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第 215 章
酥酥这话说得干脆也十分果断。
她知道这件事中的终点, 就是她和松石之间的生死。
风起云涌,这片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土地之上,在席卷一场新的风暴。
酥酥立于此处, 衣袂飘摇, 剑锋不动,唯有她身上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风口的松石久久沉默了。
这个一向以温和示人的屠城鬼域域主,在这一刻有些许茫然。
一城池的人那是数以万计的生命,他本以为这是一个绝不会有第二个答案的选择, 却不想这些人用一身傲骨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还有酥酥。
他眼神奇特地盯着她。
从赤极殿就相识的她, 他可太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敏感内敛,不自信, 胆小, 温吞。
发生让她不舒服的事情她也是一切都藏在心里, 甚至不敢主动去问。
这样一个优柔寡断到甚至是懦弱的她, 怎么会在这一刻,在他的对立面握着三尺青锋剑, 眉宇之中是毅然决然, 浑身肃杀之气。
之前见到酥酥的那两次, 他依稀察觉到了酥酥在这些年改变了很多。
可直到酥酥亲口说出要亲手杀了他这句话时, 松石才恍惚的发现,眼前的酥酥, 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酥酥了。
明知道他们之间实力的差距,也明知道就算如此也只是无济于事, 可她还是对他拔剑相向,站在风中的她, 已然是让人仰望的……
他恍惚之间想到了一个人。而后松石自嘲地笑了笑。
也好, 这样也挺好。
她真的……成长了太多太多。如此, 就更好了。
“好……”
松石低语道:“好……就让我们在此,做一了结。”
“你别怕。”松石抬起眸时,双眸已然是一片如墨漆黑,几乎看不见一丝光的幽暗。
这样的他依旧是用酥酥熟悉的温和的口吻说道。
“我不会下手太重。你我相交几十年,我会给你最后一份体面。”
酥酥听到这话,用同样的话还给了他:“当年我犯下的错误,如今我自己来拨正。你放心,我也会给你最后一份体面。就当是属于我对你的最后一份……垂怜。”
话音刚落,平底骤起黑风。风啸而来鬼气肆意。松石的手中垂落下一把断戟。锈迹斑斑,却杀气腾腾。
酥酥看见那柄锈迹斑斑断戟的时候,眉头微蹙。
这柄断戟上的杀气太重,鬼气缠绕,且散发出来自古战场的重重压迫。一看就知这柄断戟之上,留下了太多太多的性命。
松石攥着断戟,于黑风之中凌空飞起,手中断戟隐然有黑气不断在溢出。
酥酥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小青剑。
啧,小青剑,你得争点气了。
风动云起,天地变色骤然夜幕。百鬼夜哭。
酥酥不再犹豫,抛出小金碗足尖一点飞身而上。
金色的光是这鬼气的暗夜之中唯一的亮光。她犹如天空坠下的火光,刹那照亮最阴暗的战场。
酥酥并未直接与松石短兵相接,而是以剑气为锋,以劈山断海之势滔滔而冲!
剑锋如虹,剑光如霜,迅驰如雷,几乎刹那之间天地变色。
金光炸裂。
鬼气避无可避。
松石立横断戟以挡。周身以黑暗鬼气为障,才接下酥酥这又急又狠的一招。
那金光在接触到断戟的时候,断
戟之上的斑斑锈迹仿佛有了生命,在扭动,在剥落。
松石垂眸盯着自己的断戟,又抬眸看向远处在黑暗风场之中的酥酥。
说是黑暗,她的存在已然照亮一方天地。她娇娇弱弱的一个身影,手中握着剑就那么如松挺直而立,百鬼畏惧,黑暗不敢靠近。
她这一击,已然是一种威慑。
看,就算对面是屠城鬼域的域主,她也是有一战之力。
而她要的不单单是一战之力。她要的,是必胜的结局。
松石看见酥酥的身边有一个金色的小碗在上上下下飞舞。即使没有任何语言,他甚至能看出小金碗的得意之情。
一个……聚灵的器灵。
说来羲大人的小库中,也有一个嚣张得意的器灵。
那个器灵是什么样子来着?好几百年了,他已经不记得除了羲大人以外的一切了。
总之看着这个小金碗上下飞舞的模样,他隐约有种熟悉的烦躁。
想……打破。
松石被小金碗所吸引了注意力,手中断戟一扬,呼啸而来的是来自古战场煞气的侵袭。
以席卷之势冲破整个王都。
只这么一霎,寒彻入骨的煞气已然铺开。
酥酥反应极快,她瞬间抵挡并未遭受什么,可是在她的身后,不少凡人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那是千年万年古战场所孕育出的煞气。只取其一点,就足以毁灭数万生灵的生机。
酥酥的恼意从心中生出,她咬紧唇几乎是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已经在飞速结印。
万物之生,万物之上。
神的垂眸,是此世间至高无上的庇佑。
黑暗的鬼夜被撕开一道裂口。
天空凝聚的煞气被一股从上而下锤击而来的金光瞬间击破。
一个泛着淡淡金光的章印从天降落在王都之上,巨大的章印之光笼罩整个王都。
煞气的侵蚀,在此等曜目金光下连番推让。
酥酥凝结如此一个庇护的章印消耗了大量的灵气,可她半分没有停歇,在章印落下的瞬间手持小青剑身如闪电朝松石疾驰袭去!
她是真的恼了!
古战场的煞气侵体,又岂是凡人的血肉之躯能抵挡的!
松石……他真的是将世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中。
此等蔑视生灵的行为,着实可憎!
短短一刹,她已经在剑锋之上凝上三重天符,松石也不避让,凌空而起以断戟相迎。
短兵相接的瞬间,天符引雷而来,滔天的雷击将松石视为恶果,挟以天理雷霆而落,以毁灭之势为击!
松石手持断戟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招,他体内煞气流转,化为实质般的恶首从身后影子中扑出,撕扯着天理之下的雷霆,以罪恶的反骨,逆天而抗!
酥酥并未有半分停歇。
她在瞬间又结印引入大量灵气。注以剑锋,以最朴实无华的剑锋冷光再次朝松石袭去。
断戟咔一声抵住小青剑的剑锋。
到底是一寸短一寸险。断戟再断,也是小青剑两倍之长。酥酥手持小青剑一击不中,在风云之中跳跃翻滚,一手划下鬼煞之气与灵息的界限。
酥酥只有半息的停留,而后再一次迎上。
玎珰之声在短暂的瞬间已经是密集响了无数声。他们二人短兵相接之下,酥酥受到了煞气的干扰,而松石眉头紧锁,呼吸也有些不适。
是灵息?
还是比灵息更让他难以承受
的存在?
他……他好像不记得了。
酥酥呼吸也微促,她攥紧了小青剑,另一手双指一并,置于眼皮上轻轻一抹。
熟悉的灼烧让她的眼皮有些刺痛。
龙血。
虽然不多,但是已经够用。
酥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然将龙血燃烧。
龙君半神之躯,少主也是神裔,神裔的血足以让她再战了!
她回眸。
身后本被黑暗的鬼气所笼罩的地方,已经撑起了一方霜白领域。
她看见重渊和冉尚戈的阵法,在金光之外保护着此处的子民们。
百姓们在看着她。在目视着她,期盼着她。
数以万计的百姓们在对着她说些什么,迫切地,着急的,担忧地。
还有更多的人们跪在地上,诚挚地三叩九拜,渴求着一个胜果。
信仰,神之力,如风席卷王都。
犹如一颗一颗飘散在风中的种子,浅金色的星光点点灌入她的身体。
她回眸。
踩着风,一步一步向前。
每一步的踏出,都是一层软甲的落下。她周身已然燃起熊熊战意。
下一刻,酥酥足尖一点飞身而起,手中小青剑凌空抛出。
而后她双手结印,风云呼啸逆转天地。电闪雷鸣之际天空乍然露出极昼至白。
她身如幻形,如水无声无息轻盈而上。
小青剑再次落入手中的时候,她已经三破松石屏障结界。
盯着松石略有诧异的视线,酥酥一剑刺出。
嘶……
有点疼啊。
酥酥攥紧了小青剑,剑锋已然没入松石的胸膛。
然而同样同时,松石手中的断戟插入酥酥的肩膀。
小青剑的剑身已然是透亮的金色。
神息源源不断从小青剑的剑锋,送入松石的体内。
松石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不动了。
煞之心在剑刺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破裂。
然而比起煞心的破裂,更让他难以接受地,是源源不断的神息。
信仰神明的神之力在酥酥的身上轻盈充斥,神息弥漫着她周身每一处。
熟悉的,令他怀念的,也是最让他难以置信的。
“……神……神的裁决。”
松石声音虚弱而断断续续。他一双眼紧紧地盯着酥酥,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
“师尊。徒儿恭喜师尊,亲手处决了叛徒。”
始终处于阁楼之上做壁上观的千商,直到此刻才移形换影而来,却是在酥酥的面前垂下眸,说着言不由衷的道贺。
松石猛地扭头盯着千商。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手中断戟根本拿不稳。
“你……你喊她什么?”
这一刻,他几乎已经听到了答案,却还是不死心地最后问道。
千商扶着酥酥的手,漫不经心利用他的力道,让酥酥抽出剑来。
乌黑的血喷出。
“师尊。”
千商回头,看着已经无力跪倒在地的松石,嗤笑道:“多亏有你,行恶之事你来,让我看看师尊现在的实力。也幸好有你,我没有做惹师尊不高兴的事情。”
酥酥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她虽然被断戟刺入,煞气的涌入让她眼前发黑,她还是用尽力气甩开千商的手。
千
商前一刻还笑着,在看着酥酥狼狈甩开他的手,踉跄站着的时候,笑意从他脸上消失,面无表情地问。
“师尊,最后的恶事并非徒儿所为,师尊也……不肯给徒儿一个挽回的机会吗?”
酥酥没有力气跟他说话,回过头想要找什么。
然而不等她说话,她已经落入一个怀中。
重渊因为支撑着阵法,无法第一时间在酥酥受伤的那一刻赶来,这一刻抱住酥酥的时候,他脸色铁青,周身气场阴沉的吓人。
“滚。”
说话的是重渊。
他抱着酥酥,那断戟拔出时在酥酥的肩头留下了一个血窟窿,鲜血不停地流出,短短瞬间已经侵染了她衣裳一身的血迹。
他抱着酥酥,双眸通红,手颤抖地落在酥酥的肩头。
“无尽——如初。”
重渊的巫灵之术落在了酥酥的肩头,然而血窟窿到底是煞气所致,巫术纵使有些效,却也难以制止血流。
酥酥感觉自己有些头晕,她靠在重渊的怀中好一会儿,才呢喃了句。
“疼……”
重渊抱紧了她,咬紧牙关。
“没事,我再试试别的法子。”
“没用的。”
说话的人是千商,他冷冷看着受伤的酥酥,还记得她推开他的那一刻,半天,嘴角扬了扬。
“师尊是神祇之身,你就算是巫又如何。能抵挡得了古煞?”
重渊抬手就是一击。
千商猝不及防被打中,狼狈踉跄几步,内伤过重导致他口吐鲜血。
而后,他却是笑了笑。
“师尊,不要……不要像了结松石那样了结我。”
他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一个紫木色的锦盒。
酥酥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从重渊怀中抬起头来。
重渊能感觉到酥酥的想法,他接过了锦盒,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颗魂铃。
“这是当年我收到的,师尊的魂片。本想着有朝一日将师尊复活。可是师尊知道了这一切,我也怕,怕做不到,怕师尊不要我了。”
“松石筹备一切所需,魂铃由我保管。我们都怕对方抢占先机。也幸好,在我这里。还能让徒儿有最后一个机会。”千商捂着胸口自嘲地笑了笑:“师尊,徒儿不想被您永远……逐弃。”
重渊将魂铃交给了酥酥。
酥酥手中握着魂铃,抬眸看了眼千商。千商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他的审判。而在他的身后,松石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垂着头一动不动。
她疲倦地闭了闭眼,而后,扬起魂铃。
那是一场流光的温暖,天空如同在下一场星光的雨。
所到之处润泽大地。
酥酥闭着眼,魂铃缓缓归位。
魂铃的归位,在瞬间疗好她的重伤,也在瞬间让她回忆起了不少旧事。
酥酥久久地闭着眼,直到感觉到了身边一片躁动难安,才缓缓睁开眼。
重渊眼睛熬得通红,满眼红血丝地盯着她。
即使知道这是她的魂铃,但是来自于千商,真的没有问题吗?
酥酥睁开眼的时候,重渊就知道。千商到底是对自己的师尊有着敬意和怜惜,并没有对他师尊的魂铃动手。
她从重渊怀中支撑着起身,伤口已经好了,可她浑身是血,被煞气所侵蚀过后,到底是让她有些不适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千商身上,千商不知为何有些瑟缩,垂下了眼。
而后,酥酥看向
松石。
松石仿佛察觉到了天空之中浓郁的神息。是无法躲避的存在。
他的煞之心已经毁灭,可是为什么,他还是能感觉到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疼得无法呼吸,疼得他撕心裂肺,浑身颤栗,咬紧牙关,牙齿还是发出咔咔地声响。
是……是羲大人。
是他的……神祇大人。
他做了什么?
“松石。”
酥酥站起身后,能明显察觉到她的身体又有了一层轻盈的变化。
她的目光平静,却在平静之余,多了一份神祇的冷漠。
松石浑身一颤。
好一会儿,他才强撑着,慌张地,抬起了头。
他抬起头的时候,酥酥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通红着眼,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惊恐地担忧着他会面临的责罚。
酥酥顿了顿,却还是伸出了手。
在她的掌心,是红色的一道神息。
松石见过。那是神罚。
他在陪伴在神羲大人的过去,曾见过不少次,神羲大人降下神罚。
没想到轮到了他。
他抬起头,冲着酥酥露出了一个笑脸。
“好久不见。羲大人。”
酥酥却是垂下了眸。
“我是酥酥。”
“对不起,让您看见了……看见了我如此……难以接受的一面。”
松石怎么也没有想到,酥酥就是神羲大人。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对酥酥做了什么,想到那插进酥酥肩头的断戟,就呼吸不上来,他捂着自己的伤口,想笑,笑不出来。
酥酥不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我……我只是……”
松石说着,闭上了眼,眼泪落下。
“太想您了。”
酥酥淡漠地说道。
“这不是你作恶的理由。”
“你本滋生于古战场,以煞气为形,我曾在巫族看见,你会为天地之极恶。是我托大,妄想将你教导成一个好人。”
酥酥说这话的时候,也在想,当时作为神祇氏的她为了将天地之恶教导归正,是不是才推送了松石的极恶之路。
“是我错了。”松石看着酥酥,看着她掌心的红色神罚。
他好一会儿,小心翼翼说道:“大人,能原谅我吗?”
就像过去的他一样,小心翼翼地跟大人求饶,也许,也许能得到她的心软呢?
酥酥听到这句话时,没有太多的情绪。她曾经起名的那个煞气团子,早已经变成了在人间制造炼狱的青琅。
“不能。”
酥酥口吻淡漠。
“你的罪孽,无法赎清。”
松石听到了自己的最后裁决。
他盯着酥酥。
酥酥还是酥酥,还不是神羲大人。但是他已经能确定眼前的人,就是神羲大人的一部分。
他忽然想起来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在赤极殿偶然发现了一只小狐。
会在离人河畔的芦竹里睡觉,会抱着尾巴摇摇晃晃地在花圃里玩。
因为一只蝴蝶被引到望星坡的时候,还会关切地问他。
‘你一个人在这里,孤独吗?’
孤独的。
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他始终忍耐着孤独。他想着有朝一日复活了神羲大人,他就不会孤独了。
而后
,他有了酥酥几十年的陪伴。
每个月在他点灯赎罪的时候,狐狸少女就会在小石墩上坐着,手托着腮陪他一起。会天真烂漫的以为,那灯是一种趣味。
她会告诉他赤极殿发生的不快乐,会说到重渊。会说到她见到的小鸟,救下的小鹿,还有花圃里的小花儿。
他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明明他已经得到了神羲大人几十年的陪伴了。是他一叶障目,看不清。
松石仰起头,温顺地露出脖颈。
“是。我接受惩罚。”
惩罚?
酥酥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
而后叹了口气。
她抬手,红色的神罚从天落入松石的体中。
酥酥轻声道。
“就用你千年修为,来为你的罪孽赎罪吧。”
红色神罚入体。
松石在一瞬间化作数不清的红色绒羽,风一吹,落在天地之间。
煞气彻底消散,所到之处,鬼修化作青烟。
天亮了。
风中飘来一股生机的气息。
山火之下的山林早已是焦土一片。然而在红色的绒羽落下之时,枯木逢春,生灵蕴养。草长树活,虫蚁鸟雀的生灵重回大地。
酥酥闭着眼,等着一场属于松石最后的赎罪。
那是他数千年的修为,他自己本体,全部的融化。
王都之中的人们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伸手去接着一片一片的红色绒羽。
是毁灭,也是毁灭之后的新生。
酥酥伸出手,一片红色的绒羽轻飘飘落入她的手中。
她垂眸盯着看了许久。
这是松石最后的最后。
他从古战场的煞气之中生出意识,被她教导化形修炼。最后走上歧路,在人间制造了一场鬼域的灾难。
而最后,他留下的还是最不起眼,最不让人察觉的绒羽。
这是他最初的,也是最后的形态。
至此之后,世间再无松石。
也无青琅。
酥酥松开手,一扬,红色的绒羽飘出。
而后,她的目光落向千商。
千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她的眼神中,几乎有些狠厉。
“师尊,你也要杀我吗?”
“千商,你最在意的是什么?”
千商一愣。
他最在意什么?
五百年前,他最在意师尊不在意他。最想要师尊多看他一眼。
五百年后,他最在意的是能不能复活师尊。服下怜梅子的师尊,会不会完全独属于他。
“师尊。”
他喃喃低语。
“只有师尊。”
酥酥垂眸。
“我明白了。”
“千商。”
酥酥抬手之际,千商身体无法抵抗地朝酥酥飘去。
她脸上甚至还有两分无奈。
“本来还以为为什么会有两颗。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一切,早就是注定的。”
千商没听懂。
却看见酥酥从锦囊中取出了一颗怜梅子。
他错愕地瞪大了眼。
“师尊!”
他话音未落,酥酥已经将怜梅子塞到他嘴中。
记忆的最后,千商只看见酥酥淡淡地看着他。
“你会永生永世,都不记得有苏羲,酥酥。”
千商呼吸一滞。
“带着你的罪孽,永远的去赎罪吧。”
酥酥最后一句,轻快而残忍。
“有苏羲会为对二徒弟的忽视而反省。但酥酥会永远地忘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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