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暴风雨的夜晚
傍晚突然下雨这件事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天气预报说一直是晴天，可有句俗语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这里的六月并不是单指六月这个月份，而是泛指夏天。
莹莹的同学会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不得已提前结束，两人回到村子的时候因为没带伞都淋成了落汤鸡。
这场雨又疾又大，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把莹莹送回家，宋寂赶紧趁着河水不是太大赶回家去。
桃花墟的这座木桥离水面并不高，如果遇到十几年难遇的大水，桥就会被水淹没，到时候任谁都不敢再从上面过的。
这场暴雨让宋寂隐约感觉会发大水，他如果再磨蹭一下怕是连桥都过不去了。
回到家时，宋婶正在屋门口焦急的往外看，看到宋寂好好的回来后，一颗悬着心终于落了下来。她赶忙找来毛巾让儿子擦擦，自己则去倒了一杯白开水，吩咐他喝了驱寒。即便是夏天，淋了雨不赶紧擦干喝点热水也是会感冒的。
“把莹莹送回去了？”宋婶问他。
宋寂点头，拿毛巾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下又盖到头上。
“你们都玩什么了，你有没有请她吃饭啊？”
对于他们这次“约会”，宋婶很是上心，连细节都想知道。
宋寂擦擦头发，闷声闷气地道：“她是去同学聚会，我能跟她玩什么，我自己随便逛了逛，没在一块。”
在宋婶眼中，莹莹所说的同学会不过是个约宋寂出去的借口，没成想竟是真的，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
把头发擦到半干，宋寂试了下水温有点烫，他便放下杯子没喝。想问一下母亲余笙回来没有，可转念一想还是作罢了。
“我上去换衣服。”
交代了一声，宋寂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的跑上楼去。一到二楼，他的步伐瞬间放缓，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来到了余笙的门口。
深吸一口，平复一下内心慌乱地情绪，站在余笙门口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屋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他这才发现，余笙根本就没回来。
心里，顿时一惊。
在二楼的楼梯口，宋寂伸长了脖子往楼下喊，“妈，妈？”
宋婶听到叫声从自己屋里走出来，应了一声：“怎么啦？”
“余笙她还没回来吗？”
“哦，”宋婶神色一暗，她现在不太喜欢宋寂管余笙的事情。
“没回，她没带伞，这雨又一直没停。下午打电话回来了，说是在学校凑合一晚上，身边有带的水和吃的，让我不要担心。”
话虽如此，宋寂却并不放心。
他趿拉着步子回到自己房间，擦干身子换好衣服后，暖意一点点回笼，舒服了不少。
他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静不下心来。
余笙一个人在学校会不会害怕呢？虽然一直都觉得她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就连面对色狼都不怕。可是，这样狂风暴雨的天气，她真的不会心惊吗？就算是自己一个大男人都不敢打包票说自己不怕。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天色也一点点暗了下来，房顶上吊着的灯泡忽闪了两下，紧接着就彻底灭了，屋里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停电了？
在农村，下雨天停电很正常。村里的电线电路老化严重，再加上农村树多，风一大，树枝就会来回摆动，刮断电线这种事更是常见。
只是……学校里也会陷入黑暗，没有灯光，目及之处漆黑一片。
一想到余笙独自一人陷进浓墨一般的黑暗里，宋寂再也躺不住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余笙没想到会停电的，头顶的灯暗下去的那一刻，她突然有种心慌的感觉。好像周围的黑暗中有蛰伏的兽，会趁她没有防备的时候伸出长长的触角把她拖到嘴边生吞入腹。
本来因为宋寂跟莹莹进城这件事让她一天都提不起劲儿，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暴雨把她困在这方寸之地让她有点郁闷，此刻又停电，简直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怎么这么倒霉？”坐在凳子上，余笙哭笑不得。
有灯光的时候还不是太过害怕，如今天渐渐黑了，一种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
漫长的黑夜才刚刚开始，她有点难以想象该怎样度过这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
风吹着雨拍打窗户，发出阵阵声响，余笙有些紧张地盯住外面，像是有怪兽要破窗而入。如果这时候有谁能来救她脱离困境，她会答应他任何请求。不过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完全没有用处的，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存在也会对她置之不理。
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余笙觉得自己正处在被暴风雨袭击的孤岛上，害怕到可怜。
第一次，她有点怀念莲城的家，怀念那个大多数人对她报以轻蔑眼神却也给她提供了衣食无忧生活的余家大宅。在那里虽然不自在，却是不需要害怕什么的，要担心也只是担心自己做什么事会惹李梦清不高兴，除此之外，倒也活的轻松。
在这团黑暗中，余笙很庆幸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还有一个单放机，那是她带来给学生们放英语磁带听的。此刻，英语磁带被她换成了歌曲，有歌声就仿佛有人，恐惧稍微消散了一点。
她喜欢听戴娆的那首《我爱我家》，女歌手的声音温暖，曲子好听，歌词也很让人动容。余笙也盼望能有那么一个人，做她迷路时的那盏灯，成为她靠近时开着的那扇门，在她孤单时落到她枕边的一个吻，是她身边永远不变心的爱人。
只是，这样的人究竟在哪儿呢？她趴在桌子上听着歌，内心一片茫然。
后半夜雨势稍歇，风也渐渐小了，图书室内透过窗户只能听到雨滴落到屋檐上的声音，滴滴答答的。撑不住困意，余笙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第二天天刚亮，余笙就醒了，趴着睡了一夜此刻她浑身上下都疼，每一块骨头仿佛都不是她的了一样。她简单活动了一下腿脚，走到门边把堵在那里的凳子都搬开。
一开门，一股非常好闻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空气清新的让人愉悦。
那样恐怖的一个夜晚居然就让她熬了过去，这也算是以后人生可以拿出来说一说的谈资了。
余笙双腿站定，双臂抬到齐胸的位置，拧瓶盖似的左右扭动活动一下僵硬的腰肢。在她向右扭动的时候，视线被一侧水泥台上的烟蒂吸引了。沾满泥巴脚印的水泥台上零零散散的散落着一些烟蒂，得有一盒烟那么多，这是昨天下午她关门前没有的。
昨晚有人在那儿！
余笙第一反应就是就是这个，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些脚印和烟蒂，一股寒意悄悄爬上了后背。
这是谁抽的呢？
一想到昨晚有一个人默默蹲在这里抽烟，而自己竟无知无觉地在一墙之隔的屋里面睡觉就觉得后怕。这个抽烟的人如果进去了，那自己现在还有命活吗？
那人一定是个神经病，不然谁会没事在大风雨的晚上跑学校墙角蹲着，病得不重都干不出这种事。
余笙没再管那些烟蒂，她越想越怕，赶忙回图书室里面拿好自己东西，飞快地往宋家的方向赶。
路过那座木桥，桥身被水没过去几寸，水跟昨夜相比已经消退不少，从上面小心一点也可以过去。
几乎是用跑的，余笙往半山坡上去，脑海里的泥巴脚印和烟蒂挥之不去，她越想越后怕，到家时竟跑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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