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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恨意


乾国王后在华国帝都附近失踪,使的楚凌然与燕锋之间的关系愈加紧张的同时,又有了一丝诡谲。

        楚凌然疑心此事是故意隐藏实力的燕锋做的,而燕锋那边,怀疑此事是藏在暗中的容锦所为。

        虽然心底怀疑对象不尽相同,但两人都种强烈的直觉,一种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序幕的直觉。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掀起这场腥风血雨的会是阿离。

        林染衣失踪的第三日,掘地三尺都搜不到任何痕迹的人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宫门之处。片刻后,接到禀报的楚凌然和燕锋先后赶到。

        望着与林染衣并肩而立的另一名女子,楚凌然与燕锋都微微诧然。

        “阿离,你们怎么在一起?”

        “今晨出宫去街上给你买点心时,在点心铺子的后巷见到一人昏倒在地,我上前救治,之后才发现救治的人竟是,竟是。。”阿离红着眼圈抬起头,神情楚楚的看向楚凌然哽咽道:“凌然,我原是有爹娘的。”

        顿了顿,她又扭头看向燕锋,哭笑着扑进他怀里:“义父,原来你不是我义父,你是我生身父亲。”

        燕锋紧紧回抱怀里的人,他闭着眼眸,手一下一下温柔的抚着女儿柔软的发,心底一阵疼一阵激动。

        此时认回阿离,是最差的时机,然而,听她一句句唤他爹爹,又是那么的幸福。

        左右没有多少时日了,不妨抛开顾忌,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天伦之乐罢。

        看着他们父女相认,一旁的林染衣苍白的脸上,飞快闪过一抹阴狠。

        而楚凌然因分神凝思是否还要对燕锋出手,错过了林染衣异样的神色。

        晚间,为庆祝阿离一家团圆,楚凌然特意摆了宫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宾主尽欢之际,楚凌然委婉的表达了要缔结两国秦晋之好的意愿。

        燕锋打着利用楚凌然来对付藏在暗处的容锦的主意,故而,没有像以往那般言辞拒绝,而是温笑着问阿离的意见。

        阿离没有答话,而是举着玉杯,冲楚凌然勾了一个意味深长而又寒意森森的笑。

        楚凌然心头一凉。

        待到宴散,楚凌然叫住要悠然离开的阿离,问她怎么了。

        阿离挽唇勾笑,血红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轻启嫣唇,懒散的道:“没怎么,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被那双冰冷的血眸盯的浑身发毛,楚凌然蹙眉,试探问:“你想起什么了?对了你眼睛怎么了,怎这般红?是生病了吗?”

        阿离伸手摸摸自己的眼,笑的愈发诡异。

        “你发现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练功所要付出的一点点代价而已。”

        “练功?”楚凌然脸色蓦地一变,“你,你到底记起了什么?”

        “其实也不算记起,因为,我根本从未忘记过任何一件事。”红眸血意翻涌,阿离缓步靠近他,勾着笑,但脸上的神情已变的极其扭曲疯狂,杀意肆意纵横。

        “包括你如何设计杀了容锦的事。”

        她身上散发的杀意如此强烈,以至于楚凌然身体本能的向后退去。

        阿离亦步亦趋的跟上,她贴附着他,犹如鬼魅。

        “还有,十三年前,你和你的好父王都对荣华王府做了什么。等着吧楚凌然,我会帮你把所有一切都公布于世。”

        “然后,再送你去地狱里向容锦忏悔!”

        碰的一声,楚凌然的小腿撞翻了矮桌,引来燕锋等人目光。

        阿离神情蓦然一变,换上了一副娇羞的模样,伸手拉了一把楚凌然,娇嗔道:“站都站不稳,今日你倒是饮了多少酒啊,让你少喝你不听,醉死算了。”说完,她故作气恼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楚凌然站直身体,脸色阴沉的上前两步勾住她的臂弯,沉声低语:“你以为有了燕锋做靠山,就能奈我何?真是不自量力!”

        阿离微微侧首,伸手将他的手用力抹掉,挑唇道:“是不是不自量力,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话落,她再也不看他一眼,抬步悠然的朝正在殿门处等她的燕锋和林染衣走去。

        楚凌然脸色阴沉的紧紧盯着她远去的身影,双拳紧握,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从头到尾,她都是在做戏给他看。

        什么替他挡剑,什么要做他的王后,统统都是骗他的伎俩!

        可笑他竟还当了真,以为自己一腔痴恋终是有了回应,以为这一世,他终于胜了容锦一筹,可以与自己心爱的女子相守白首。

        却不想,竟是一场虚妄。

        “来人!”他怎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去传兵部尚书及太尉来见。”无人能在戏弄了他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另,传暗部蠪蛭。”既然得不到,那他便毁了她。

        三月十五,乾国王后偷偷求见华国之主,华王楚凌然于御书房接见,然过了片刻,御书房却传来华王怒喝之声,随即护卫进去,将欲行刺杀之举的乾国王后押解出来,投入天牢。

        而后数千名御林军攻入行宫,一举将乾王及无忧公主擒获,亦投入天牢。同日,盛怒之下的华王楚凌然下旨,命南疆的镇南军进攻乾国边境。

        被留在乾国坐镇朝中的燕浔,接到边疆及华国线人的情报,一面出兵支援边境防军,一面命暗部倾巢而出援救身陷华国的燕锋等人。然而,暗部的人刚一动身,便撞上了等候许久的风雨楼楼众,无一人逃脱,统统被抓进了犄角旮旯的山洞关了起来。

        华国天牢内,林染衣看到被牢头粗暴推搡着推进来的燕锋,立时红了眼圈。她跌跌撞撞的跑上前,一把抱扶住燕锋的腰身,一边冲牢头怒吼道:“放肆!竟敢如此无礼,你可知他是谁?!我要了你的狗命!”

        那牢头轻蔑的哼笑道:“不就是乾国的王上么?老子无礼你又能奈我何?哼,指不定明日就去见阎王的人,还敢横,信不信老子赏你一顿皮鞭子尝尝。”

        “你,你敢!”林染衣通红着眼圈嘶吼着要扑上去,燕锋皱了下眉,一把拦住她的腰身,沉声道:“别闹了。”

        林染衣回过头望他,委屈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被推进隔壁牢房的阿离,静静看了一会儿,道:“牢头,前方战事还未起,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我劝你做人聪明点,少给自己招麻烦。”

        那牢头志得意满的神情倏地一僵,他恼羞成怒的提鞭两三步窜到阿离面前,隔着木栏冲她扬起了鞭子,怒道:“都到了天牢了,还敢威胁老子,看老子不抽死你个死丫头!”

        “住手!”燕锋一把推开林染衣,三步并两步的走过来,隔着牢门,神情阴狠的盯着那牢头,续道:“你敢动她,我保证拧断你的脖子!”

        话音甫落,他捏着牢门木栏的手微一用力,比铁还坚硬的铁檀木栏,被生生捏住五个指洞。

        那牢头见状立时被吓白了脸色,他慌忙退了数步,远离牢门。但又觉得跌了面儿,又虚张声势的扬声道:“老子,老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们这群短命鬼见识!”说完,夺路而逃。

        燕锋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看阿离,柔声问道:“没伤到吧?”

        阿离摇了摇头。

        林染衣抽噎着挪过脚步来,双手如藤蔓一般抱住燕锋的腰身,哭腔道:“都是我害了你,但你相信我,我没有刺杀华王,我是被冤枉的。”

        阿离抱臂冷笑:“冤枉?你冤枉我们怎会被关进天牢?”

        “你什么意思?”林染衣立时抬起头,尖声质问阿离:“有你这么和自己的母亲说话的吗?”

        “哦,那我亲爱的母亲大人,你能告诉我们,你为何偷偷去找楚凌然吗?”

        林染衣一噎,气势陡然弱了下来。“自是有事。”

        “有何事?”阿离不依不饶的问道。

        林染衣有些恼羞成怒,刚要发火,便见燕锋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她心虚的别开了眼。

        她找楚凌然自然是因为心有不甘,不甘被阿离钳制,想要借楚凌然的手制约阿离。只是她没料到,他前一刻答应了与她合作,下一刻便阴笑着拿刀割伤了自己。

        见她垂首不语,阿离嗤笑一声,转身走到牢里铺着稻草的石床上躺下,她闭着眸,唇角勾着冷笑。

        傍晚,缠着绷带的楚凌然来到了天牢。见识过阿离的功夫以及对自己的恨意,他不敢贸然进牢房,只站在外间,神色阴沉的看了她一会儿后,拂袖而去。

        当晚三更过后,一场笼罩整个天牢的大雾悄无声息的降临,天牢里里外外所有人,无一幸免俱在这场大雾里昏睡过去。阿离拧断两指粗的牢门锁链,推开牢门,悠然走进大雾之中。

        翌日,朝议之时,久卧床榻的太上皇突然清醒,身穿一身明黄的帝王之服来到朝殿,当众坦诚了十三年前所做的罪恶。

        楚凌然神色巨变,立时命人将楚刚抬出去。楚刚坚决不走,扒着朝殿的石柱,硬是将当年事以及容锦的死全都竹筒倒豆子,统统抖了出来。

        正统派朝臣们闻言极是愤慨,当即甩袖而去。

        当日夜,太上皇所居的琼华宫走水,一宫宫人及太上皇全都葬身火海。

        楚凌然悲痛万分,认为是自己德行有失,上天才会降下祸端,故而,一面斋戒自省,一面对天下颁布了罪己诏书。

        然而,正统派朝臣与百姓俱不买账,他们要求楚凌然对当年之事及容锦之死做出解释,并自发的开始调查事实的真相。

        揭露当年之事的楚刚已死,剩下的只有参与其中的乾王夫妇及其女儿无忧公主。

        朝中有大半朝臣都是正统派系,而在民间,仰慕锦王的更是多不胜数,楚凌然虽然下了死命令,让天牢狱卒严格监管,绝不允许任何人见燕锋三人。但奈何,此次所有人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根本阻挡不住。

        楚凌然只得将三人调出天牢,秘密关押了起来,然而,就算是如此,依然抵挡不住前来探访的人。一个秘密关押点,至多不会超过两日,便会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楚凌然甚是震怒,而让他更怒火中烧的是,阿离神出鬼没的威胁。他根本关不住她,几乎每日入夜,她总会瞪着一双血红诡异的眼眸,吃吃笑着出现在他面前。他躲不开,也防不住。纵使寝殿内外站满了御林军,她亦能悄无声息的将他于万人之中将他掠走。

        她不杀他,每次不是放点毒虫,就是划破他点皮肉,让他惊惶不安,夙夜难眠。

        一连多日后,楚凌然的精神终于濒临崩溃的边缘。

        阿离不是想逼疯他之后好救她的父王母妃么?他就算死,也要拉他们俩垫背!

        楚凌然神色阴狠的来到关押三人的密室。三人身上俱戴着玄铁打造的手镣脚镣,见到楚凌然进来,三人抬起头同时看向他。

        楚凌然狠狠的瞪了眼勾着唇一脸得意笑容的阿离,而后命人上前打开燕锋与林染衣身上的锁拷。阴笑着看着阿离对两人道:“只要你俩谁杀了她,我就放你们出去,并派人把你们安然无恙的送回乾国。”顿了顿,他将目光转至林染衣身上,道:“这不是之前你我谈好的交易么?你还在等什么,赶紧动手吧。”说着,他把一柄明显淬了毒的匕首丢到林染衣面前。

        林染衣心虚的抿了抿唇,眼角余光不自觉偷瞄向燕锋。果然,燕锋冰冷神情之下,透着浓浓的失望。

        她又转眸瞥向阿离,只见阿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嘲弄之色。林染衣咬了咬牙,弯身去捡那柄匕首。

        “林染衣!”燕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她是你我的孩儿。”

        林染衣抬眼看他,泪水瞬间流下,“你也知,她是你我的孩儿,那十六年前你把刚满周岁的她送给凤语的时候,怎么想不起她是你我的孩儿?”

        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刚断了奶,就被丈夫送去讨好他的心上人。这叫她如何不恨?

        孩子一天天长大,不亲近她这个为了生下她走了趟鬼门关的生身母亲,反而整日里粘着她的情敌,她又如何能不怨?

        恨极怨极,便会滋生杀念——假如,这个令她羞辱万分的孩子消失就好了。

        林染衣甩开燕锋的钳制,快跑两步冲着阿离,面目憎恨的扑了过去。

        阿离神色未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她扑过来,眼底一片荒凉。

        无忧,雪团子,幸而站在此处的,不是你。

        楚凌然扬起一抹狰狞笑意。

        就在刀尖将要触碰到阿离之时,忽然,一条身影闪了过来。林染衣拿着匕首的手腕被隔开,接着刀光一闪,只听噗一声刀入皮肉的声音,林染衣睁大双眼,缓缓倒了下去。燕锋扔掉手中沾血的匕首,伸手抱住她软倒的身子。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林染衣瞪大的眼眸中滚落而下,“这么多年,你果然是恨我的。”

        燕锋轻柔替她擦掉眼泪,将她紧抱入怀中,喃喃道:“我不恨你,若是有恨,也是恨我自己。恨自己辜负了你,害了凤语。”

        “真的?”林染衣从他怀里抬起头,看向他问道。

        “真的。”

        林染衣笑了,她目光极是温柔的凝着此生最爱之人的脸,抬起手,触摸他脸上划下的水渍:“你是为了我哭了吗?”

        “原来在你心底,是有我的位置的。”

        “我好高兴。”

        毒随着血液流入心脉,林染衣的手渐渐无力的垂落下来,她费力的转头看向阿离,嘴唇无声开合,一滴泪自眼角无声滑落。

        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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