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为情所困
褚灵养伤的这阵子,旻禛大部分时间都在郡守府,或两三天来一趟鹿鸣山庄,或八九天来一趟。她琢磨着,看来战况很激烈啊,只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只能跟着干着急。
“二哥,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飞霜的伤比她轻,早已恢复了,只是脸上被刮了一下,微音怕她留疤,就让白幼虚调制了许多膏药给她擦,这几天连疤也消退了不少,皮肤更光洁了。
“你的伤刚好,该多休息的,这些事有下人做,你不用忙前忙后的。”褚灵看着飞霜端了热水进来,拧了毛巾给她擦脸,道。
“娘娘说哪里的话,服侍您是飞霜的本分,君上近来又忙,我更该好好照顾您。”
“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飞霜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飞霜有一事不明,请娘娘告知。”
“什么事,怎么这个表情?”褚灵看着她一脸正色,有些想笑。
她四下看了看,确保没有人在附近,“那天,娘娘摔下断崖,我分明抓住了你的手,你为何要甩开?”
褚灵这才想起来,那时候,飞霜确实让她抓紧她,是她松开了手,想了想,道:“我也是习武之人,那种情况,已无力回天了,我掉下去便罢了,何必拖你下水。”随后,又换了玩笑的口吻,好减轻这件事的严肃性,“谁知你却是个死心眼,早知道,我就拉你一把,让你给我做个垫背。”
飞霜从她的脸上瞧不出破绽,也玩笑道:“我不跟你跳下去,君上也不会放过我的。”
褚灵皱起眉,觉察道什么,道:“述季呢?怎么这么久不见他,不会是君上为难他了吧。”
“何止为难啊,被君上骂了个狗血喷头,官职也降了,还被派去做苦差事了。”
“唉,君上总是这样,他是嫌我得罪的人还不够多么?”他宁愿他直接冲她来,这样总误伤无辜,她也不好过。
“君上不就那样么?娘娘要是真为我们好,就该好好保重。”
“那无影他……”
“他?不过被训了一顿,他脸皮厚,倒没事。”
褚灵叹口气,想着不能让述季白吃这个亏,日后帮他把官衔要回来才好。“嗯,他没事就好。你扶我下来走走吧,整天躺着怪闷的。”
飞霜点点头,道:“也好,都两个月了,动一动好得快些。”
院子里,无影在帮微音洗果子,两人有说有笑,后面白幼虚像个老大爷一样半躺在竹椅上,摇着扇子,手里拿着书,装作对旁的一切都满不在乎,只是脸色有些欠佳。
无影看见褚灵,站起身擦擦汗,道:“娘娘,来,吃个果子。”说着就随手从篮子里取了个刚洗净的果子就冲她就扔了过来。
褚灵不留神,反应过来要去接,果子已经砸过来,飞霜抢先一步接住,跟微音两个异口同声地说他:“怎么这么冒失,砸到娘娘怎么办?”
白幼虚像得到救援,殷勤起来要让座,褚灵摆摆手,道:“你坐吧,我还想再走走。”
“飞霜伤刚好,怕服侍不好的,不如,我陪娘娘走走。”他突然拔高嗓门,对褚灵说话,眼睛却在微音身上打转。
飞霜本就因为褚灵受伤自认有愧,又被白幼虚一说,自然气不过,立刻戳穿他道:“白先生倒不如帮帮微音姑娘,一早上了,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医术倒没翻几页,只怕微音姑娘不忙完,您这医术也看不完的。”
白幼虚心事被人摊开来,又羞又怒,嘴硬道:“你这个小丫头,懂什么?你想帮就去帮,扯上我做什么?”说着强硬地拉着褚灵走了。
“哎,娘娘……”飞霜要追上去,微音摇摇头,唤她道:“算了,随他去吧。索性你就来帮帮我吧,这么多果子要赶快处理好,到了冬天才有好果酒吃,你们正好带些回去,上野可难找到这样的酒喝的。”
飞霜一跃,跳下台阶,抱怨道:“姑娘也不管管他,最近愈发讨人厌了。”
无影这才笑着接话道:“怎么没管,这便是管过了的。”
“怎么说?”飞霜问。
“刚才,他也帮着洗的,只是不小心把洗好的一篮子打翻了,又要重新一遍,被姑娘说了几句,脸上挂不住,就歪竹榻上喝茶去了。”无影笑眯眯道。
“哈哈,活该!”
这边白幼虚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不时回头观望,褚灵被他拉着难受,出声提醒道:“先生,走慢些。”
白幼虚惊醒道:“是我疏忽了。”
“你既有心,何必总跟微音这样僵着。”
他没料到褚灵会跟他说这些,转念一想,也不稀奇,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总要听到些风声的,认命道:“娘娘有所不知,不是我跟她僵着,是她老跟我作对。”
褚灵看他垂头丧气,笑道:“我以为先生一向聪明,怎么连这也想不通?你一走这么多年,她心里委屈,拿你撒撒气也是意料之中的。微音要是心里没有你,也不会等你这么久了。”
“话虽如此,可你也看见了,她对我总是这样两天不见三天不理的,好不容易有机会想跟她好好说说话,她满身是刺,不扎得你浑身冒血,她才心满意足。”
褚灵低头思索片刻,道:“或许……她是在试探你。”
“试探我?”他疑惑。
“在试探你是否还会离她而去。也许,她只是不确定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
白幼虚一怔,恍然大悟道:“娘娘说的有理,是我对不起她在先。”果然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心里轻松不少,“娘娘想去哪里?”
她想起第一天到这儿看到那间屋子,便道:“去内院上柱香吧。”
这里是墨夷旻禛的屋子,内室她没有去过,这次也只不过是第二次到这里。他不过偶尔来一趟,这个屋子已经焕然一新了,还添置了好多东西。
可以说她跟墨夷旻禛都不是虔诚的佛教徒,当然佛祖也必不会收他那样的信徒,自己的手也不见得多干净,没那个自信能得佛祖庇佑。
人在得意的时候,不会有心思理佛,越是无望的时候越觉得佛的好,总好做些自欺欺人的事,比如她突如其来的烧香拜佛,不过是给以后的日子留一份希望。
她自以为在佛面前,自己远比墨夷旻禛坦荡。他是熟读经书的,从那次伽蓝盛会就知道,只是读到他那种程度,却依然无法被经书撼动半分,多少有些讽刺。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最不喜欢这句,恶人躲在这义理背后,摇身一变成了信徒,把过去的罪孽一抹而尽,堂而皇之地冠上新身份,人们受过他们的害还不够,还要大家不计前嫌接纳他,好让他们去过新的生活。
可怜的人终其一生都在可怜,自己食不果腹穿不蔽体,还要从牙缝里省出香火钱供奉。那些作奸犯科、明火执仗之人却能有一句众生平等作为安慰,皈依似乎没有门槛也不做筛选,从此他们也混入了信徒队伍。
可惜,她并不相信洗心革面的故事。墨夷旻禛不管怎样,都是那个害死她全家的人,无论他变换成什么样子,都不能否认过去犯下的罪孽。
所以,她想,也许她天生就是要下地狱的。上天让她遇见墨夷旻禛那一天,她的命格就已经注定了。
白幼虚礼拜之时,她胡思乱想之际,无意发现两个大花瓶中的画已经不见了,墙上的画倒还在的。
来不及多想,白幼虚已经过来扶她,两人一出屋子,就跟旻禛碰个正着。
旻禛双眼扫过白幼虚扶着褚灵的手,锋利地注视着白幼虚,道:“胆子长进不少。”
白幼虚尴尬一笑,把人送到旻禛手上,装可怜道:“我为情所困,娘娘正开导我呢,你别瞎想。”
下人搬来凳子,几人在屋檐下坐了,旻禛边检查褚灵的伤势,便道:“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在一个丫头片子面前畏畏缩缩的,真没出息。”
“我畏畏缩缩?我方法都用尽了,她总不理,我能怎么办?”白幼虚颓丧道。
“你就不能跟她直说么?”
“直说?”白幼虚紧张道:“还是含蓄一点儿好,万一她、她、她要是动手怎么办?”
旻禛摇摇头,鄙夷地抬头看他,道:“活该讨不着老婆。”
白幼虚不服气道:“大言不惭,谁像你似的,连骗带哄又威逼又绑架的,我可是斯文人,跟你可不能比。”眼睛下意识去看褚灵。
旻禛的罪行被他一一揭发,气得一下子站起来,咬牙道:“你今天是打定主意找死是不是!”说着就要去打他。
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白幼虚大仇得报,边跑边嚷:“娘娘救我!”
褚灵艰难地站起来,道:“好了好了,你跟他闹什么,他刚在微音那里碰了个软钉子,正伤心呢。”
“就该让微音那丫头好好收拾收拾他。”旻禛愤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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