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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苏松屹不知道的过往


  “要不起。”

  方槐轻轻咳了咳,硬着头皮说道。

  闵玉婵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爸?你王炸呢?四个2呢?怎么要不起?”

  “顺子!”

  吕中棠默默扔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过!”

  闵玉婵看了看手里的牌,无奈地叹了叹气。

  “不要!”

  方槐继续放水。

  “三带一!”

  吕中棠心想这女婿还真是上道,扔掉了最后四张牌。

  “给钱!给钱!”

  方槐将牌随手一扔,这就从钱包里拿钱。

  闵玉婵拿起他的牌看了看,顿时不乐意了,怨艾地看了他一眼。

  “爸,你故意的啊?”

  “我这两个炸弹丢下去,你外公个把月的烟钱就没了啊。”

  方槐意味深长地道。

  “唔~我的零花钱也不容易啊。妈都不给我钱了。”

  “我不管,爸,这把我们稳赢的,你得帮我出这把的钱。”

  闵玉婵托着腮,开始撒娇起来。

  “好好好,爸帮你给。”

  方槐笑了笑,从钱包里又拿了些钱递过去。

  忙完了厨房里的事,吕依依也跟着方知嬅和苏松屹玩了会扑克牌。

  “五星!”

  吕依依扔出了手里的五张半点,笑吟吟地看着两人。

  苏松屹扔掉了手中的一张梅花10,方知嬅则扔掉了一张红心10和黑桃J。

  “怎么这么好运气啊?好不容易抽到十点半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把脸凑了过去。

  “妈,我能不能欠着?”

  方知嬅弱弱地道。

  “不行,欠着就没意思了。”

  吕依依说着,屈起食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两下。

  庄家拿到了五星和十点半,得刮两下鼻子。

  胖丁捂着泛红的鼻子,略显幽怨。

  轮到苏松屹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手指的力度很轻,生怕弄疼他。

  “妈,你偏心!哪有你这样的?”

  “剩下的一个,我来帮你刮!”

  “行吧,轻一点。”

  吕依依微微笑着。

  方知嬅闻言,大喜过望,坏笑着将手指贴在苏松屹的鼻梁上。

  她卯足了劲,狠狠刮了一下,恨不得连皮肉带着鼻骨都给刮掉,疼得苏松屹倒吸凉气。

  这个力度,简直比亲姐还要亲。

  再后来,四个大人凑了一桌麻将。

  苏松屹看不懂麻将,只知道吕依依和方槐胡牌的次数很少,打上好几圈也成不了。

  就算胡牌了,也只是从蓝采薇和吕中棠那里拿一两块。

  几圈下来,老两口面前的纸币就堆了一小沓。

  吕依依和方槐桌上的钱少了很多,但两人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容。

  很自然很亲切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苏松屹扬起脸,去看悬在上面的灯罩,微暖的灯光映入眼帘,两只飞蛾绕着旧电灯的边沿扑朔。

  有人说飞蛾是一种没有思想的生物,但它们追寻光和热的那一瞬间,镇定得像是有自己的灵魂。

  苏松屹看着那些飞蛾,眼里蒙上了一圈朦胧的光晕。

  “怎么了?傻儿子,别盯着灯看,对眼睛不好。”

  吕依依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板着脸,有些严肃。

  “嗯嗯。”

  苏松屹回过神来,打了个呵欠。

  新装上的空调吹着温暖的风,让人昏昏欲睡。

  屋子外面的风很大,很急,房檐上的瓦砾和油布都发出微弱的颤音。

  “妈,我回房间睡觉了,你和爸多输点。”

  他说完,桌上的几人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房间里面,闵玉婵和方知嬅仍旧坐在床上打电玩。

  苏松屹缩在被子里,一声声“嚎由根”在他的耳边响起。

  窗外的雨下得很急,嘀嗒嘀嗒的声音落在雨棚上,清冽,又有些聒噪。

  “又下雨了啊……”

  头顶用来代替天花板的油布和木质隔间上面,隐约有老鼠跑动的动静。

  木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开,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那门的门栓有点不紧实,很容易脱开。

  似曾相似的环境和气氛,苏松屹的额头又忆起了钝痛感,就连酒精的气味也慢慢清晰。

  “姐姐,可不可以唱歌给我听?”

  他卷在被子里,一手轻抚着额头,喃喃地道。

  “哈?”

  方知嬅打着电动,听到了他这么说,放下手柄,走到了他床边。

  见他似乎有些不舒服,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闵玉婵闻言,也放下了手柄。

  “没,我很好,就是想听听你们唱歌。”

  苏松屹闭着眼睛,声音很轻。

  “可是我唱歌不好听啊。”

  方知嬅有些苦恼。

  苏松屹略微停顿了一秒,旋即笑了笑。

  “你竟然能意识到一点,这很好。”

  “人有自知之明,是件好事。”

  没等他话说完,胖丁的一击粉拳就结结实实地正中他的后背,发出一声闷哼。

  “呵呵,就算不好听,我也会喜欢的。”

  苏松屹在夜色中低语道。

  方知嬅没再说话,轻轻咳了咳,润了下嗓子。

  苏松屹甚至能听清她调整呼吸时,空气流入她声带和腹腔的声音。

  “窗歪的麻缺,在电线杆上哆嘴!”

  “你嗦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柑橘。”

  她一边唱,一边看向窗外。

  窗户上蒙了一层白茫茫的透明薄膜,隔着那层“纱”,夜色都变得轻薄透亮起来。

  “要是有皮蛋瘦肉粥就好了,还想闻一闻烧烤孜然的气味。”

  苏松屹下意识地道,想起了那天她来医院照顾自己的时候。

  闵玉婵听着,不动声色地出了门,进了厨房。

  打开百度,输入“皮蛋瘦肉粥怎么做”,然后从橱柜里拿出皮蛋。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窗台蝴蝶,像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

  方知嬅轻轻哼唱着,一边唱,一边摇晃着身子,跟不倒翁似的,莫名喜感。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她唱着,伸手揪了揪苏松屹的脸。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窗外的雨声渐渐远去,在苏松屹耳边越来越小。

  厨房里,闵玉婵对着灶台捣鼓了半天。

  “只加瘦肉和皮蛋,味道是不是该淡了点?”

  “加点老干妈吧。”

  “这个溜辣子感觉也不错。”

  “还有这个虾仁!”

谷铀</span>  ……

  慢慢地,一锅朴实无华的皮蛋瘦肉粥被她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食材,愣是煮成了大杂烩。

  “粥煮好了。”

  闵玉婵端了两大碗粥进了门,兴致勃勃地道。

  “嘘,他睡着了。”

  方知嬅竖起食指,示意她小点声。

  “是吗?那真可惜。”

  闵玉婵悠悠一叹,将粥放在了桌上。

  为了煮好粥,她可是根据网上的教程学了好一会儿,还加入了自己的创造和理解。

  可是苏松屹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满腔的热情扑了个空,说不出地失落。

  “我煮的粥可好吃了,这家伙吃不到,唉,可惜。”

  闵玉婵舀了一勺子粥喂到嘴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饿了,反正他吃不了,那我就尝尝你的手艺活。”

  胖丁眼睛转了转,上前一把端起给苏松屹准备的粥。

  “你说手艺就行了,为什么要加个活字呢?”

  “你加了这个活字,这句话就变了味,知不知道?”

  闵玉婵严肃地道。

  “卧槽,你煮的什么?”

  胖丁正欲反驳,看了一眼她煮的周,不禁瞠目结舌。

  “玉婵?你这是在煮粥吗?什么黑魔法料理?你是炼金术士?”

  “我怀疑你在内涵书友群里的某个书友。”

  闵玉婵说道。

  “不是,我很纳闷,这样的食物,真的是碳基生命可以做出来的吗?”

  胖丁看着碗里难以描述的粥,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困惑。

  “哎呀,只是卖相不好而已,吃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闵玉婵当着她的面,美美地吃了一口。

  “好吃吗?”

  “好吃!”

  闵玉婵连连点头。

  胖丁看着,总觉得她有些像直播带货的吃播。

  黑布林甜不甜?甜!黑蒜,太好吃了吧?

  她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抿了抿嘴角。

  “还凑活吧。”

  总之,闵玉婵的手艺比她还是要强很多的。

  秉承着浪费食物可耻的原则,姐妹俩把粥吃了个干干净净。

  ……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笔钱,那笔钱你不能动的。”

  “我看了公司的账目,经营情况不是很好吗?我取走的那部分现金流,不到你账户的十分之一。”

  女人说着,有些手足无措。

  “不是的!不是的!”

  男人的声音发颤着,瘫坐在沙发上,脸色颓然。

  “我……我之前的几个投资项目,出了问题。”

  “大部分的资产都已经冻结了。”

  “我……我做了假账,实际上,公司已经没有钱了。”

  男人抓着自己的头发,心里满是不甘。

  “什么?你……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你为什么要拿钱去救那个老鬼啊?”

  男人抓着她的衣领,咆哮起来。

  “那些人给我打电话,让我打款过去,晚一个小时就砍他一只手。”

  “如果……如果我不这么做,他的命就没了。”

  “我……我不知道公司已经没有钱了,对不起……”

  女人的眼角留下两行情泪,茫然失措。

  记忆深处涌上了一层白雾,白雾散去之时,是一片嘈杂刺耳的声音。

  咚!

  染血的烟灰缸落在了地上,男人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小松屹牵着牧君兰的手,鼓起勇气问道。

  女人不说话,只是拉着他的快步沿着那些僻静的巷子走。

  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

  小松屹跟着她回头张望,却听她厉声呵斥道:“别回头看,赶紧走!”

  她走得很急,很快,有时候甚至要拉着苏松屹跑得飞快。

  小松屹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呼吸急促。

  他不喜欢跑步,从小就不喜欢,也许是对那种流离和颠簸之感生厌的缘故。

  如果知道自己奔跑是为了逃避某种东西也好,他可以坦然接受。

  但牧君兰没有告诉他,她什么也没有说。

  “妈妈,我饿了。”

  牧君兰停下脚步,带他去了一家肯德基快餐店,点了汉堡和可乐。

  “你在这儿吃,我去外面看看!”

  说完,她就留苏松屹一个人在角落里,出了门。

  苏松屹没想过她会走,总觉得她一定会回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她很快就回来了。

  只是回来得有些仓促,回来得慌慌张张。

  “快,跟着我过来!”

  她一把拉着苏松屹进了卫生间,躲进了女厕所的隔门,将锁关死。

  “妈妈,这是女厕所,我是男孩子,不能进来的。”

  小松屹天真地道。

  “松屹,我们现在在玩一个躲猫猫的游戏,这个地方最隐匿,不会被人发现。”

  牧君兰轻轻笑了笑。

  “松屹,不要出声,不然会被发现的。”

  “躲猫猫赢了,妈妈就带你回家。”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发,轻声安慰道。

  小松屹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过了半晌,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她才带着苏松屹从卫生间离开。

  出了餐厅,她专往僻静的小路走,四处张望。

  遇到有陌生人问路,都要被吓一跳,然后远远地避开。

  临近公园里的时候,她恍然间看到了一辆商务车上下来了一些穿着西装的人,顿时大惊失色,于是赶紧拉着小松屹朝着公园里面走去。

  “松屹,你去和那些小朋友们一起玩一下滑滑梯,妈妈去给你买杯可乐。”

  牧君兰摸了摸小松屹的头,指了指公园里面的球球池。

  “我们还是在玩躲猫猫吗?”

  “是的!别出声!”

  她反复叮嘱了一句,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小松屹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他没有多想,很自然地和那些孩子们混在了一起。

  有小妹妹问他“哥哥,你头上怎么缠着纱布啊?”

  “摔的!”

  他只是很冷淡地说上一句,然后跳进了球球池里,将幼小的身体埋在那些球里。

  大街上,牧君兰沿着街奔跑起来,侧开身躲避着人群。

  那些西装革履的人,发现了她的踪迹后,在她的身后紧紧追赶起来。

  牧君兰加快了步子,绕着国贸市场转了好几圈。

  她对这里比较熟悉,可以轻易地将这些人全部甩开。

  以自己为诱饵,将这些人从这里引开,他们就不会找上儿子了吧。

  她这样想着,偶尔会停下来,放慢步调,不敢离那个公园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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