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土匪窝子
索八示意坨子山的喽啰,过来先把他的眼睛蒙上,他们也不客气,过来就用黑布将索八的眼睛蒙得严严实实的,一点亮光都看不见。
其他人也都和索八一样,不然真进不了坨子山。
就这样索八像个瞎子似的,由小喽啰引领着向坨子山而上。
虽然看不到,却感觉得到,这脚下的路难走极了,坑坑洼洼,跌跌撞撞的走了好久才不走了,估计是到了山寨的大厅。
有人把索八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去掉,蒙的太久了,双眼突然一见光,一时刺得睁不开,强行睁开了也看不清处,过了片刻,才慢慢适应。
大厅陈设全部木质结构,做工非常的粗糙,虽然大厅颇宽敞,却异常的昏暗。
一面墙壁的正中高悬一块鎏金木匾,上面雕刻着“聚义厅”三个大字。
牌匾下的老虎椅上端坐一人,他就是坨子山的大当家的杨克坚,匪号山里豹子。
此人四十岁上下,上中等身材,头戴黑色貂皮帽子,身穿豹花纹大皮开氅,腰里别着一对镔铁飞镰,这就是他的独门武器。
足穿军用大皮靴,长方脸,豹子眼,往那一坐,自带着千分的杀气,万分的威风,还有些正义凛然的气场,镇压八方。
杨克坚的两侧分别坐着两位,都长着凶神恶煞的一张老脸,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
其余的小头目和几十个喽啰没有坐着的资格,都各持兵器站立于索八等人身后或堂口两侧。
一个个虎视眈眈,大有把白家庄视为待宰羔羊的意思,只要总瓢把子一声号令,索八等人即刻被剁成肉泥。
杨克坚稳坐老虎椅上,他用大豹子眼打量着几位不速之客。
许久没说话,一时间聚义厅里鸦雀无声,显得气氛十分凝重。
突然他用铜钟般的嗓子问道:“丫头你就是白家庄白大小姐?”
白鹭飞不愧是见过场面的人,虽然身为女子,但丝毫不怯场,她向前数步,稳稳的站在杨克坚面前。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没错,我就是白鹭飞。”
杨克坚又问道:“白大小姐你这千金之躯,今日驾临我这土匪窝子有何事啊?”
白鹭飞一直以为土匪都是粗人,想不到土匪头子说话竟然如此文绉绉的。
既然你闻得开门见山,白鹭飞也不兜圈子。
她直截了当的说:“前日你们坨子山的人将我们白家庄洗劫一空,还打伤了我们几个庄丁,我们两家为邻多年,向来互不侵犯,我想问问这兔子怎么就吃上窝边草了呢?”
杨克坚哈哈笑道:“白大小姐您开什么玩笑?俺啥时洗劫你白家庄了?不要信口雌黄。”
顿时,在杨克坚充满火药味的语气制造下,聚义厅内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在场的所有土匪个个都手握兵刃,只待他们的总瓢把子一声令下,刀剑便会立即出鞘,向白家庄的人砍杀过去。
场面一度进入僵局,杨克坚原来是个假斯文,此刻也不再装了。
他言谈举止间完全露出了胡子的本性,凶狠的目光,霸道的语气。
白鹭飞虽然身处龙潭虎穴,倒也大义凛然,大小姐的脾气上来怕过谁?
白鹭飞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你是没亲自去,可你派你的手下去的,你是号令之人,那跟你去有什么区别?要不你就把你山寨的人全部召集起来,你问问有没有私自下山的?”
杨克坚一拍椅子,大声怒道:“胡说八道,我历来有铁一般的纪律,其中一条就是不犯邻里,怎么会派人去你白家庄?再说没我的话,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冒死去私砸你的窑。”
白鹭飞也不甘示弱的嚷道:“你堂堂个大当家的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
杨克坚又一拍椅子站起身来,大声道:“放肆,臭丫头片子,你敢跟爷这么说话,我杨克坚虽然称不上英雄,但自问还是敢作敢当的,你居然跑我山寨来兴师问罪,伶牙俐齿没理辩三分,杨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如果不是看在白老太爷的面子上,你们能活着进来吗?看你是不想活着出去了。”
“本大小姐来了贼窝子,就不怕你们。”
顿时,整个聚义厅里的紧张的气氛推到了白热化,在场的胡子们个个怒目圆睁,手里握紧了兵器。
只待大当家摔杯为号或一声令下,众贼人便冲杀过去,瞬间白家庄的人就会被剁成肉泥。
然而无论众贼们怎么杀心四起,若没有杨克坚的命令,还真没人敢动手。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杨克坚的威严在那摆着呢!
索八见事不妙,如果双方真要火拼起来,白家庄的人肯定得吃大亏。
索八急忙上前一步,说道:“大当家的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闹事的,有些话你不要说得太绝对,就像白大小姐说的,不如你还是把事情查清楚再做评断的好。”
杨克坚撇着大嘴,上下打量了索八一番。
“你是什么人?你也是白家庄的庄丁吗?”
索八面无表情的说:“对,我也是白家庄的庄丁,我叫索八。”
杨克坚冷笑着说:“索八,你个小小庄丁,砣子山岂由得你信口开河,查?你说查就查吗?杨某说没有就没有,还用得着你教我怎么做吗?”
小墩子上前两步,站在索八的身边,用手指着杨克坚的鼻子。
他瞪大了眼珠子就说:“你若不查,就是你们干的,你手上的那枚玉扳指就是我们八哥的,这都是罪证。”
这时索八才注意到杨克坚的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那枚。
那枚玉扳指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宝物,更是索八的护身符。
破衫老道不止一次提醒他要把扳指戴好,不然就会招来麻烦。
可心比天大的索八总是忘记戴,上次出去打猎又落在了白家庄,就让贼人拿了来。
索八笑着说:“杨大当家的你真让我瞧不起你,正如小墩子所说的,扳指就是你的罪证,你还争辩。”
杨克坚哈哈大笑道:“世界上一样的东西多了,你拿什么证明是你们的?”
小墩子晃荡着南瓜脑袋说道:“幸亏现在是民国了,我都替你万幸,不然你这强盗早被灭族了。”
杨克坚哈哈大笑道:“灭爷的族?今天爷就先灭了你这个小矬子。”
索八点点头说道:“大当家的把事情搞清楚你再灭也不迟,你刚才不是要证明那枚扳指是不是我的吗?当然我有办法证明,你把扳指摘下来看看里面有没有刻着‘索八’二字?”
杨克坚看了看索八,而后“嗖”的摘下拇指上的扳指,然后一副不屑的样子,瞄了一眼扳指的里面,他瞬间面目显得难堪起来。
扳指里面的字是索八闲来无事的时候,用七星宝刀刻上去的,没想到当初的无意之举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杨克坚略显尴尬的道:“没错的确有这两个字。”
说着他又把扳指戴了回去,另一只手不停的将扳指扭动着。
他侧脸对右侧座位上的人问道:“老三这是怎么回事?”
他右侧座位站起一人,此人姓袁,名大虎,满脸络腮胡子,一脸黑疙瘩横肉,长着一副傻面,所以都叫他袁大虎。
他还有个瘸腿的哥哥,因为跛脚所以都叫他袁瘸子。
袁瘸子比袁大虎略有心机,且心狠手辣,善用阴谋诡计。
经常自吹自擂,说自己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上懂天文,下知地理,中间通空气。
此贼更是自比诸葛孔明,所以山上捧臭脚的都叫他诸葛袁。
这个袁瘸子的确是有些不入流的小伎俩,一般人难以应付他,但比卧龙先生那就有些太自不量力了。
他若真料事如神,数日前袁瘸子带人砸窑,他自己怎么先受了伤了,差点丢了一条狗命,这不今天在后山养伤,不能列席。
袁大虎站起身来,大巴掌一拍胸脯子。
粗声粗气的道:“大哥是俺带人干的,前天您派俺带人去砸了犬养杂货店的响窑,去了五挂马车只装了两挂回来,回来的时候路过白家庄,俺一想反正也是出来一趟,不能空车而归,就闯进了白家庄,把车凑满了,俺觉得也没啥啊?毕竟俺们就吃老横的,砸了他又能咋的?”
袁大虎倒是个敢作敢为的人,他一通竹筒倒豆子,把砸白家庄的事全交代了。
杨克坚的脸面倒有些挂不住了,脸色一会白,一会红的,颇为难看。
刚才他杨大当家的“嗷嗷”直叫,就说山寨的人没砸白家庄。
没想到袁大虎回手就“啪啪”打他的老脸,他的颜面何在?
袁大虎你真是虎,还真敢背着总瓢把子去违反寨规,这还了得。
杨克坚气得大发雷霆,一掌下去把老虎椅的扶手都拍断了。
他突然站起身,大声骂道:“袁大虎啊袁大虎,你是混蛋中的混蛋,我看你是翅膀硬了,长能耐了,敢违反寨规了,爷三令五申不许侵犯邻里,你把爷的话当耳旁风了吗?谁叫你去砸白家庄的窑的?好狗还护三邻呢?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你不懂吗?今天我不杀你,日后焉能服众?来人啊!把袁大虎给我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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