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二章死而复生
在灾难年间死这么几个人，再正常不过，衙门的人过来走一个过场就回去了。
这个时候的衙门可是比阎王殿还恐怖，他愿意来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管你是不是济世堂的大夫，要不服从，先锁到大牢里打个几十大板，然后再问事情缘由。
不过问也是白问。
柳嫣因伤心过度，昏迷过去。
家里一片狼藉，人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清理，血流的到处都是，已经开始变深血渍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事情的惨烈。
二老行善多年，过来帮忙的百姓不少，就连棺材铺的老板本钱都没要，直接免费送来两副楠木棺材。
想要布置灵堂被谢翎拦了下来，说：在等等。
两副棺材就放在中堂。
死者亲人已经把人领了回去，死者为大，谁也不愿意遇到这样的事，临行前，谢翎掏出自己的钱交给死者亲人。
柳嫣并没有躺多久就醒来，除了那双眼是开的，还有呼吸微微起伏的身子来确定人没死，整个人没了一丝生气。
仿佛所有的眼泪在心里流，单薄的身子躺在床上，看着让人心疼。
“对不起。”这是他欠她的。
“对不起有什么用，难道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取我爹爹娘亲的性命，如果可以，让我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我也愿意。
可是不行，你知不知道。
他们已经死了，如果我今天不出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者我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死，这样我就不用再一个人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
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呀？
你说呀！！！”
“你正常一点，先听我说，柳老爷子并没有死。”谢翎压着嗓子说道。
柳嫣撑着身子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抓住他，“什么？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是不是，是不是，你说呀？”赤红的眼眸满是期待，急促的需要他的肯定。
一把抹去眼泪，猛地翻身下床就像疯子一样冲出房门，见人就问我爹娘呢。
来到爹妈床边，颤抖的手试探着脉搏，那虚弱的脉搏以及可有可无的心跳，让她兴奋不已。
谢翎就站在她身后，压低着嗓子，“小点声。”三字千斤重，足以压下她那颗惊恐不安的心。
众人帮忙，直到夜深，济世堂才恢复平静，黑夜如幕笼罩一切，似乎也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二柱子跟山崖子在凌晨已经醒了过来，伤势过于严重，只说：“闯进一帮人让师傅治病，叫什么二当家的。”就昏了过去。
十几个人抬着一个人冲进医馆，领头手握着明晃晃的大刀抵到柳大夫胸前，甩出两个字“救人。”
但是因身受剧毒，脸色发黑，且已入心脉药还没喂下，就一命呜呼了。
当时医馆众人，见着都躲，生怕惹怒了这帮恶人。
见人已去，领头勃然大怒，举刀就砍，，，
柳大夫和王氏伤势最为严重，要不是两人医术傍身，刀子离心脏位置偏差了那么一点点，怕是早已身亡。他们本欲探息检查，又想一把火烧了这济世堂，但有人报官，众匪徒就跑了。
事情告一段落，柳嫣坐在床边细心照顾爹娘。
谢翎忙里忙外，未能顾及自己，现在停了下来，破旧的衣裳已经湿透了，身上的味更浓了，去后院舒舒服服冲个凉，除去一身恶臭味。
柳嫣已无心情理会这个从城隍庙带回来的男子，倒是何大娘为他准备了一身自家男人的衣裳。
夜半十分，柳大夫身体好过女人，先苏醒过来，从女儿口中了解了事情原委，稍后，妻子也醒来，谢翎备了些流食同柳嫣一同喂下。
床前，谢翎除去一身乞丐装，高大朴素，英姿卓然，大夫差点认不出这是城隍庙中的年轻人。
“这不应该是单单因为救人不及时引来的杀身之祸，柳大夫可知其他缘故？”杀人灭口，这等泼天之祸，绝对没那么简单。
“尽管匪徒穿衣打扮与我们无两，可来人所中之毒在这极却为罕见，倒像北蛮人，若非年轻时四海游历，偶然遇过一次，也不敢断言。”柳大夫如此暗思。
柳大夫之祸在他知其毒，知何解。
此地不宜久留，如果让人知道柳大夫夫妇二人未死，那么等待他们的就不止是整个济世堂被毁。
一番思量，看向柳嫣，出声道：“嫣儿，布灵堂。”嫣儿这个名字又温柔又好听，谢翎不觉中叫出了口。
“啊……我爹娘他们，”好不容易醒了过来的，你竟然让我布灵堂。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翎接了过去，“柳大夫和柳大娘已死，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二老早日入土为安吧。”他对着大门大声哀嚎，在寂静的夜晚，声音传递。
又压低了嗓子，“柳大夫可有让人假死的药。”
“你这……”王氏哑语。
实在搞不明白这年轻的小伙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两人尽管昏迷不醒，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依旧感觉到当时一股清凉从口中滑入。
整个身子不断在修复回笼，说不定明天一早就可以下地，三两天活蹦乱跳绝对没问题，哪用得着布置灵堂这么夸张。
倒是柳大夫行医多年，多少摸清一些门道，“嫣儿，拿出我的百宝箱来。”里头有这些年它提炼出了一些特殊药物。
其中一瓶就是假死药。
交代死后，谢翎把他们安置在青城郊外20多里的老宅，柳嫣祖祖辈辈都在那，到他这一代人已经飘零了，只有刘老爷一个人，也只生下柳嫣这么一个大闺女。
按照古代说法，叫断根了。
老爷子一直希望他找个上门女婿，好继承柳家香火！
以至于柳嫣年满二九，仍未能寻得一如意郎君。
嫣儿打量眼前这俊逸的小伙，暗想这人自小在乞丐窝里长大，跟随的老乞丐死后又独自一个人在外漂泊这么多年，独自一人差点死于破庙中。
那日若非自己上山采药，无意将他救治估计早已一命呜呼。
只可惜是个文盲，不禁摇摇头。
这样话柳大夫耳中转了一百八十度，交代解药的服用后道：“谢小侄，我夫妻二人“死”后，这个家就全靠你了，照顾好嫣儿。”还没等谢翎拒绝，药一吞，便倒在床上，闭眼“死去”，一副安乐的模样，甚为祥和。
不知情的，还以为刘老爷子梦了什么美梦，王氏见夫君如此坦然服下，将这个家及女儿交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伙子，尽管内心不乐意但也只能照做。
柳嫣声音有小到大，呜呜的哭起来。
山崖子再次醒来，是被小姐那悲痛的声音唤起，对床的二柱子已经无心顾暇，撑着身子一步步向师傅房门走去。
在传来师傅师娘的死讯，死撑着身子瞬间瘫软，跪倒在房门外，赤红的眼眸一片模糊，一身伤，没死已是命大。
“师傅，师娘……”一路哭着跪到床前。
柳嫣把两个人拉起，痛哭的声音震醒了昏迷的二柱子，也惊醒了沉睡中的人们，还没发丧，大门外已经围满了人。
柳家祖祖辈辈从医，济世救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是所有人都为之叹息的的。
哪怕早有准备的谢翎也被突如其来的场景镇住。
柳嫣从发生事情到现在一直红肿着眼，脸上还挂着泪痕，哪怕不用装，也是楚楚可怜的娇弱样。
非常时期，也不会有人好奇多嘴问谢翎和柳家的关系，众人只道是柳家的远方亲戚，很快就有人敲起棺才铺老板家的大门，老板和伙计尽管心里有底，知道夫妻二人熬不过今夜，听闻噩耗，亦是悲痛不已。
曾经承受过恩情的人们得知消息后也纷纷赶来。
柳嫣不舍爹娘放在那冰冷的棺木中，不肯撒手。
谢翎一顿安抚，三洗，至亲不愿假手于人，在柳大夫耳边说了声，“对不住。”亲自换上寿衣。
这好端端的人谁愿接受着霉头，老爷子二话不说磕了假死仰躺在棺材里头，这份勇气让人钦佩。
棺材摆在灵堂到天明，一大早送上山。
唯一的闺女像木偶般走在前头，直到柳家墓地，安葬完毕她都一直跪着，不肯离去。
所有人劝她，死者为大，她若这般，爹妈无法安心离开。
她依旧一动不动。
谢翎感谢送葬乡亲，一个深鞠躬，“感谢诸位父老乡亲，你们的好，柳家铭记于心，柳大夫生前行善，唯一舍不得的就是柳小姐。
发生巨大变故，换作是谁，没有办法接受，你们先回去，让她多陪陪爹妈。”
山崖子，二柱子从小跟着师傅，这份师徒恩情永世难忘，亦是不愿离开。
谢翎一会也正好需要人，转身对何大娘道：“柳大夫夫妇离去，仇人却逍遥法外，这个仇，我定要报，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兄妹几个心里都不好受，就让他们多陪一会，家里的事就麻烦您了。”何大娘长叹一气，让他们放心。
埋葬柳家夫妇的众人，沿着下山的路线回去，空气中的薄雾像是弥漫着在人心中沉沉的悲伤，久久不曾散去。
正午时分，柳嫣抹去眼泪，徒手刨坟，黄泥粘的麻衣到处都是。
没有工具，好在新挖的泥土比较松软，谢翎也上手帮忙。
“师妹，师妹，谢公子，住手，你们快住手……
师傅师娘他们老人家已经走了，让他们知道你们这样，会不安息的。”人死灯灭，山崖子两人强忍着上手刨坟的痛苦，嘶吼着，却无法阻拦两个发狂的人。
柳嫣头也不回骂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帮忙，难不成等着被人发现吗。”
谁会相信已经下葬的人还能够活过来。
师妹伤心过度，可以理解，山崖子愤愤扯起一旁的谢翎，“刨人坟，你还有没有良心。”师傅师娘数年以为人善，到死都不能安歇，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受人于恩，却报之于怨，一拳愤愤朝他脸上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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