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惨祸

叶飞鸾没吭声。

        谢素华所说的那些画面，她的确不曾亲临，却在荧幕上见过。可荧幕上展现的，必然远远不如真实历史来得惨烈。

        “他们也是无辜的可怜人，若不是被逼到了绝路，谁愿意生死相拼？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他们被冠上反贼的罪名。身为战士，将军，我不得不‘除暴安良’，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非黑即白。”叶飞鸾说，“每个人在面对选择的时候，同样也意味着失去。你选择你的‘忠义’，这并没有错。”

        “代价就是泯灭良知，对吗？”

        谢素华这话并无质问针对的意思，只是觉得悲凉。

        “泯灭良知的不是你。”叶飞鸾摇头，“起因是天灾，非人力可阻止。发展到暴乱，也非你推动。你只是面对了最后的结果，做了你应该做的事。罪魁祸首，不是你，不是负责平叛的所有将士，是那些真正泯灭人性的禽兽。”

        任何朝代都无法杜绝贪官污吏，可若贪腐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动摇国之根基。

        “可那些人都还活得好好的。”谢素华双拳紧握，“死的不过是几个小喽啰，替罪羔羊而已。视人命为蝼蚁，从中牟利的，是那些权贵。他们仗着世家根基，无恶不作，皇上高居庙堂，对百姓的惨祸也视若无睹，竟纵容那些奸邪之辈…”

        “慎言。”

        叶飞鸾给她斟了茶，语气微重。

        谢素华默了默，道：“我果然没看错，你虽养在闺阁富贵乡，却能洞悉官场黑暗，可见敏锐聪慧。只可惜你我身为女子，不能入仕为官，否则…”

        叶飞鸾笑了下，“否则还能如何？激浊扬清扭转乾坤吗？不。”她摇头，意味深长道：“当这个世界已经浑浊不堪，当所有人都选择同流合污，清澈和正直，便是罪过。”

        谢素华浑身一震。

        叶飞鸾眼神漠然，语气冷静，“想要改变现状，只有一个方法。”

        既然毒瘤已深，无法连根拔起，那不妨摧毁供它滋生的宿体——这个王朝。

        这话她没说出口，谢素华也没问，神色间却难掩震撼，显然心中已知答案。

        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谢素华走的时候，对叶飞鸾说了句话，“有时候我在想，人如果孑然一身，兴许会省去许多烦恼。”

        叶飞鸾回道：“也会很孤独。”

        谢素华笑了下，眉目间皆是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无奈。

        “城外又一片马场，明日陪我去策马如何？”

        叶飞鸾没应。

        谢素华先是疑惑，而后恍然，“差点忘了，你平日里应该是不能轻易出门的。算了，我自己去…”

        “不是。”

        叶飞鸾终于开口，语气有点郁闷，“我不会骑马。”

        谢素华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叶飞鸾越来越黑的脸色中勉强停了下来，努力保持平静，道：“没事，我教你。”

        这么一闹，先前的沉闷和压抑尽数散去。

        “嗯。”

        晚上叶飞鸾就去了趟畅心园，当着她父兄的面，把明日要和谢素华一起去策马的事儿说了。老夫人还没说话，她爹就道：“难得有与你投缘的朋友，去吧，早些回来就是。”

        他发话了，老夫人便也不好阻止。第二天叶飞鸾一早就出门了，然而还未出城，就目睹了一桩惨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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