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就算所谓的心动吧？

那之后的几天，只要不下雨，余笙就会独自去学校拔草，她想好好改造一下这个破败的学校，让孩子们过完暑假进校园的时候可以眼前一亮。

        宋寂不在家，宋婶手脚利索，在农村即便是这个年纪也还是会下地干活的。

        家里没人说话，去学校拔草倒也成了枯燥生活中的一点调剂。每天干几个小时的活，虽然身体上累，可吃饭却香了，就连睡觉都不失眠了。

        身体上的乏累填补了精神上的空白，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收获。这让她想到了之前自己健身的时候，可能健身跟干活作用在她身上效果都一样吧，都是释放压力用的。

        从半山坡的宋家走过一座桥去往村子西边的学校，不借助任何交通工具的话，慢悠悠的走得要二十分钟左右。来来回回的在这条路上走的多了，村里的居民跟余笙也渐渐熟识了。

        雨季还没过去，天上时不时的就会飘点雨下来，不疾不徐，不大不小。

        余笙将整个校园的草全部拔光运走清理好后，一周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周，偶尔在家里闷了，她就会去村子里转转。去唯一的那间小卖部买点零食，她自己吃酸甜的带点劣质味道的话梅，把转转糖送给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孩子吃。

        转转糖是余笙来到桃花墟后才见到的，一个塑料果冻盒里有半盒的糖浆，也可能是麦芽糖吧。附带的工具是一根中空的短小硬质吸管，只要用这个小吸管在盒子里不断地转啊转的搅拌，不一会儿糖浆就会因为空气的进入而迅速膨胀，长满一整盒，就像变魔术一样。

        其实这东西除了甜到齁嗓子外根本没有别的味道，余笙是无聊且新鲜觉得好玩，可村里的小孩子却无一例外都喜欢。只要见到余笙便都一窝蜂的跟在她身后，在他们眼里，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漂亮姐姐很亲和，脸上总是带着笑，还总是给他们买好吃的，是个好人。

        余笙再见到宋寂的时候，距离他出去打工已过去半月有余。

        那天，她从河边晃荡着回家的时候，宋寂已经在家了。

        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颇具热带风情的大花裤衩，脚上趿着拖鞋，正蹲在井边洗衣服。

        白色的t恤与他小麦色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夕阳洒满他永远表情缺缺的脸，细密的汗珠在他脸上聚集然后滚落，有种很原始的性感。

        余笙拎着一条鱼回来是宋寂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他面露困惑的站了起来。手上沾满了洗衣粉的泡沫，他甩了几下没有甩掉，不依不舍的黏在手上。风轻轻地吹过去，细密的泡沫无声的炸开，心也像被攥紧很久后又悄悄松开了一样，砰砰砰的，就连呼吸都是甜丝丝的。

        他也不说话，就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灼灼。两只手无处安放的搓了搓，在他自己看来有些无言的尴尬。

        “你回来了！”许久不见，再看到他余笙有点惊喜。

        当时，宋寂走的很匆忙，他收拾东西走的时候，余笙正在学校拔草没见上。如今他回来了，可以陪她解闷的人终于又多了一个。

        “刚回。”男人的声音有风吹过深谷的凛冽低沉，很好听。

        “这次去的地方远吗？”

        “有点远，”宋寂点头却又觉得回答有些敷衍，就又补充道：“在别的镇上，着急结婚用的，来回跑耽误时间，就住那儿了。”

        听他这样说余笙就笑了，“你回来的正巧，今晚加餐，红烧鲤鱼好不好？”说着，她朝宋寂抬抬手。

        那条鲤鱼还是活的，草绳穿过鱼嘴疼的它时不时扭动一下身子。不过离开了水，也已经奄奄一息了。

        “你会做鱼？”看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不像是会下厨做饭的人。

        “你做。”

        鱼被塞进宋寂的手里，余笙舀了一瓢水仔细清洗起自己的手来。

        鱼很大挺沉的，草绳勒到了她先前拔草时被割伤的手心，很疼。鱼腥味一阵阵从手上钻进鼻腔里，熏得她想呕。

        她似乎总是这样施施然的指挥宋寂，做这个做那个，跟个将军指挥手下的士兵一般。而宋寂，十足就是她忠诚的士兵，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她说向东他绝不往西。这对于他俩来说其实是种很奇怪的相处模式，他明明可以不听不做的，但是他还是什么吩咐都默默地做了，心甘情愿的。

        洗干净手，仔细闻了一下，确实没有味道了，余笙这才站起来朝屋里走去，全程没再看宋寂。

        宋寂就那样拎着鱼站在那儿，眼睛一刻也没从余笙的脸上移开。在余笙一只脚踏进门槛的时候，不自觉地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余笙——”

        余笙回头，用手绢当发圈绑住的麻花辫轻快的摇摆。她看他，眼睛里有活泼的光芒。夕阳玫瑰色的余晖洒在她千娇百媚的一张脸上，让这张本就娇艳动人的脸孔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美的不真切起来。

        “怎么了？”樱桃般的红唇微微挑起，她问他。

        宋寂看着这张脸忽然语塞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又好像什么话都没有。喉头发紧，想要赶紧喝下去一大杯水来缓解一下此刻的慌乱。

        他站在那儿，笔直的像一根村里随处可见的电线杆，清俊的脸上神情复杂，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伸手抓抓头发，他将目光转向正在墙角刨土的鸡身上，声音在微风中细不可闻，嘟囔着：“没、没事。”

        宋寂的样子看在余笙眼里有点滑稽，笔直挺立的男子手里拎着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很不搭调。

        余笙没忍住，嗔笑着骂了他一句，“傻瓜！”

        语气里没有瞧不起和笑话他的成分，反而像是小情侣间打趣才会说的话。

        傻瓜，宋寂自己也觉得有点傻，又傻又唐突，脸上登时烧起了一片火烧云。

        左胸腔里，心脏突突的快速跳动着，他单手按住那里心想：这，就算所谓的心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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