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没有什么凶手
“傻丫头,哭什么。”杜若兰刚做完化疗,憔悴的凉夏都快认不出了,一进病房就哭得一塌糊涂。
“都怪我不好,你生病了我竟然都不知道。师傅,怎么会这样,你身体一直都很好,怎么会……”
“我在日本的时候就发现了,”杜若兰平静的说,“怕你担心才没有说实话,这也是我为什么会不断鼓励你回国的原因。
若是我不在了,我希望有个人能照顾你,陪你一生。”
说着她复杂的看了奕轻城一眼,欲言又止。
“那你和爷爷和好,也是因为知道病情了,是吗?”
凉夏突然明白了很多的事情,怪不得师傅之前把兰苑的房契都给了她,是她太愚笨,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
“人生短暂,我从不知道,一个人离死亡这么近,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我没有时间再去负气,再去等待,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自己留遗憾。”
杜若兰爱怜的拉着凉夏的手,“傻丫头,我一辈子都没生育,你就像我亲生女儿一样。一定要幸福,要开心。”
幸福……凉夏默默地低下了头。这种东西她真的曾经拥有过吗?
“启东,让我和孩子们单独待一会,好吗?”
奕轻城站起来想给她们师徒留空间,杜若兰却叫住了他,“轻城,我有话和你说。”
“师傅,以后再说吧,你身体这么虚弱,先休息。”凉夏很担心她的身体。
“不妨事,来,你们坐我身边。”杜若兰摘下了帽子,化疗让她的头发全部都掉光了,昔日美丽恬淡的容颜,一去不复返。
“我读书的时候,家里破败了,一度连学费都交不起。后来为了生计,不得已去陪舞,是慧心帮了我。”
奕轻城有些吃惊,“你认识我母亲?”
“是,不仅是我,孟春语也是。她是通过我认识你母亲的,我们几个相处的很好,慧心和我曾经是同学,又都喜欢唱戏。
哪知道后来,孟春语动了歪念头,打主意打到了你父亲的身上。你母亲知道了他们的事情后,非常绝望,她的娘家人因为结婚的事情已经放弃了她。
要是离开启东,她无处可去。我感激她救过我,就陪着她去了日本散心,我们在北海道居住,情同姐妹。”
杜若兰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你和慧心,长的很像,她泉下有知儿子这么有出息,一定很高兴。”
“是孟春语杀了我母亲?”奕轻城猜测道。
“不,她是生你难产而死。慧心年轻时艳冠群芳,追她的人很多,包括宫家的少爷。在启东创办港口工厂的时候,还有日本人钟情于她。
红颜薄命,这大概就是女人的命。”
“日本人,不会是京极家吧?”凉夏脱口而出。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时我的演出很多,反倒是孟春语和慧心在一起的多。轻城,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追究了,尤其是你的父亲,他很孤单。”
“……我只想知道真相,”停顿了一会,奕轻城缓缓说出口。
“固执只会让你以后悔不当初,”杜若兰将凉夏的手放进他的手,“还有我的徒弟,也交给你了。”
“我会照顾她的。”
等他出去后,凉夏犹豫着问:“师傅,大叔的妈妈,就是余慧心,真的是难产而死的吗?”
“大叔?他才比你大几岁。”
“那个不是重点啦,你真的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杜若兰幽幽的望着窗外,良久,才缓缓的开口:“这几天我总是梦到她,大概是她一个人太寂寞了,希望有个伴吧。
这样也好,慧心一个人也很可怜。傻丫头,有些事情不要知道的太多,真真假假,哪能分那么清。”
医生和护士进来替杜若兰检查,凉夏想留下来照顾她,被她婉言拒绝了。
“我不希望让最亲的人见到我死去的样子,留给你们的最好都是美的回忆。师傅关照你的都记住了,不要难过,人早晚都是要去的。”
凉夏从病房出来,觉得那条走廊好长好长,通往的不是电梯入口,而是地狱的大门。
肿瘤科,这是多少人的噩梦。
奕轻城并没有走远,他在楼梯口抽了好几支烟,她靠近他时都能闻到愁云惨雾的味道。
“你师傅对你也不肯说实话?”
“她说的就是实话啊,”凉夏不自在的别过头,“大叔,你不要纠结那些事情了。我想爷爷当初要送你去美国,也是希望你活得开心点,不要被仇恨迷惑了眼睛。”
他冷笑,冰冷的指尖好奇的抬起她的下颌。审视的目光就像能把人一眼看穿。
“你知道人性最弱的地方是什么吗?越是遮遮掩掩,越会让人好奇。他们明明都知道真相,一个个的却要带着秘密进棺材,烂在肚子里……”
“你不要这样说!”凉夏急了,“师傅都病成这样了,你何必这么刻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说实话!”
“你……”
两人不欢而散,凉夏赌气好几天不和他说话,奕轻城这回也没有示弱,对她一样视而不见。
一连好几天,她都大半夜的才回来,乒乒乓乓的吵得他都睡不好觉。
这几天,菁城的圈子里都在议论着地狱火新来了一位佳人。原本生意就好的不得了,这下子锦上添花备受瞩目。
她一晚上只跳一支舞,细眉如墨,眼梢缠绵微挑。挺直的鼻梁,樱花色泽的柔软香唇。这一切人间的美好似乎都被这一个女人所占据了。
一身绯色丝衣,玲珑水袖挥舞的炉火纯青。
她一上台,周围嘈杂的声响立刻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将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眨眼都不敢,生怕错过了某一个美好的瞬间。
安静的等待着,没有敌意,没有嫉妒,有的只是同为欣赏美丽的期待。
不过这位冷美人见谁都是淡淡的笑,不多说话,也不陪夜。虽然不会拒绝别人的示好,却也点到即止。
她舞得婀娜多姿,长发飘摇。每一次弯腰侧目,眸光都潋滟动人。再配上她窈窕的身段,让她看起来就像妩媚的精灵。
宫望予看了下手表,又是这个时间。不得不说,奕凉夏很准时,这几天都是到点过来跳舞,到点又走人。
“你觉得她跳的怎么样?”他问身边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难过,心里压抑的很,眼泪就是不断地流下来。”
“我这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搞得客人想哭,真是头疼。”宫望予言不对心的抱怨着,凉夏来找他说要上台跳舞,他还以为开玩笑的。
结果她当场发挥跳了一段,看的他连连赞叹。
她从小学习京剧,身段和柔韧度自然不必说,舞蹈功底也非一般的夜场女子可比。功力和气质在那,一举手一投足都气场十足。
地狱火里不起眼的一角,灯光幽暗隐秘。奕轻城嘴角噙着微笑,流动着若有若无的淡然。他隐藏在角落里,依稀可见英俊尔雅的侧面。
与其他人一样,他也是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台上的佳人。手指摩挲着下巴,眼中的幽光越来越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把台上的女人叫过来。”他跟经理说,声音极淡,男人的面容有些恍惚。
“这……她不是我们这的员工,也不陪酒的。”经理恭恭敬敬的答道,这些天要她作陪的人很多,他也是夹在中间难做人。
明明是找乐子的地方,新来的女人却总是让人觉得薄凉哀怨。就连他这个混迹夜场的男人都看得如此难过,快要哭出来了。
“这是你的选择吗,”男人启唇慢慢的咀嚼着无奈,原本明亮的黑眸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不动声色的模样沉静的像一潭死水,经理很怕他会责罚红,连忙提议道:“不然我换人吧,换首轻快的曲子。”
“不必了。”男子一挥手,“随她去吧。”他起身离去,颀长身影越走越远,经理疑惑的挠挠头。
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台上的美丽女子,却发现对方竟然也一直盯着此处。两人目光一对,他立刻一阵心惊肉跳。
那女人的眼神好凌厉。
凉夏妆都没卸从后门走了出去,她不喜欢热闹。至少,不喜欢陌生人之间的热闹。她宁愿瑟缩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做一个卑微不起眼的人,只为了换取片刻的安详。
夜里,她滚动着忽凉忽热的身子在床上不安稳的辗转反侧。忍,是一个非常考验人意志的字。这个字里背负了太多的苦楚与哀伤。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可以忍,唯独生起病来弄不好就会让人崩溃发狂。
凉夏口干舌燥,她发烧了。
挣扎着捧起特意放在床头的一杯冰水,手一抖,水没喝到反而翻了一大半。翻掉的冷水灌进她脖子里,寒意迅速在骨骼之间扩散开来,给了她片刻的清醒。
然而好景不长,她还尚未能维持不间断的思维考虑是不是该去下医院,杯子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就让她彻底的沦陷了。
奕轻城闻声闯了进来,顾不得地上的碎片伸手一摸,好烫!
“你这是和谁过不去,”他心疼的抱她上车,飞快的开到了医院。
“大叔,”凉夏拉着他的手,“你不要去找我师傅好不好,最后的日子给她留点清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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