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肖梦莹死了
自打从钟府回来,她这青梧宫可就再也不得清闲了。
建国以来这几百年间,还从来没有过君王随王妃回娘家的先例,可偏偏这样百年难遇的运气落在了最不受宠的钟褚灵身上,这让后宫诸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而钟褚灵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互相看不顺眼的夫人们的和平使者了,使她们竟从此和睦了起来。
“这下她得意了,每天都有人巴结!君上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我们竟全然不知,她藏得可够深的了。”卞云舟没好气道。
“还不是那个三公主从中作梗,我还以为她钟褚灵是个心如止水的老实人,没想到手段这么老辣,整出坠马救人的戏码,拐弯抹角的讨好公主。”贺罗伊喝了口茶,用手绢擦擦嘴角道。
杜如兰突然想到什么,做一个惊恐的表情,身子前倾,半掩着嘴道:“你们是不知道,前儿我去青梧宫看过她,那伤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腿整个都是青紫色的,肿得都变形了,到现在走路还不大利索呢,啧啧啧,真是个狠人哪!”
慕新莺翘起一条腿,身体斜倚在桌边,懒懒地看着瑶弋,对她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很是不满,这局是她攒的,说了半天她一言不发,道:“娘娘,你倒是说句话呀。”
瑶弋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双脚点在地上,小幅度地来回荡着,道:“依我看,君上未必喜欢她。”
“怎么说?”
她脚下一用力,在空中飞舞起来,身体离她们忽近忽远,但话却字字清楚地传到了几人耳中:“我听说鹤龄宫进刺客那晚,君上带着侍卫去了青梧宫,要不是公主也在,只怕她早就成了阶下囚了。”
几人一听更是灰心,道:“有公主护着,连君上都要顾忌几分,何况我们!”
“眼下不是盯着她的时候。”瑶弋无所谓道。
忽然,婢女从宫外一路疾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娘娘!不好了!肖夫人没了!”
“什么!”
这消息太过突然,都惊出一身冷汗,瑶弋从秋千上下来,道:“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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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褚灵赶到时,一群人都挤在宫门外张望,一个个还捂着鼻子,像避瘟疫一般,云思俭犹豫了片刻,见褚灵毫不避讳地进去,也抬脚进了院子。
肖梦莹的死相非常凄惨!脸上几乎面目全非,像活活被人抽走生气,枯竭而死,脖子和手背上还有枯树一般的鳞片状的疹子,十分渗人!
“娘娘。”若鹿害怕得紧紧挽着褚灵的胳膊,人也直往后躲。
云思俭脸上血色全无,撑在屋外的石柱上吐个不停。
“云娘娘,不过一个死人,瞧把你吓得!”
褚灵一抬头,就看见钟褚烟大摇大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思俭。进了屋,她又一通指手划脚,呵斥婢女道:“换个衣服,跟见了鬼似的!没用的东西!”
婢女不情不愿,战战兢兢总算给肖梦莹换上了入殓的衣服。很快,她的尸首就被玉牒所的人抬走了!没有葬礼,没有布告,没有惊动墨夷旻禛,甚至没有通知她的亲人,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大家的共识。
褚灵眼里闪着眼泪,为不明不白惨死的肖梦莹,也为了偏离本心的自己!明明一早就知道是钟褚烟下的毒手,明明可以救她的!那时为什么要袖手旁观,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如此冷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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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岫宫
“娘娘还是别进去了,二小姐善于制毒,万一……”若鹿抬头看了看那匾额,仿佛面前是阴曹地府一般。
褚灵面无表情,肖梦莹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进去!”
宫内的下人见了,忙上前拦住,被褚灵一甩手推开,一着急都冲内院直嚷。
踏雪从内院出来,见是褚灵,一边上前阻拦一边道:“大小姐,不,娘娘!娘娘何事硬闯?且让踏雪去通报通报!娘娘!”
四下乱成一片,原本在小憩的钟褚烟听见动静,并不理睬,直到婢女进屋禀报褚灵娘娘来了,她才起身往外走。
“真是稀客!”钟褚烟拢了拢发髻,打个哈欠,道:“本宫的亲姐姐来了,你们拦什么?都下去吧。”自己歪在椅子上懒懒地坐着。
褚灵进屋,若鹿跟进去,半只脚踏进,被踏雪拉住,“主子们说话,你进去做什么!”
“你在屋外候着吧。”褚灵回头对若鹿道。
“可是……”若鹿不肯,防备地看着钟褚烟。
踏雪不给她再犹豫的机会,一用力就把她拖出屋,关上了门。
“姐姐怎么有兴致来我这儿?”钟褚烟面露得色,皮笑肉不笑道。
褚灵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为何要害她?”
钟褚烟立刻收了笑容,也站起来,仿佛这样能增长自己的气势,直言道:“你这时候才想起来为她打抱不平也晚了。”
“我不是来打抱不平的。”
“那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警告你,若再害人,我不会再坐视不管!”
钟褚烟忍不住大笑道:“威胁我?哦,差点儿忘了,你这个正义之士的手里也攥着两条人命呢!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扬着下巴,眼睛斜睨着她,露出许多眼白,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褚灵并不介意她的不屑,扯了扯嘴角,道:“你资质虽平庸,我万没想到,居然连帐都算不清楚。”
“什么意思?”钟褚烟咬牙道。
“那两人的性命分明是断送在你手中的,现在没有外人,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这么说,你是非要跟我作对不可了?强做出头鸟对你没什么好处!”钟褚烟眯着眼睛。
褚灵逼近她两步,她比褚烟高出半个头,这样近的距离,显得压迫感十足,道:“你应该清楚,我要杀你并不需要强作什么出头鸟!以前的种种,都是我看在母亲面上,让你几分而已,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我只好亲手送你一程了。”
褚烟连退几步,眼中尽是难以置信,自己捏在手心里把玩了多年的蝼蚁,也胆敢跟自己龇牙咧嘴的叫板了,但她的确跟着施隰练过几年,施隰武功那么高,她就算再差也总比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要强的,心里又不甘又担心又恨。
后退的脚不小心撞在桌角上,引得桌上的茶杯叮叮当当地乱响,褚灵转身往外走,褚烟抓住一个茶杯就奋力朝褚灵砸去,被她轻盈侧身躲开。
她仍然嘴硬,道:“你以为我怕你!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不受宠的王妃预备怎么送我一程!”
褚灵淡淡道:“这后宫之中,多的是意外,今日肖夫人就‘意外’的去了,说不准哪天会轮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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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钟家两位公子就随军上了战场。
这头一仗虽胜了,却是险胜,原本驻守在大营的主力军,不得不紧急调配到了前线。按照他们的计划,是要等到离伏主力耗尽再慢慢迎战,所以派遣过去的援军并不算多。
可谁知,这离伏好日子过的太过安逸,刀枪入库有日,均锈迹斑斑,马放南山已久,闻豉角而惊,上了战场,只思四处溃逃,无心迎战。
消息传回,原本反对结盟助战的人,直呼上当,抓眼下这点不利之势大书特书,每日要求撤军的奏折堆积成山。
墨夷旻禛看得烦了,就让述季模仿自己的字迹批阅。
“沈大人回来了么?”墨夷旻禛靠着椅背,仰头闭目养神,似是极困倦。
述季在纸上一面认认真真模仿他的字迹,一面苦着脸,道:“快了,后天就能到。”
“后天,后天……”墨夷旻禛一遍一遍的重复着。
述季每批阅一本折子,信心就减少几分,心想,自己长得仪表堂堂,六艺精通,可唯独这字写得不尽如人意,再批下去,只怕要出丑,可君上的吩咐又不敢违背,便停下笔,目光往奏折堆里寻找,忽然眼睛一亮,搁下笔,取了那份折子呈过去,道:“君上,钟丞相的折子。”
睁开眼睛,接过,随即一笑置之,述季捡过来一瞧,道:“咦?他没跟着其他大臣起哄,倒是难得。”
“这都是他两个儿子的功劳,他年纪大了,经不起风浪了。这几日,群臣时常在朝堂之上反对寡人的盟离之策,他以一己之力据理力争,硬是几次三番说得他们哑口无言,你说好笑不好笑。”
“两朝之相,根基十分稳固,不如劝他归顺,也许可以助君上早日肃清内敌。”述季顺势道。
“那老贼刁滑得很,他这一反常态的做法,或许只是权宜之策,不可轻信。吩咐下去,继续盯着丞相府。”
此言一出,述季像犯了重罪的人蒙赦,脚底抹油一溜烟走了。
墨夷旻禛扶额俯在御案上冥思苦想,把大臣们在朝堂上的质疑反对,一遍又一遍地想着。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
千方百计的坐上王座,这么久以来却并无建树,敌人又躲在暗处,实在举步维艰,沈公说得对,既已成王就不能再一味血腥打压,得跟他们斗智斗勇。
这番盟离,他不是意气用事,对高收益的期待,往往需要面对极高的风险,他有这个思想准备,但在别国开战,兵力始终是个顾虑,诚然若大军去压黎古势必将其一网打尽,如果这样做,国内空虚,又会引来别国的觊觎,实在难以权衡。
这时,内侍进殿,禀报道:“君上,青梧宫娘娘来了。”
内侍已做好了将她扫地出门的准备,良久未听见他开口,便准备径自去做,却听他道:“让她进来。”
父女俩还真是默契,一个在朝堂讨好,一个在后宫使劲。他有理由相信,她这一转变必定是得到她那工于心计的父亲的指使。
墨夷旻禛没有猜错,她的父亲是这样嘱咐她的,但她此来的目的,却是为了那枚玉玺。
云思俭就曾在鹤龄宫夜宿过几次,若她也能讨他欢心,兴许也能堂而皇之地进来,彻彻底底地搜查一番,不知为何,她坚定地觉得,那枚玉玺必在此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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