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除夕夜宴
梁州,整个大宋最富有的城镇,而整个最富有的便是秦长富家,这秦长富有一儿一女,女儿叫秦荣华,儿子叫秦富贵,不过一场战事,大宋亡了,一些侥幸活下来的皇室成员纷纷南逃
同时各地战火不断,有起义军,也有皇室成员举兵复国,还有外族的铁骑侵扰,只有梁州还偏安一隅,这时秦长富的儿子秦富贵便是坚定的复国党,他为自己改名秦铮,他说‘我要用自家的钱财为大宋争一争,无国便无家’
秦老爹非常认同儿子,但是觉得名字可以不用改,在秦铮的再三坚持下,还是改名了,而这时秦铮的姐姐秦荣华也提出要改名‘国已不存,何求荣华?’
但是秦家世代为梁州首富,祖训便是子孙名字一定要带上与荣华富贵有关的,秦富贵已经改名,要是‘荣华’也没了,下去难以见列祖列宗,于是折中,将‘荣’字改成‘容’字
从此秦家大小姐名秦容华,大公子名秦铮
那日南逃的落魄贵族们来到了梁州
为首的成王世子陈克也是一群人中最贴近皇室本源的贵族,随行的还有惠国公之孙陈业,幕侯爷之子陈树……
“娘娘?”我轻声唤了唤,秦容华才如梦初醒般,看了我一眼
“从前听采月姐姐说,娘娘在梁州的时候是不是过得很好”我好奇地问道
秦容华闻言,好似想到了那段时日,她噗嗤一笑
“我毕竟从小长在梁州,小时候总是无忧无虑些……梁州呢,春天的时候,漫山皆是桃花,就是城墙头上都有许多飘来的;夏日呢,梁州城外有一条长长的清河,夏日大家都喜欢去河里摸鱼;秋天呢,桃树上长满了桃子,鸟儿们栖息在树枝上,成群结队的,姑娘们采桃,小子们打鸟,最是开心的时候了;到了冬天,雪一重重地压在路上,大家都不稀得出门,只有我偏偏喜欢带着采月在院子里踩脚印……那时候,不用想着规矩什么的,想来倒也确实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时日了”
“娘娘,你想梁州,为什么不回梁州呢?”我有些不解
“嘉凛,有些时候,家也不是想回就能回的了……”秦容华轻轻拨弄着燃烧着的树枝,她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眼神里满是落寞
过了良久,火焰渐渐消逝,暖意散去,秦容华起身,“灭了吧……夜也深了,今日倒是最舒服的一晚……”
月上九重,皇城如死一般寂静,我站在院前,望着月亮,心中忽而充满惆怅,我不明白娘娘这般好的人,为什么皇帝不能珍惜呢?
忽的一抹白色映入眼帘,抬眼望去,他站在屋檐上,好似曾经见过
“你是谁?”我压着声音,抬头直直地看着那人问道
白衣少年飞身下来,立于我的面前回答道,“我叫姜厌”我思索了一会,看着他好似武功高强的样子,不确定的问道:“你?是侍卫吗?”
“或许,你可以这么认为”姜厌低头看着我,默了默,“我以为你会记得我……”
“上次是你救了采月,我记得……”我接上他的话头
姜厌依旧看着我,不予置否,随后忽的扬起一个笑脸“没事,我记得你就好。”
看着姜厌的笑容,我不知怎的,感觉心跳了慢拍。
“你到底是谁?”
姜厌好像告诉我什么,可是他神情变幻几次,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不过只要你需要我的时候,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不管多远,我都会来到你的身边,记住,我叫姜厌。”
随后,天上无故电闪雷鸣,我被吓了一跳,再回头看姜厌的时候,他已经随着他的话音,消失在了黑夜中。
时间飞逝,又是一年除夕,皇城难得喜气洋洋,这半年来,宸妃早已宠冠六宫,就连已经怀孕九个月快生产了的韩淑妃,在宸妃面前都如冷宫妃嫔一般
只是宸妃的肚子,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这次除夕夜宴,陈业甚至请了喇嘛和尚,想向上天祈福,让宸妃得子
而秦容华的身子,愈发不好了,每日里多是在院子里,躺在贵妃椅上,她不想躺在房里,可是纵使是凤仪宫,那一方院天地,又能有多大,秦容华总是兴致缺缺,眉目间浸染愁绪,太医说她是心结所致,若是一直如此下去,只怕时日无多。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还是该出宫见一见采月才好,只是从前秦容华管我甚严,我没法出宫,不过现在因着她身子不好,对我的管束也少了许多,这次除夕夜宴,她一反常态忙碌了许久,我计划在除夕夜宴这天,偷偷出宫,找采月,马上便是新年了,听闻京城来了一批梁州的商人,我想着让采月帮我挑着娘娘喜欢的东西,等到夜宴结束了,我便带着东西送给娘娘,为着这次,我已经偷偷攒了二十两银子。
黄昏露重,我称病躺着房里,秦容华来看了看我,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了……我让无双去请太医了,你先安心休息着,夜宴有无双在着,你无需忧心。”
我连忙‘虚弱’地应承,“娘娘,别请太医了,除夕多少有些忌讳,我这也不是大病,睡一觉就好了,马上酉时了,您快去长宁殿吧……”
秦容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我曾在东厢房里的梳妆镜下,放着一些上好的药膏,你既然不想看太医,待会便去东厢房拿着用,总不能一直拖着……”我应承下后,秦容华便带着宫人出了宫门,我等到凤仪宫陷入宁静,赶紧起身,带上出宫令牌,挎上小篮子,向宫门走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我顺利地来到了皇城外,采月已经等了我许久,但是却不见她生气
她瞧见了我,忙拉着我的手问秦容华的近况,我不想骗采月,只得说她最近比较忙碌,并未透露秦容华的身子情况
“想来是寒芝草对小姐的身子起了作用……换从前,小姐都不会管了。”
我默了默,没有回答,那一次因着采月受伤,秦容华并未服下寒芝草,寒芝草天下仅此一株,娘娘让我不得伸张这件事,怕采月得知自责,可是看着采月的笑容,我心底却漫出一丝苦意
“好啦,时间不长,快挑些东西,我好给娘娘带回去。”
“跟着我来,我知道那梁州商人在哪儿~”采月兴冲冲的跟着我
逛了不知多久,天上突然飘起了雪,我抬头看着天,雪花飘落在我的鼻尖上,有些凉,还好,雪不是很大
可是,慢慢的,那雪越来越大,好似要把人吞了去,采月在街边买了两把伞,雪愈发大了,‘沙沙’的声音,落在伞上,我看着这鹅毛大雪,不禁有些奇怪,怎的突然下这么大的雪,忽的,一个温热的物件塞入我的手心。
“这个,是我亲手做的梅花饼,小姐从小便爱吃,从前是我娘亲做,后来都是我做给小姐吃,今年也不能少,诺,我一直带在身上。”
“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我接过带着余温的梅花饼
“给你,不就会凉了嘛,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把梅花饼塞到厚厚的衬衣里,“不会凉的,你放心,我这就带给娘娘”
我说着便蹦蹦跳跳地往皇宫走,想到待会秦容华会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心下不由得窃喜
身后传来采月的呼唤:“小心点!别摔了,路上滑!嘉凛!正月十五元宵!你再出来,我给你做元宵吃!”
我闻言,转身笑着对采月喊道:“采月!娘娘说你做的元宵不好吃!”随后便捂着胸前的梅花饼,飞速地向宫门跑去,生怕采月追上来骂我
不知跑了多久,我的脸上还带着笑,采月没有追上来,我想今天应该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了
回宫的时候,宫门口的侍卫却多了好几个,我有些害怕,不会是娘娘回凤仪宫发现我不见了吧,我惴惴不安地走上前
“我是凤仪宫的……刚出去采买了”我小心地回答着,随后拿出出宫令牌。
“凤仪宫的?”侍卫的身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他有些错愕,“你快回宫吧,不要逗留了。”
我闻言如蒙大赦,想来是快要门禁了,才多了人手,我看着篮子里我和采月为秦容华挑的礼物,开心地往凤仪宫跑去,一路上,遇到了好多侍卫,是平时的好几倍,我有些不解,只得加快了步伐。
长年冷清的凤仪宫,今天却不知道为何挤满了人,我穿过重重叠叠围在一起的宫女太监,韩淑妃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看见我来了,不由得上前拉住我的手,“嘉凛……你去哪儿了,皇后娘娘……你快进去看看吧……”
我有些疑惑不解,看着房内,跪了一地的太医,抽泣着的无双,心下漫出彻骨凉意。
今日秦容华罕见地穿了一身大红色宫装,可即使是这大红色的衣裳,也遮盖不了她胸前那褐色的血迹。
一把匕首径直插在她的胸膛上,凝结的血迹蜿蜒在龙凤图案上,陈业抱着面无血色的秦容华,神色罕见地惊慌
“荣荣……我错了,别丢下我……”
“你不是想回梁州吗,我带你回梁州好不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骂我好不好,求你,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今天是除夕,你不能在除夕丢下我,真的,我求你了,来的路上下雪了你知道吗,荣荣不是最喜欢雪吗,今年下了好大的雪,你为什么不看了……”
“为什么不看了……”
忽而陈业抬头看向我,那猩红的双眼,让我不由得吓了一跳,手中的竹篮子也随之落地
“你去哪了!她一直在等你!”陈业怒吼着,可是没过多久,他又陷入长久的哀寂:“荣荣的弥留之际,竟是……没一句话念着我……”
我死死攥着袖口,胸中憋着一口气,连呼吸都有些不顺,我麻木地拖着身子,跪到秦容华的榻前,她已经失去了血色,整个人苍白而冰冷,匕首泛着寒光,我缓缓转头看向陈业,随后像是不受控制地暴怒,我上前攥住陈业的衣襟:“为什么!你对娘娘做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韩淑妃听到动静赶忙进来,令侍卫将我拉开
“你们放开我!放开!”挣扎间,采月做的梅花饼从胸口滑落,落在地上,酥皮碎了一地,我用力挣脱,从地上捡起梅花饼,捂在胸口
“陛下,宸妃……不,泠月公主和今晚行刺的刺客,已经一并拿下,只是泠月公主已经服毒自尽,其他党羽如何处置……”忽的,外头人头攒动,一行侍卫携风而来
“把他们带到清绝宫,就地活埋”陈业的声音中透着刺骨的寒意
那侍卫首领领命而去
“今夜事发突然,还请陛下节哀”韩淑妃挺着大肚子,走进了正殿
陈业听到她的声音却突然癫狂,“是你……我和荣荣的孩子,不该由你来生……都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来人把这贱婢,沉到井里去!朕再也不要看见你!”
韩淑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其他人也是一脸匪夷所思,陈业见他们迟迟不动,竟亲自要寻剑砍了韩淑妃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可陈业还没来得及砍韩淑妃,便直直地晕了过去,又是一顿人仰马翻,事情才渐渐安息下来
陈业昏迷了两个时辰,才醒了过来,他醒了之后倒是没有像之前那般癫狂,听闻那日除夕夜宴,泠月公主让寒国旧部伪装成祈福喇嘛,在觐见祈福时,刺杀陈业,只是千钧一发之际被秦容华挡下了这关键的一击,也正因如此,这带着寒国必胜决心的一击,又怎能让人活下来……
国母薨逝,举国缟素,原本就素净的凤仪宫,挂上了重重白帆,显得更加凄惨,自从陈业醒来后,便下令凤仪宫里不得留人,只有我瑟缩在秦容华的棺椁后头,才躲过了陈业的禁令,秦容华停棺两日,期间只有陈业时不时来为秦容华烧纸,陈业每次来都没有说话,只有‘沙沙’的纸张碰撞声。
这一日,浑浑噩噩中,我被一阵争吵声惊醒,我捏了捏衣角,偷偷探身向外头看去
是那一日见过的秦小丞相,他一身红色常服,与陈业一身白衣相比,显得格外刺眼
“姐姐嫁于陛下这么多年,我本因着君臣之道,一直未曾照拂过姐姐,儿时,姐姐对我疼爱有加,我发誓,长大要做天下第一臣,等我长大了轮到我保护姐姐,却没想到我长大了,却成为如此不孝不悌之人,”秦铮苦笑了一下,“姐姐这么多年,在京畿并不快乐,爹爹还不知道这件事……陛下,陈兄想来也是知道的……可否让我带我的姐姐回家。”
“若我不同意呢?”
秦铮笑了笑:“陛下大业已成,天下女子何其多,为何非要困着姐姐呢?姐姐生前,陛下一直冷淡着姐姐,姐姐死了,陛下却又如此行事……”
“就算如此,我亦是天子,谁也不能带走荣荣!”
陈业拔出配剑,放到了秦铮的脖子上
“陛下,臣这一条命,陛下若想要便拿去吧,秦家总共这一儿一女,为陛下全夺了去,也算不得什么……”秦铮脸色不改,“全因我识人不清,害了姐姐一条性命,如今死了也好,到了地下也好向姐姐赔罪。”
秦铮说的这些仿佛了触了陈业的逆鳞,陈业将剑又近了几分,秦铮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一道影影约约的血痕
秦铮闭上了眼睛,好似等死一般认命
陈业喘了几个粗气,最后还是将剑放了下去,命人将秦铮下狱,但是又吩咐人不得断了秦铮的吃喝,好生照顾秦铮
并且吩咐众人不得宣传此事。
我躲在棺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熬至深夜,陈业总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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