听得面红耳赤。
两家子一时吵得不可开交，全把周家人给忘了个干净。
周大伯看了半晌，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大喝一声：“还有完没完？要吵换个时间吵。先把这亲退了，你们再掰扯谁对谁错。”
郭老实一惊，心说不好，怎把这事给忘了。待要找补，却发现根本找补不回来。
他哭丧着脸，只觉半辈子的面子都搭到了今天。长叹一声，无力道：“他娘，回去把庚帖找出来，退了吧。”
方氏还要再说，郭老实一挥手：“赶紧去吧。都这时候了，说啥能有用？”又冲围观的人道：“热闹看完了，都回去吧。难不成还等着我供饭吗？”
又冲韩家人道：“这事，我郭家人不认。你们爱咋作咋作。”说罢，连两个儿子都没理，直接回了屋。
“翠姐，翠姐。”
原是翠姐听了郭老实的话，心里一急，竟是晕倒了。
郭大柱也急了，想过去看看，又想起他爹的话，踌躇半晌，也跟着进了屋。
汪氏气得破口大骂，无奈闺女正躺在地上，由不得她再耽搁，只得架起闺女，也往家去。
村民见没了热闹可瞧，陆陆续续都回了家。
没一会，树上溜下几个孩子，其中一个正是周方铁。
他几步窜到周方生旁边，小脸扬得高高的：“我今儿表现咋样，大哥？”
周方生竖起大拇指，道：“还真是亏了你。走，家去大哥给你买好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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