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闹脾气

无影自打回来，就发现墨夷旻禛的别扭，他问述季，述季让他别多管闲事，气得他半死。不过，聪明如他，又怎会瞧不出这其中的缘故，像这样绕道从青梧宫门前过，今天已经是第三回了。

        每次经过那敞开的宫门都忍不住想往里面瞧瞧，偏是好面子，硬要目不斜视路过，偶然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不断，又气得跺脚。

        无影背过脸捂嘴轻笑，飞霜忙瞪他一眼，使眼色提醒他当心君上看见。

        进了鹤龄宫，旻禛还余气未消，无影不怕死道：“灵儿姐姐的青梧宫里好热闹，我回来这了好几天，还没去看望她，也不知道她把我忘了不曾？”

        飞霜立刻道：“别没大没小的，那是夫人，你还以为在离伏？夫人惯着你，你也该懂分寸。”

        旻禛不耐烦手一挥，道：“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记得你做什么？”想自己每天挂念，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双手奉上，好言好语的哄着疼着，就差把她供起来了，可人家呢，到底没把他当回事。那日不过说了几句气话，他赌气不去青梧宫，她还落的自在，比在自己面前可欢实多了，简直岂有此理！

        无影坏笑着摇摇头，故意道：“我跟夫人又没拌嘴，我又没得罪她，她要见到我，不知会有多开心呢！”

        旻禛哗一下站起来，吓得无影一激灵，转身就往殿外跑，边跑还边喊：“去青梧宫玩儿去喽！”

        旻禛顺手拿起杯子就要砸，飞霜忙上前接下，道：“君上息怒！”

        “这小子都被寡人给惯坏了，得让他吃吃苦头。去，传寡人口谕，着无影随增军前往黎古驻守，平息黎古内乱，无召不得回上野。”

        “君上！这……”飞霜没想到旻禛会为一句玩笑话真要惩治无影，震惊之余，又有些心惊，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这时想劝也不敢了。见旻禛无动于衷，道了声“是”便往青梧宫去。

        无影到了青梧宫，就受到钟褚灵热情款待，茶果点心，置办了一桌子，高兴得什么似的。拉着他，问长问短，多日不见，这孩子长高了许多，第一次见他时，不过是与她肩高的小小一只，现在她倒比他矮了半头，已经长成男子汉了。

        无影还啰啰唆嗦说着自己这大半年的遭遇，大家对他说的那些金戈铁马险象环生的故事不感兴趣，只有褚灵听得津津有味，还夸他又聪明又有胆识，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说的无影都不好意思了。

        不多时，飞霜也来了，褚灵见了她，又是一番欢喜，离伏一别，一年多未见了，想起那日秋风萧瑟，她红着眼跟自己道别，往事又千丝万缕的涌现，一时双眼也有些湿润了。

        飞霜擦了擦眼泪，行了礼，道：“夫人，别来无恙。”

        “你回来了。”褚灵扶起她就要往屋里领，她却抽回手，道：“夫人，我此来是宣君上口谕的。”

        众人一听，都到院中行礼听旨。

        无影听了，如被焦雷劈中，拉着钟褚灵诉苦，她这才知道，原来是旻禛跟自己赌气，要拿无影开刀，又不太确信，便望着飞霜，“果真如此？”

        飞霜只好点头，道：“是的。”

        褚灵看了看那棵月桂，安抚地拍了拍无影的手背，认命般，道：“你别着急，我不会让你离开上野的。”

        无影失魂落魄走后，飞霜提醒道：“夫人可知云岫宫之事？”

        云岫宫是钟褚烟的宫殿，她死后，那里已久无人居住了，疑惑道：“云岫宫？什么事？”

        “君上已命人打扫了宫殿，过几天就要迎盛宓兮进宫了。”

        褚灵笑了笑，道：“倒把她给忘了。”这是他为了讨盛凌光欢心而许的承诺，没想到她竟肯屈尊客驿数月之久，不得不说，这对她对离伏都是个屈辱。

        旁边的秦阳姿一头雾水，问道：“姐姐，盛宓兮是谁？”

        “她是离伏国的公主，当初我越竞助离伏打败黎古，离王要报答君上，便想与君上结秦晋之好，君上谢离王好意，便承诺迎离伏公主为妃。”钟褚灵道。

        慕云梵也道：“这事，我听云娘娘说过，听说君上跟这位公主相识已久，倒是有几分情义的，原本要在立后之前迎她进宫，不过不知为何，拖延到现在。”

        这半年，都是飞霜在客驿看着盛宓兮，深知她对此事怨气颇重，她一进宫，必定又是一番风雨，又不好直说，只道：“盛宓兮的性子，夫人最清楚不过，凡事多加小心。”

        褚灵知道她的意思，自己并不怕盛宓兮，慕云梵有墨夷旻禛撑腰，量盛宓兮不敢动她，唯独怕她对秦阳姿下手，那孩子生性纯良，不知世道险恶，盛宓兮要对付，可谓轻而易举。

        晚上，墨夷旻禛正歪在榻上无聊的看书，一会儿嫌烛光太暗，内侍立刻又添了几个烛台，他又说太亮刺眼，好容易把烛火调整到他满意，他又嫌茶水凉了，还训斥他们，道：“没用的东西，凉了都不知道换茶水！”

        等他们另换了茶水来，他刚喝了一口，就大发脾气，“你们想烫死寡人！”大家手忙脚乱地伺候，心惊胆战了大半夜，总之就是他憋了一团邪火，是逮谁烧谁就对了。

        连一向颇知他心意的内侍，今儿都有些摸不准他的脾气了。

        这时，外面来报，“君上，钟夫人求见。”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坐起身道：“再说一遍。”

        “禀、禀报君上，钟夫人求见。”

        这下他听清了，气又涌上来，重新歪在榻上，道：“轰走。”

        宫人领命去了，他又叫住他，道：“让她进来。”

        她被内侍领进内殿后，众人都识相的退下了，她手里端着一盘糕点，旻禛抬眼看她，显然，她是精心装扮过了，人像带着光晕，就像在蓝山那晚一样。

        他收回失神的目光，并不跟她说话，她走近，自然地坐在榻边，把手里的瓷盘往他面前一送，道：“臣妾做了些雪绵豆沙糕，特来请君上尝尝。”

        旻禛眼皮也没抬一下，装假翻书，淡漠道：“寡人不爱吃甜食。”

        褚灵拿起一个，讨好地凑到他面前，笑了笑，道：“臣妾知道，只不过，甜食能缓解君上的烦闷。”

        旻禛听她口气里似在揶揄他，没好气皱眉瞪着她，道：“谁说寡人烦闷了？”

        “那为何拿无影撒气？那孩子被你吓成什么样儿了，怪可怜的，晚膳都没吃。”

        “这么说，你是来求情的？”他说她怎么突然来了，原来是另有所图，原本欣喜的一双眸子黯淡下来，冷冷看着她，她没说话，只是放下盘子，挨着他也半躺下，距离那么近，他想推开，可一股温香扑鼻而来，让他放在她肩上的手使不上半点气力，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可心里还不肯认输，又见她解了裙带，袖衫滑落，露出晶莹的双肩，他低头看见中衣里不经意泄露的春光，挑眉道：“你打算这样求情？”

        她对他歪头抿嘴一笑，倾身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轻说：“不可以么？”

        旻禛也笑了，把书合上一扔，拥她上榻，反客为主，道：“太可以了。”

        那一夜过后，两人的关系重归于好，无影也不用去黎古了，当然，钟褚灵也为自己大胆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鹤龄宫历来不允许后宫妃子留宿，那晚的举动，无疑为她招来许多非议，前朝后宫都在说她魅惑君心，坏纲常，乱宫规，尤其是新进后宫那几位夫人的父家更是视她为眼中钉，更有甚者，在朝中大肆渲染她叛臣之女的身份，罗列了许多她的罪状。

        慕云梵安慰她，道：“君上与姐姐的感情一向好，他们不知道，瞎编乱造，姐姐别放在心上。”

        秦阳姿抱不平，道：“那些达官贵胄都是身世显赫知书达理之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钟褚灵全不在意，道：“他们不敢得罪君上，自然只能在我身上下功夫，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别看他们闹得这么起劲，恨不能把我说成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转世妖孽，背后也不过利益二字，他们以为除掉了我，几位新夫人就能得君上宠爱，从而光耀门楣，也真是太抬举我了，君上的宠爱，谁都不可能得到。他所看重的，只有价值，谁能为他建功立业，谁家的女儿姊妹就能承宠，就这么简单。”

        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别人听的，她并不在意与谁为敌，只是在用自己的前半生，为他们做个示范，供他们参考。

        这天，几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议论流言蜚语，喝了茶，下了棋，说说笑笑，尽兴而去。

        晚上，若鹿整理床榻，想起件事，她觉得还是跟褚灵说了比较好，便道：“小姐，今儿早上，我到云卧园采朝露烹茶，瞧见云娘娘了。”

        “是么？她在那儿做什么？”

        “她也在采朝露，我问她怎么不让婢女采，她说想出来走走。”

        褚灵点点头，失笑，自己要离开的消息真比灵丹妙药还好用，白幼虚知道了，只怕又要顾影自怜了，道：“大概在为中秋佳节做准备。”

        说到中秋，若鹿索性坐下，高兴地说：“君上一向排场大，今年中秋必定热闹非凡，话说回来，小姐进宫那天，也是中秋节，我还记得那晚满宫墙的灯笼，明如白昼，宫中的伶优奏了一整夜的乐，咱们宫中那棵月桂花开满树，好看极了。”

        说到兴头，挨着褚灵挽着手，期盼道：“那晚君上要宴请群臣，各宫都精心准备了礼物，不知小姐有没有准备？”

        “怎么？想套我的话？”褚灵轻轻点她的额头道。

        “小姐说说嘛！”若鹿难得撒娇道。

        褚灵卖关子笑而不语，礼物？她自然是要准备，保管是能让墨夷旻禛铭记一生的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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