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杜若把人托上去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弹幕震撼到失语，“？”“！”了好一阵子才恢复正常。
“我趣，好帅！”
“教练我想学这个！”
“得想办法把这段录屏送到男朋友手里。”
“我刚刚眨了下眼，黄小芮就被送上去了？”
黄小芮在甲板上呆站了一会儿，才慢慢想起自己还没找到绳梯之类的东西，来把杜若拉上来。
可还没等她都动作，就见一截衣服袖子从下方甩了上来，袖口处打了个结，牢牢地卡在了围栏缝隙里。
“踏！踏！”
船体外侧响起攀爬的脚踏声，黄小芮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两步。
几秒后，杜若出现在围栏外侧。双脚稳稳地踩在船舱外壁，拧成条的外套在她手中仿佛最轻便的绳索。
她单手撑住围栏，翻身落在甲板上，顺势把衣服扯下围栏，抖平褶皱后重新披回身上。掸了掸肩头的灰，抬眼瞥向黄小芮。
“叫你没有回答，我就先上来了。还好吗？”
黄小芮逐渐回神。
她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心情不好，心理也不好，不好到了极点。每件事都脱离掌控，她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不过杜若没有再理会她的意思，在甲上找到绳梯后沿栏杆放了下去，对摄影招了招手，“来吧，注意安全。”
惊魂未定的摄影把相机稳定在肩上，爬上绳梯。
他受到的惊吓并不比黄小芮少。从他的视角来看，杜若先是把黄小芮拦腰抱起，然后——然后就结束了，黄小芮已经“挂”在栏杆上了。
确定摄影安全登上甲板后，杜若走向高处，黄小芮脚步虚浮地跟在她身后。
甲板上有一个通向船舱内部的楼梯门，但是被从内锁住了。几步的距离外，几片甲板像是被腐蚀般断裂出巨大的窟窿，从洞口能看到下方的船舱。
杜若半跪蹲到洞口边缘，黄小芮抱住膝盖蹲在旁边，声音还有点抖，“阿若，绳梯应该也可以用在这里，我……我去把它拿过来？”
黄小芮没有意识到，她的话尾不自觉透出询问的语气。
虽然不甘心，但一种念头逐渐在脑海中成形：她无法影响到杜若，对方不是因为“不想”而不和她组队，而是根本不需要她。
杜若头也不抬，目测好下落高度，淡淡道：“不麻烦了。”
说完，她起身拢了拢头发，干脆利索地跳了下去。
黄小芮眼神空洞地蹲在洞口，麻木地听着下方的走步声变为上楼梯的声音，几秒钟后，楼梯门的门闩被拔了下来。
杜若探出头，“进来吧。”
跟拍摄影忙不迭地跟了过去，不想错过任何一个镜头。
太精彩了！太出戏了！上山下海算什么，早上六点开工又算什么，跟拍杜若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观众们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直播间，不想错过杜若的任何行动。
“录屏了吗录屏了吗？”
“教练和我说他也想学这个！”
“求个录屏！”
“不需要送到男朋友手里了，要什么男朋友，杜若姐姐贴贴！”
“不懂就问，这就是所谓的‘娇贵做作’吗？为什么看着和练家子一样？”
“肯定是营销号乱造谣，以讹传讹。”
“不是吧，那是黄小芮说的啊，还有其他队友，不会错的。”
在黄小芮走进楼梯门时，杜若提醒道：“最好留一个人在上面，以防万一。”
黄小芮拒绝得毫不犹豫；“两个人一起找线索能快一些。”留在上面就等于没有镜头，当她是傻子吗？
看着她坚决的态度，杜若不置可否，回身下了船舱。
当跟拍摄影和黄小芮下到船舱里面时，杜若已经开始翻箱倒柜寻找线索了。
摄影抬头看着上方漏光的甲板洞口，短促地抿了下嘴。
和外面的最低点不同，洞口处可是倾斜船身的最高处。
这起码有三米吧？然而杜若连眼睛都不眨，就那么干脆地跳下来了？毫无防护的跳下来了？
黄小芮在旁边静静站了会儿，闷声去反方向找线索了，手上力道很重，几摞羊皮纸被翻得哗哗作响。
杜若看她一眼，问道：“你的跟拍摄影呢？”
“我不想暴露行踪，就留在依依他们那里了。”黄小芮轻声细语，好像在说一件精心谋划，“怕他们两人中有内奸。”
其实不止如此，把自己的摄影留在那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让杜若的摄影来拍自己，在杜若的直播间里好好刷一波存在感。
她想让杜若问她为什么怀疑王依依和宋荣，可对方只是点头“嗯”了一声，丝毫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黄小芮一口气闷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这可是综艺啊，这个女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综艺？观众想看的是嘉宾互动、明争暗斗。
可她现在不说话算什么，难道观众想看她一个人在那里胡乱行动吗？
事实上，观众真的想看。不仅想看，还对她抢镜头的行为产生了厌烦。
“什么也不做，就在那里拖进度。”
“黄小芮在干什么啊，又不是大逃杀综艺，和摄影分头行动做什么？”
“真烦人，摄影还要顾及黄小芮的镜头，这到底是谁的直播间啊！”
“副导演都不管管吗……”
“副导演干什么去了，刚刚不是在沙滩上吗。”
“当观众是傻子吗？那么明显的含沙射影，张口闭口都是杜若的黑料，有意思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一定对，只是一种猜测，就是说我来杜若直播间是想看杜若的，而不是看黄小芮？”
好在跟拍摄影显然站在观众这一边，除非黄小芮讲话，镜头一直牢牢锁定在杜若身上。
“阿若！”黄小芮开心地喊了起来，“我找到了！是修复桅杆的图纸！”
在她说话的瞬间，头顶的楼梯门板“哐当”一声，发出沉重的闭合声响。同时，船舱底部开始涌进海水，以缓慢的速度在地面蔓延开来。
副导演的声音从船舱内的音响传出：“恭喜嘉宾获得关键线索，船舱因年久腐朽，即将坍塌。请嘉宾尽快逃离。”
黄小芮叹了口气，责备地看向杜若，“阿若，如果用了绳梯，就能从甲板洞口爬上去了。”
“是吗。”杜若笑了下，用给徒弟讲解剑法的口吻耐心解释道：“绳梯不足两米，从这里到洞口大概是三米。你要怎么把绳梯固定在甲板上，又要怎么爬上去？”
这段话不止说给黄小芮，也是在说给观众。
黄小芮不服气道：“如果有人在上面拉着就可——”她猛然卡住，说不下去了。
“对啊，怎么没有人留在上面呢。”杜若的话好像在懊恼，但仔细听又淡然得没有感情。
黄小芮彻底无话可说。在她进船舱前，杜若的的确确提醒过：最好留一个人在甲板上，是她自己回绝了。
没有了干扰，杜若开始寻找能够当做踏板的东西，却发现船舱里的物品无法堆叠到足够的高度。
副导演看着镜头里的杜若，终于产生了一点满足感。
为了防止杜若这种bug一样的嘉宾，节目组连夜修改了船舱的内部设置，必须通过外援才可逃脱。
杜若的抽签结果并不是偶然，节目组本来也要把她和黄小芮安排到【废旧船舱】，外援也是早就内定好的田烨。
当副导演想出这个安排时，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剧本天才，这段镜头绝对会引发热门。
不过这样显得太过刻意，为了避免“剧本感”太重，副导演特意加了一个可以从内部逃脱的设置：低配版九连环，只有两个扣的两连环。
杜若爬上楼梯，试图自下而上推开门。
门板纹丝不动，应该从外面被压住了。楼梯小而轻，无法向上发力踢开门板。
就在杜若决定另辟蹊径时，黄小芮发出一声惊呼：“阿若！这里有暗门！”
黄小芮推开了一张桌子，桌子后露出一个半人高的铁门，上面挂着由两个“u”形铁条组成的锁，很像小孩子玩的智力锁，需要一定的顺序和技巧才能解开。
“是两连环。”黄小芮蹲下身观察，“我从来没玩过……阿若，你要试试吗？”
在杜若去拿两连环时，摄影想要拉近镜头，却被耳返里的副导演制止了：“不要给锁特写，重点放在嘉宾身上。”
嘉宾？摄影心里奇怪。
拿锁的杜若难道不是嘉宾吗？难道还要他在杜若的直播间里一直拍黄小芮不成？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副导演的意思。呼喊声从头顶传来，田烨跪在洞口边缘，担忧地看着，“小芮！我去拿绳梯！”
夏致面无表情地蹲在旁边，似乎烦透了这套狗血剧本。
“田烨哥！”黄小芮惊喜地抬头，又去拉杜若的袖子，“阿若，我们能出去了！你别担心，田烨哥一定也会救你出去的！”
深知原主“黑料”的杜若：……
真不想说话。
黄小芮的“也”字用得实在巧妙，一方面拉高的田烨的人格，一方面又不露声色地踩了她一脚。
“你别担心，田烨也一定会救你”，等于“你不要认为田烨不会救你”，等于“田烨于情于理不该救你，为什么？因为你是抢前队友暧昧对象的第三者。”
杜若默默地拂开黄小芮攥住自己袖子的手，靠到暗门旁边，托起两连环，拽住两边的u形铁条。
副导演简直要笑出声了。
这个两连环是做过手脚的，弯曲部分比正常的要粗一圈，无论用什么技巧都不可能解开。
也正因如此，他才不让跟拍摄影给两连环特写镜头，防止有观众看出端倪。
绳梯缓缓地放下洞口，长度还不到船舱高度的一半。田烨使劲伸长胳膊弥补长度差，才让黄小芮勉强够到。
田烨和夏致两人合力将黄小芮拉了上去，摄影蛮不乐意地给了一个长镜头，在黄小芮登上甲板后立刻转回杜若这边。
海水还在涌入船舱，已经没过脚踝。
“阿若！”黄小芮放下绳梯，焦急地看向田烨，“我们再加把劲，把杜若拉上来好不好？”
田烨故意抹了把汗，喘气平复呼吸，冷淡地让杜若不要浪费时间。
这幅模样落在路人和粉丝眼里，就是“哪怕精疲力竭也要救人”、“不计前嫌的宽容”形象。
再加上黄小芮的推波助澜，cp粉们更是觉得“嗑到了”。
果然，田烨直播间内心疼声不断：
“救夏致的时候就已经那么累了，现在还要救杜若……”
“为了黄小芮而救杜若，杜若怎么有脸的啊！”
“这个好人不当也罢，让她淘汰好了。”
“还在那里摆弄那个破环，到底走不走啊？”
“真是浪费时间！”
就在无数粉丝声讨杜若时，暗门“咔哒”一声，开了。
杜若直起身，把解开的两连环放在手心，递到镜头面前。
跟拍摄影没有躲开，心里满是对杜若的偏袒。
这可是嘉宾自己递过来的，不算他在放大镜头拍特写。
副导演心里一紧，强行把杜若直播间的镜头切换到了甲板上方，连接到了田烨的跟拍摄影那边。
但还是有眼尖的观众发现，屏幕里两个“u”形铁条躺在掌心，弯曲处有明显的磨损痕迹。
有两连环经验的观众很快意识到，这个两连环好像有些不对劲，好像……弯曲处有些过分加粗了。
可是杜若解开了。
是解开的，还是拽开的？
在有经验的观众发出质疑后，越来越多的弹幕表示肯定：两连环有问题。
弹幕们逐渐反应过来，在震撼之余更是乐到了极点。
副导演抱臂坐在反馈屏幕前，看着旁边不断刷出的弹幕，鼻翼不断扇动着，眼前发黑。
“这波我站杜若。”
“这里是废旧船舱，杜若破解两连环的地方，欢迎来到绝对武力的地盘，天真的导演组！”
“任何技巧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不值一提！”
“《绝对的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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