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微风暖煦，曛得行人醉晕晕的。
青竹迎风招展，苍翠欲滴的竹叶簌簌作响。
两人一路走来，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筱月见也逐渐又恢复了平日里让她感到舒适的二人相处的模式。
“晏柏。你来。”筱月见压低了声音招呼着他。
晏柏略微点头示意，紧紧跟上她，做出一派期待的模样。
幸得高耸挺拔的苍竹遮挡，他们既能不打扰眼前的小生灵又可以近距离地感受到它们的魅力，如此简单如此美好。单就土地上几片干枯至破败的竹叶，也能玩得如此有兴致，丝毫不见对这不再光鲜叶子的嫌弃。
筱月见安静地看着，不时露出连自己也没控制住的笑颜。
晏柏稍稍偏头，促狭轻笑，心中揶揄，说好的是带自己来看猫的，自个却是看得起劲，浑然忘记了自己这号人物。
她在看猫，他在看她。
看着风抚摸她的柔软，鬓角没能被扎起的碎发慢条斯理地扬起，墨发好似拂过的不是她的脸腮而是他的，挠得人心痒，叫人欲要伸手抓住这拨乱人心弦的原委。
蓦地觉得喉咙有些发紧，涩得很，他作吞咽状，少年的喉结在脖颈上下滑动。
“你看那只，就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让我摸的小猫咪。”
筱月见轻轻拉动晏柏的校服上衣衣摆，堪堪将他飘远的心思拉了回来。
“啊……哪呢，我看看。”晏柏被她这一动作吓出了虚汗，言语磕绊了一些。还以为自己方才那样大胆外露的眼神被她发现了去。
她伸手指了指：“那一只。”
确实长得可爱，性格也活泼，似乎不大怕人，很是有讨人喜欢的资本。
筱月见拾起地上一小段竹枝，嘴上叫着咪咪，挥动着来吸引小猫的注意。
原本自顾自玩耍的幼猫被她所吸引，纷纷站稳，黑珍珠般圆润灵气的小眼珠子瞻视着眼前这比它们高了太多的人类。
然而尽管它们再好奇，除却之前与筱月见有过接触的小玳瑁猫，也都不敢上前一步，歪斜着脑袋，看自己的同胎举着绵软小爪子回应筱月见的挑逗。
她蹲了下来，拉近了与小猫的距离。晏柏看得新奇，也蹲踞在一旁。
筱月见余光见人蹲下，收回了动作，将枝条给了他。
晏柏欣然接过。一会轻点小猫的脑袋，让它举高前爪近考后退站立，企图抓住这竹枝，一会指着地方一处，引得小猫一个猛扑激起零星碎土。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
青霄万里，白日高挂。纵然有了层层竹叶，狡猾的阳光还是顺着叶间间隙溜了进来。这方竹林的气温也比早晨那会要高上一些。
本该是竹叶飘香的一方天地，此刻却游荡着若有若无的臭味。不算浓烈，却存在着。
筱月见不顾形象地揉了揉鼻头，拉过脑后的马尾捂住鼻子。
她闻到这味道，晏柏自然也是不例外。
他松手让小猫将竹枝叼了去，站了起来。
“你慢点起身。蹲着么久了起来会有点头晕。”他淡淡开口。
筱月见点头了然，抓着身侧结实的竹竿站起，呆了好一会，让脑中轻微眩晕感离开。
“这里的味道不太好闻啊……”晏柏探眼，想要知道原因。
想到早上自己带走的那个塑料盒，猜测：“可能是有同学带了食物过来喂猫又忘记清走了。我今早还剪了个塑料盒扔了。”
再加之高温晒着，食物散发异味，这难闻的气味也就有了解释。
“这外围也没有放食物的盒子，”晏柏挡住左手边落下的叶子，“我进里面看看，你就在这里等吧。我很快出来。”
学校的竹林并不算大，然而密集的竹子生长在一起，走动时免不了需要多些弯弯绕绕避开。
这里头的气味并不好闻，晏柏用手掌捂住口鼻，浓眉皱起不展。这里并没有被遗忘的食物或是垃圾，怎么气味如此不堪。
一阵阵地刺激着鼻腔，晏柏只得拼命压住想呕的冲动。
晏柏搜寻未果，正欲离开，看见不远处的枯叶被高高堆起，和周边的平坦形成鲜明对比。
他走了过去。
这里气味愈加不好闻了。呛鼻臭气竞相涌入。
他随手捡起地上一根干枯竹枝，拨开层层掩盖的叶子——是一个小土包，然而很明显的是，这土中定然埋了些什么，而且极有可能就是这臭味的根源。
用这只稍用力就会折断的细长竹枝肯定是无法撼动着淹埋紧实的泥土的。他转头找寻。
一块钝石不失为一个好工具。
他在手里掂了掂，有些重量，用来刨土是决定没问题的。
他凝着脸色，用石头将泥土刨走。
有什么东西露出来了。
他有些错愕，纵使这东西因为黏土染了污秽，也不难辨认这是某种动物的皮毛。他加紧了速度。待到泥土被刨得差不多了，展示在晏柏双眼前赫然是一具猫尸。
这应该是只成年猫，橘色长毛不似生前柔软美丽，尽是枯燥，沾满了泥土，一派死气。
晏柏沉思不语，这究竟会是什么人杀了这猫又掩埋在此处？谋害与自己共处一地的小动作已是残忍，更遑论这猫的四爪全都消失不见了，一圈凝固已久的黑血昭显着罪人的恶性。
他没有再将泥土湮埋回去，只是用了枯叶简易遮盖住了。想着再找机会将它妥当处理了。晏柏起身离开。心中万分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将臭味来源的实情说与筱月见听。
重新回到两人分开前待着的地方，筱月见带着希冀，水涔涔的眸子紧盯着他。
见到他两手空空，筱月见疑惑，看来是自己猜错了吧。
“你有找到什么吗？这里不太好闻，要是没有的话就先走吧。”她紧紧捂着俏鼻，瓮声瓮气的。
晏柏嗯了一声，和她一起先离开了。
若是让她知道这学校里有人惨害猫，她应该会很难过生气吧。可如果自己明知道却不和她说明，她或许会因为自己不坦诚相待更加恼怒。
她并不自己想象那么柔弱胆小，让她知道才是合理的。晏柏下定决心。
“那味道……是从一只死猫身上散发来的。”晏柏开宗明义。
筱月见的眼睛因为日光而半眯起来，稍稍提高音量：“你刚才看到了？”
“嗯，”晏柏看着她用手背遮着阳光，示意她边走边说，“死了有一会了吧，几个小时总该是有的。”
“是只橘色长毛猫。而且四只爪子都没了，应该是被人砍走的。”晏柏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表情。
筱月见半开张嘴，蹙起眉毛，满脸不可置信。
久久没有回话，而后无措开口：“橘色的长毛的……那应该是那窝小猫的妈妈。那它们岂不是也很危险。”
晏柏深叹：“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的。我会在今天找个时间先去把那尸体清走。”
就目前来看，他们能做到的似乎也只有妥善处理好这猫尸了，而不是任由它留在那里腐烂发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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