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万府疑云

此时万府门前的巷子口，三匹快马急匆匆地冲过来，到了万府门口停下，跳下来一个中年人和两个大汉。

        万府门口早有人在等着了，一见三人下来，领头的快步上前见礼道：“邢大爷到了，快去府里吧，老爷等您很久了。”

        当先的中年人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把手里的马鞭交给他，大踏步往府里走去。

        府里下人领着，一路带众人到了万老爷的书房。

        两个汉子停在门口，姓邢的中年人自己推门进去。

        书房桌案后面，万老爷和黄管家正在议事，万老爷穿一身锦缎长衫，年纪大约四十多岁，国字脸型五官分明，久居人上自有一种富态。

        见到中年人进来，万老爷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却是用江湖人的方式见了个礼：“邢三哥，你来了。”

        邢姓中年人拱手施礼道：“二爷，邢老三给你见礼了。”

        万老爷本是商贾人家，没有太多的礼数，他走过来扶着邢老三的手臂说道：“三哥不必这般客气，辛苦你一大早就奔波来此。只是家里出了件怪事，我一个商人拿不了大主意，还得仰仗三哥来坐镇。”

        万老爷这话说得客气，足显得对邢老三的尊重。邢老三黝黑的脸上微微有些得意，摆摆手：“不敢在二爷面前托大，邢老三这条命是老太爷捡回来的，但有驱弛，二爷尽管开口。”

        万老爷也不再客套，领着邢老三到茶台前坐下，吩咐下人上了茶水，然后跟黄管家对视了一眼。

        黄管家心领神会，自去吩咐下人到门外候着，然后关上了书房的门。

        “府里出什么事了，”邢老三问道，“报信的人来的仓促，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是这样的，”黄管家给邢老三添了盏茶，然后退到万老爷身旁道，“其实上个月起府里就出了几件怪事，老爷没有跟山里说，但是事情接二连三的越闹越大，昨天夜里，府里又出了一起人命案。”

        万老爷点点头，接着对邢老三道：“三哥你也知道，我是商贾人家，最不喜欢跟官府打交道，但这次是人命官司，我实在是拿不了这个主意，所以才急着让人请你过来。”

        邢老三点头称是，对万老爷道：“二爷你不必着急，既然咱们兄弟来了，就算有天大的事，我邢老三给您接着。”

        “昨天半夜大概丑时末，值更的人在府里小湖边发现一具男尸，死的是府里一个下人，名叫陈邦。”万老爷心有余悸地说道，“死了人本身就很严重了，更何况那人的死相凄惨无比，连值更的人都被吓得不轻。”

        邢老三奇道：“具体是什么情形？”

        万老爷和黄管家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沉声道：“他是，是，被猫妖咬死的。”

        “猫妖？”邢老三也吓一跳。

        万老爷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他看了一眼黄管家，黄管家继续道：“陈邦浑身上下遍布猫爪痕迹，他的心口都被抓碎了，脖颈之处像更像是被猫咬断了，鲜血在湖畔流了一地。”他说的虽然不多，但是描述的场景确实十分可怖。

        万老爷干咳了一声，这事太诡异了，他一个商人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

        邢老三沉吟片刻，问道：“老爷近来可有惹到什么仇家？”

        万老爷知道他的意思，摆手道：“我都想过了，三哥，除了咱们在山里的事情，我其他的生意都是正当营生，不可能引来这样的事情。”万老爷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看着邢老三压低了声音接着又说，“三哥你也知道，咱山里的事情要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我说句实在话，这次的事情真要是闹妖了还好，如果是有心人想要借人命官司引来官府查我们，那可是要命的事啊。”

        邢老三沉默了片刻，对着门口喊了一声：“顺子！”

        门打开，跟着他一起来的两个汉子，叫顺子的大汉走进来，拱手对邢老三道：“三当家的。”

        “你马上回山上去，多带几个兄弟，请着冯先生一起来万府。”

        顺子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邢老三回过头来，对万老爷道：“二爷，马上关闭府门，府里的人一个也不能放出去，我们去命案现场看看。”

        上午的时候，万彤托人给万学带话，俩人在后院找了地方碰头。

        万彤拿了个斧子，一边劈着一小堆柴火，一边听万学透露小道消息。

        “你是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有多可怕，”万学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说，生怕被别人听到，“我找人打听过了，小湖边上，是死了个人！”

        “哦，”万彤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她可是现场目击者，自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万学对她这个反应很不满意，清了清嗓子，又神神秘秘地说：“而且最可怕的，是杀人的凶手不是人！”

        “那是什么？”

        “是猫妖！”

        “又是猫妖？”万彤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听说死的那人，脖子都被猫妖抓烂了，连心都挖出来了，浑身上下都是爪子的痕迹，根本不可能是人干的。”

        “听说那个人平日里看起来本本分分的，背地里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而且还专干逼良为娼的勾当，听说水红阁里就好几个姑娘是他卖进去的。”

        “那猫妖肯定是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了，所以才杀了他为民除害。”

        “今天早上黄管家带人去搜了他住的地方了，听说在他屋后的院子里，挖出来一具女尸，而且那尸体少了一只手，他们说，”万学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很有可能就是祠堂里猫妖丢下的那只手。”

        万彤猛地停住了，这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她跟万学说：“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都是听谁说的，是不是真的啊。”

        “那当然是真的了，”万学得意地说道，“我可是出了名的消息灵通。我跟院里那些家丁关系混的可熟了，还有太和地界上这些小混混，都有我说的上话的人呢。”

        万学自吹自擂了半天，见万彤也没啥大反应，悻悻的拿了斧子开始帮她劈柴。

        万彤过了半晌，忽然说道：“万学哥，你一个小厮才多大本事，怎么会有这么多消息路子呢，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二夫人院里的关系？”

        万学是跟着三少爷的小厮，三少爷是二夫人所出，刚才万彤猛然想到那只黑猫原来是二夫人所养，不知为何头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划过。

        万学有点惊讶地看着她，那表情就差来一句你咋知道滴了。

        是了，这就串起来了。

        万彤放下手中的斧子，又仔细问了万学消息的来源，果然，万学都是不经意间，听别人说起的。

        有人在故意往外放消息。

        昨晚万彤亲眼目睹了可怕的凶案现场，她在受惊之余一时间肯定没那么理性，所有很多事情现在才忽然想通。

        猫妖的整件事，按照她之前的分析，已经串联在了一起。

        最开始是制造了一起灵异事件，让一个丫鬟撞见猫妖开口说话。

        然后在万府祠堂祭祖的时候，借猫妖之名闹出残肢事件，把事情闹大。

        事情闹大之后，万老爷肯定会去查猫妖的事，也就会听到对方想借丫鬟之口跟他说的话。

        然后在万老爷犹豫的时候，再制造了昨晚的猫妖杀人事件，三件事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一一铺开，只要万老爷解不开这其中的迷局，就肯定会认为是鬼怪作祟，到时候不由得他不相信猫妖给出的指示，万家子，勿向东。

        而整件事的关键，这只猫，便是二夫人的猫。

        那么谁能操控这只猫每次都准确地出现在案发现场，肯定就是一直喂养它的人。

        万彤仔细想来，慢慢觉得这件事背后之人，已经开始慢慢浮上水面了。

        甚至有些细节的地方，她也想通了。

        最开始肯定是要黑猫当着万老爷的面开始闹腾，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饿它几天，不给它喂吃的。所以黑猫开始失踪的那几天，估计是被二夫人关起来了。

        然后挑一天晚上，万老爷到二夫人房里就寝，把黑猫放出来，让它开始闹腾。

        然后就是巧荷撞见猫妖说话这件事，如果是有心去做，在半夜里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把猫引到墙头上然后附近躲个人，假装成猫开口说话应该可以做的到。

        接下来就是连续两起命案，这里面万彤已经撞见了昨晚的事情，有一个神秘的女子事后消失了，估计她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先让陈邦杀了一个女子埋尸在院子里，取了那女子的手在万家祠堂里藏好，然后等万老爷祭祀的时候引黑猫去把残肢掉下来。

        然后昨晚把陈邦约到小湖畔，杀掉陈邦伪装成猫妖杀人的样子。

        万彤脑袋里面仿佛有一团线，她抓住了线头开始，慢慢地把它抽丝剥茧，终于都理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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