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仇得报
墨夷旻禛足足在青梧宫待了一整天,晚上自然也要在这里过夜的,晚膳过后,他们坐着喝茶说话。
平心而论,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还是头一回,连钟褚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自信自己最好相处,因此更是把之前的种种算在旻禛头上。
旻禛见她突然发呆,道:“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褚灵结巴,睁眼看着别人说话,耳朵却未近半个字,自觉失礼,有些不好意思。
从刚才医官宣布她有了身孕,一时无法适应母亲这个光辉的角色。接受一个孩子,不是难事,可放弃自己要走的路,却甚难,自从那次他把她许给黎古王,她便知道,她永远只能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一个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留下的过客。
她承认他是一个优秀的君主,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但绝不会是一个好丈夫。这也是,她明知道自己对他并不是毫无感情,却坚定地不愿意接受他的原因。
所以当他得知她有身孕时,那喜悦之色,她首先蹦出的念头是怀疑,不知他是因为爱她而为这孩子到来而高兴,还是因为多了一个控制她的筹码而欢喜,他不厌其烦的跟自己周旋,总让她不自觉揣测他别有目的。
可当失落写在旻禛脸上时,她还是不受控制的生出一丝怜悯。
到现在,她依然怀疑它的真实性,她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像怀着别人的孩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也无权发落它一般,很是陌生。
对孩子的这种淡漠的态度,她多少有些愧疚,觉得存了这种想法是该受指责的,心底生出一种跟钟夫人沆瀣一气的罪恶感。
晚上,旻禛紧紧抱着她躺着,觉得自己有跟她说不完的话,以前想跟她说,只是她跟自己怄气,他不愿服软,可现在,服软在他看来已上升为一种美德,因此愿意身体力行。
“寡人时常觉得小时候该是见过你的,所以那晚在钟府看见你,便觉得眼熟。”旻禛道。
褚灵哑然失笑道:“这便是照面话了,我那时候是半个瘫子,君上怎么会见到我?”
一听这话,他捧过她的脸,眉眼间还是有几分隐藏不住的病态,道:“寡人明日就让白幼虚搬到宫里来,照顾你饮食用药,直到你安全产下麟儿,绝不让你吃一点儿苦头。”
“我哪儿有这样弱不禁风,如此小题大做,要叫人家笑话的。”褚灵别开脸道。
旻禛不置可否,由着她翻身,自己从背后拥着她,接着刚才的话道:“后来寡人想起来了,六七岁时到府上拜访过丞相大人,瞧见一个小厮抱着个小姑娘在院子里晒太阳,那小女孩跟你一样有双大眼睛,头发只在脑袋上梳一个发绺,脸色惨白,眼神却无所畏惧,转头面无表情看了寡人一眼,倒把寡人看得有些不自然,好像私闯了别人家宅,惊扰了主人一般。”
回想起来,好像倒有这么一回事,褚灵被逗笑。
她见过的外人并不多,如他一般穿着贵气,小小的人,便老气横秋,走路要背着手的人,更是难得一见,因此印象深刻,只没想到会是他。
“十一岁时,先王后要给寡人赐婚,叫内侍拿了各大达官贵胄家的小姐画像让寡人挑选,寡人便在一推画像中一眼认出了你,想着,你大哥总嚷嚷要把妹妹嫁给寡人,信了他的真心,便心安理得的笑纳了。”
褚灵佯装生气,道:“好呀,原来你们早就在算计我了!”
旻禛截住她打他的手,攥着,认真道:“所以,你命中注定是寡人的!”
褚灵笑容渐失,提醒自己,莫叫他花言巧语骗了真心。他命中注定的人,何其多,比如云思俭,比如马上进宫的盛宓兮,她,在这场戏里甘愿做个配角,并不奢求他的感情。
她有了他的骨肉,走不了,可不至于再让自己失了心。
旻禛见她表情落寞起来,心中怅然若失,说她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她不高兴了?
岔开话道:“咱们回来时,早错过了元宵节,人在深宫久居,郁郁不欢,待得胸闷气短,再过些时日,便是伽蓝盛会了,到时候你们也出宫热闹热闹,透透气。”
褚灵本不好凑热闹,但这伽蓝盛会不一样,非但热闹,还能见着许多稀奇古怪的把戏,早想去见见世面,无奈总不得机会,因此欢喜道:“太好了,沁湉走之前也能去逛一逛。”
沁湉的脾气最倔,这点倒是随了墨夷旻禛,两人就这么闹着,白幼虚劝说无果后,沁湉更是伤心绝望,人也愈发憔悴了。
褚灵不敢触碰墨夷旻禛的逆鳞,自知比不上白幼虚在他心中的地位,渐渐也死了斗胆一劝的心思。
自己当初也是被他一道诏书便只能乖乖嫁进宫,王权是可以主宰一切的力量,她们没有选择,更无力对抗。
可沁湉总比自己幸运些,站在她身后的是墨夷旻禛,一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王,他比她更不能忍受她被欺辱!
至于感情,那就是时间的问题,就看她多久能把裴霖忘掉。听说贺兰胤对她一见倾心,这才让武安候夫人做的媒,想来也会好好待她的。
这样劝着,终是没有效果,也许,这次佛会让裴霖劝劝她,她才听得进去,也正好道个别。
第二天醒来,那人照例早走了,褚灵哈欠连天的起来,看见窗外影影绰绰站着许多人,问道:“这么多人,是做甚的?”
“是君上派来保护娘娘的。”若鹿道。
褚灵无奈,她知道他的心思,怕她遭人暗算,后宫各式各样的斗争中,王储之争是最为惨烈的,不愁她们不花样百出,防一防总是好的,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反而掣肘,不好主动出击。
当然,往她宫中调人,却有保护之意,但更为重要的是,把她至于手心里,让她可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安心养胎,不受外界影响。
他,也该动手了!
述季布在钟府的眼线报钟鸿邺准备跑路了,他即刻禀明墨夷旻禛,“君上,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先跟着他们,查查是谁给他通的风报的信。”旻禛几乎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怀疑了一遍,可都觉得不可能,有些疑惑。
又过十天,述季来报,说钟家一路上没有跟任何可疑的人联系,只是一路逃窜,但目的地并不明朗,可能逃至他国。
旻禛吩咐道:“你去截住他,传寡人口谕,就说寡人念在怀有身孕的娘娘面上,可以网开一面,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革职查办,永远不得踏入上野半步,赐他屋宅一处,到密城养老。”
这话,墨夷旻禛自信合情合理,那个老匹夫定不会生疑。
而钟鸿邺也正如他所意料得那般,感激得泣涕横流,携家眷就往密城赶。
到了御赐的宅邸,却见门外站着许多御卫军,站定不敢贸然前进,述季安抚他道:“君上在里面。”
“君、君上?”钟鸿邺吓得更不敢动了,心里生出些死到临头的恐慌。
述季扯嘴不自然笑了笑,希望能减少他的顾虑,道:“灵娘娘有了身孕,还不知道大人有此变故,君上来交待你两句罢了,顺便索取些信物送娘娘,以解娘娘思亲之情。”
说到钟褚灵,他才放了心,跟着述季进了屋,“君上,钟鸿邺带到。”
“嗯,下去吧。”墨夷旻禛抬手,下人掌灯,钟鸿邺这才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君王,徨怕地跪下磕头谢恩,“谢君上不杀之恩!君上万年!越竞万年!”
“谁说要放过你的?”旻禛诡计得逞,笑得刺耳。
“秘诏里分明说……”
“秘诏?那是骗你的,不然你怎么会乖乖的到这儿来见寡人?”
“你!真卑鄙!”钟鸿邺瘫坐在地方,以为得着了希望,却不想上了他的当。其实,他早该明白的,打从他回到上野,就没打算放过他。他娶自己的女儿,给儿子将功补过的机会,都是为了算计他,就是想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才动手。
从前,他跟先王下棋,他总是急于围子杀伐,每每落入先王设下的陷阱,先王最喜欢把对手一步步逼近墙角,等对手再无力反抗,便一击致命。谓之乐趣!
恍然大悟,钟鸿邺悲愤交加,捶胸顿足喊道:“老夫失悔!老夫失悔啊!”多年前那晚,墨夷旻禛从钟府的地牢逃走,正赶上钟褚灵旧疾复发,他才乱了阵脚,彻夜守在她身边,全不顾逃走的旻禛,这才遗患,祸及至此!
旻禛也不恼,欣然领受道:“这还要多谢相父教得好。”
“别这么叫我!”钟鸿邺挥手怒道。
“相父是假,岳父却是真,如何叫不得?”
“要杀便杀,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如何处置,绝无怨言,只是家小实不该受此连累,只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旻禛一挑眉,道:“好说,杀你之前,寡人还有份大礼要给你。”说着就把一个木盒哐当一下扔在他面前。
木盒打开,原本坦然等死的心又狂跳起来,双眼圆睁,道:“这、这是……”
“这大礼,岳父可还满意?”
盒子里装着的正是货真价实的岳浪玉玺和一份他写给叛军苏卓的信,这些都是他叛国通敌的铁证。
“不!你不能这么做!他们是无辜的!”钟鸿邺发狂地对他喊道。
旻禛从椅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钟鸿邺,正色道:“叛国通敌之罪,当诛灭十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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