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不得做掉,我帮你!
舒暖一把将门拉开,目光来不及收回,正与他四目相视。言悫鹉琻
此刻的他卯足了力气该是正想撞门,脸上的线条和俊朗的眉目都凝的紧紧的,三十三天不见了,他似乎瘦了很多。
“躲的挺严实呵。”冷天澈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长腿迈开,进了屋:“这地方住的舒服?”
清新的、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冷天澈就站在她正对面,舒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鼻息里呼出的热气覆在自己额发上,可她就像被施了定身咒,只能定定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还好吧,挺僻静的。眭”
僻静……
这段郊区与农村的交界地带是够僻静,如果不是冷天鹏正巧撞见她,他派的那些手下怕是再找一年也别想找到她!
冷天澈低头瞥向她腹部,冷笑:“你姐夫对你可真不错,这地方……养胎挺合适呵。吱”
虽然这些日子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但这一刻舒暖的心还是明显的痛了一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忽然提高的声音当头袭来,舒暖颤了颤,抬头看向他,撞上他眼中的忧郁和受伤,早已经想好的那些借口却一句也说不出。
“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冷天澈忽的一把揪住她衣领,转身,重重的推她。
他的力气这么大,在他手中,舒暖就像只单薄的布偶,失控的连连退步,下一秒,后背“砰”的撞在冰冷的门板上,她还没回过神,冷天澈健硕的身子已经紧紧压在她身上:
“为什么?女人,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跟我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令你这么残忍的对待我?”
他在嘶吼,像是头悲愤到极点的野兽,他贴的她这么紧,舒暖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在颤抖,不停的颤抖,她知道他很痛苦,痛苦的何止是他?
她宁愿他有哪里对不起她,她宁愿她与他有过深仇大恨,起码这样的话她心里会好受些。
“说!”
这些天淤积在心的失落与压抑这瞬间如潮水般涌上来,冷天澈紧紧的压住她,生怕她再次跑掉:“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舒暖几乎要崩溃了:“冷天澈,我也不想这样,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要对不起!”他低头,薄唇抵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诺诺,我只要你跟我回家。”
动情的声音太温柔、太宠溺,若是以前他只要这样对她说话,就算他有再大的不是她都会原谅他了。
可现在不是从前了。
从前她和他是不应该的……
舒暖用力摇头,努力说的坚定决绝:“不!冷天澈,我不能跟你回去。”
话音一落舒暖感觉到冷天澈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下一秒,她感觉到有什么抚在了自己腹部,是他的手。
“就因为这个孩子?”冷天澈咬着牙,冰冷的声音一字一顿:“你舍不得做掉,我帮你!”
“你什么意思?啊,疼,冷天澈,疼,放开,放开,啊……”
腹部强烈的绞痛令舒暖窒息,她艰难的求饶、拼了命的推他,可是他非但没有停下,右手还在用力向下挤压。
“做掉这个孩子,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冷天澈咬着牙,像是着了魔似的,连双眼都是狰狞的猩红色。
“冷天澈,你疯了……放开,疼,疼……放开!”
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恍恍惚惚的,舒暖仿佛看到一只血手伸进自己肚子里正无情的取走自己的宝宝,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一把将冷天澈推开。
“咚!”
娇弱的身子因为失去了他的支撑滑落在地,舒暖下意识的捂住腹部,那里隐隐的还有些疼,却已经不像刚刚那样钻心。
冷天澈连连后退两步,望见她痛楚不堪的脸顿时恢复了几分清醒,怔了怔,朝她走去。
“你别过来!”
她忽的惊叫起来,左手依旧捂着腹部,右手却伸向前,做出一副阻拦的姿势。
她的目光防备而恐惧,最近的她对他本来就很抵触,况且刚刚他又伤害了她,冷天澈却步,然而凝神看了她片刻,他重新迈开脚步:
“我只是看看你,不会伤害你……”
“你别过来!”舒暖忽的站起来,一把抓过靠门处那张木桌上的水果刀,泛着寒芒的刀尖颤抖的指着他:“冷天澈,别过来,求你。”
“怎么?要杀死我?”冷天澈凄然的笑,脚步仍然不肯停:“心都被你杀死过了,也不差这一刀。”
“这里,或者这里,只要一刀就可以毙命,舒暖,我想过了,如果你不肯跟我回家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冷天澈已经走过来,昂挺的胸膛抵在刀尖上。
他无谓的语气和忧郁的目光告诉舒暖他不是说笑,舒暖忽然想起那天他为了她差点从冷氏顶楼跳下去,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个为情不要命的主……
眼睛忽然酸胀的厉害,不争气的泪水一瞬间流淌下来,她忽然回手,将刀刃横在自己咽喉处:
“冷天澈,放过我吧,呜呜,求你,放过我,呜呜呜……”
她在哭。
每一声都如针般刺的冷天澈的心隐隐作痛,他不由伸出手想为她擦拭泪水,而她却急忙向后退出一步!
“别碰我!呜呜,别碰我……”
太过激动了,舒暖的右手不住的抽.搐起来,锋利的刀刃划破肌肤,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线。
冷天澈不敢再动,右手滞在她面前,手指无力的蜷曲。
“我和子墨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呜呜……冷天澈,如果你真的爱过我,真的……呜呜,真的想对我好,请你放过我,呜呜,请你成全我……”
“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哭,怎么也停不下来,隔着泪帘仍然能看到他的脸,模模糊糊的仿佛化作十年前那张稚嫩的俊脸。
冷天澈定在原地,眼前是她颤抖的泪脸,耳中充盈着她伤痛的哭泣声还有她刚刚那番话,他从没见她哭的像现在这样伤心欲绝过。
“舒暖,我真怀疑如果我今天不答应你你是不是真的就敢一刀下去了结了你自己。”
“但我不想冒险,万一一尸两命,我冷天澈还怕遭天谴。”
冷天澈苦笑着转身,垂在两腿外侧的双拳攥的紧紧的,手指几乎掐进掌心里:
“好,舒暖,我成全你……明天上午十点我在民政局等你,我们离婚。”
匀稳的语速、浅漠的语气,冷天澈似乎说的很轻松很自然,可为什么每个字都像带着剧毒的刀,狠狠的刺进他自己心里,每一刀都鲜血淋漓。
身后的哭泣声小了很多,这下,这个小女人应该是满意了……
冷天澈笑:“舒暖,你对我可真狠!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希望这辈子从没遇见过你。”
丢下那张法院送来的传票,他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咔”
清脆的关门声响,他的身影彻底在视线中消失,舒暖颤颤的握着刀子,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一刀子抹下去,可是,她肚子里还有一条小生命。
“铿!”
手里的水果刀掉在脚边,舒暖走到门口,颤颤的捡起那页纸,只见上面原有的“离婚协议”四个字已经被他用签字笔全部涂黑,左侧的空白处用红笔画了一颗红心,红心中央写了五个鲜红的小字:
天澈爱诺诺。
舒暖“咚”的蹲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来。
……
“你们确定要离婚吗?”
民政局的值班人员看着坐在柜台前的这对男女,有些纳闷。来这里办理离婚的夫妻,彼此间多数是不愉快甚至是敌对的,可对面这对似乎不太一样。
冷天澈不自在的蹙眉,默不作声的看向舒暖。
而她,坚定的点头:“确定!”
“那好,请签字。”
签字盖章,旧时的结婚证变成两本离婚证,原来过去她以为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做的事也只不过需要几分钟而已。
舒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民政局的,冷天澈一直走在她左手边,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办完了?”
清冷的声音自左前方传来,舒暖循声望去,没心情说话,无声的点头算是答复了。
“那就好。”宇文子墨走过来,轻手搭在她肩头:“暖,你先回车里,我和冷天澈单独谈谈。”
“好。”舒暖低低的应一声,低着头朝那辆黑色路虎车的方位走去。
这个小女人在宇文子墨面前就像只温驯的猫儿,这么乖巧、这么顺从,冷天澈凝眸看着舒暖娇小的身影心底不由浮起丝丝苦涩。
“心里不好受?”
身旁传来那清冷的声音,冷天澈凝眸,冷森森的望过去:“轮不到你来取笑我。宇文子墨,说句心里话,我真想把你这个混蛋千刀万剐!”
可是他不能,伤害宇文子墨换来的只是舒暖对他的怨恨。
“你恨我,我能理解。”宇文子墨轻笑:“冷天澈,我和舒暖都对你有所亏欠,对不起。”
这句话是舒暖委托他说的,有些话她注定不能亲口说。
“呵呵呵。”
冷天澈苦笑,视线不自觉的朝舒暖的身影追去,她离他越来越远了,这辈子是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么?
看着他,宇文子墨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冷天澈,如果我是你……”
“你妻子还活着吧。”冷天澈忽的将他打断。
宇文子墨怔住,清墨般的双眸瞬间凝紧。
冷天澈瞥他一眼,冷声揶揄:“我在想,如果有一天她回来的话你该怎么办?她应该不会想到她的老公原来是个连自己小姨子都不放过的伪君子吧。”
想起他的雪儿,宇文子墨的心彷如滴血,沉默了片刻他才恢复平静:“冷总,你大可放心,暖跟着我一定会比跟你幸福。”
是,如果不幸福,她怎么会那么义无反顾的跟他离婚呢?
冷天澈深蹙着眉,黯然伤神。
舒暖低着头只顾向前走,已经走得够远了,可是怎么还是感觉到冷天澈就在身旁,那熟悉的薄荷香、那幽沉深邃的目光仿佛散不掉的雾气般笼罩她周围,无论她怎么想逃都逃不掉。
“暖暖!”
悦耳的女性声音在身侧传来,舒暖循声望去,脚步滞住。
“抽烟么?”程雨馨站在舒暖对面,优雅的在包里取出一盒烟,纤细的手指夹出一根朝舒暖递去。
舒暖嘴角泛开一丝冷漠:“我肺不好。”
“哦,抱歉,我差点就忘了。”程雨馨慢条斯理的为自己点了烟,抬手顺顺修长的刘海:“暖暖,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和天澈会结束的这么快。”
舒暖苦笑:“这不正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呵呵,是啊,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程雨馨笑,笑的这么灿烂、这么美丽:
“你知道么舒暖,前段时间我一直很绝望,觉得自己很失败、很无助,以为这辈子恐怕是要跟我爱的男人失之交臂了,我以为我程雨馨这辈子是完了,我甚至扪心自问,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舒暖……但现在我知道我比你强,因为我爱的人从来都是天澈,从一而终,因为我从没有背叛过他,舒暖,你离开天澈,我为他觉得庆幸。”
程雨馨的声音并不高,却似重锤般一下一下的捶在舒暖心上,不是早跟自己说好将这件事放下了么?可是怎么忽然压抑的厉害?她望着程雨馨,在这个美丽的女人面前她第一次无言以对。
“你知道么,天澈本来可以跟我合作的,这是拯救冷氏的绝好机会啊,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仅仅因为怕你误会竟然在紧要关头拒签合同。舒暖,为了你天澈连整个冷氏都豁出去了,还好,还好!”
还好……
舒暖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还好她离开的是时候,还好她在这时候令冷天澈心灰意冷,若不然他可能就因为她失去了事业,她知道事业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重要!
“舒暖,你伤害的他已经够深了,以后别再伤害他了。你走吧,走的远远的,这辈子别再让他见到你,算我程雨馨求你了。”
程雨馨丢掉香烟转身走远了,舒暖心里像塞了块棉花,木讷的迈开脚步、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
不知过了多久左手边的车门被拉开,宇文子墨坐在驾驶座上:“他有话对你说。”
“谁?”
舒暖恍惚,目光移转之时,车窗外那条修长的身影倏的映入视野,心瞬间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攥住,她偏头看向车外。
冷天澈走过来,低头看着车里的她,双手抄进风衣口袋里:
“诺诺,我等你三年。这三年的时间里我不会找任何女人,这期间无论什么时候你肯回头,我都会无条件的接受你。”
这声音如此清澈、如此好听,可怎么就像喂了剧毒的刀,将舒暖一片片的凌迟?!
舒暖艰难的呼吸着,指甲深深掐进拳心的嫩肉中:“别等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回头!”
颤抖的小手用力摁下车窗摇控,迅速关紧的车窗将冷天澈阻隔在车外,他似乎还在说什么,舒暖听不到,她脑子里胀胀的,满世界里似乎只剩下自己悲恸的呜咽声。
冷天澈,我们永别了!
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像我一样伤害你!
……
前方的车影渐渐远去,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路口,冷天澈像樽雕塑似的站在民政局门口,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眼前只有她离去前的身影、耳中只有她压抑的哭泣声。
如果她对他已经决绝,那么她为什么还会哭?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许久冷天澈才缓缓拿出来,望见屏幕上显示的“顾成武”的名字,明显的犹豫了片刻才接起:“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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