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学霸的自我修养（13）
考完最后一门科目，谈斯维第一个走出考场。
这个时候走廊里还很安静，距考试结束还剩下接近三十分钟。谈斯维下至二楼，来到观景台前，托腮看下面的风景。
在她身后是二班考场，随着时间推移，里面陆陆续续有人走出，走廊上经过的人也渐渐得变多了起来。
大部分出了门就离开了，极少部分和她一样，留在外面等人。
还有一个分明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余光从窗户外瞥见什么，中途硬生生转变方向，直直朝观景台走来。
忽感旁边多了一道身影，谈斯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头，看清是江绚，明显舒了一口气。
江绚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笑过之后，有点惊讶。
他以前很少关注谈斯维是怎么样的，可自从他认识以后的谈斯维，毫不夸张地说，简直可以当“面无表情”这个词语的代言人。
除非在谈蓁面前，否则很少会有其它情绪。
更别提这么明目张胆地‘崩人设’。
他好奇道：“你以为是谁？”
“老师。”
江绚看着她，似乎不太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谈斯维没有解释的打算，心中暗叹一声。
也是这几天被诸位监考老师盯得紧了，有了应激反应。
——现在都考完试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老师盯着她？
她挪开视线，往下看去。有风从远方赶来，拂过树盖掀起阵阵绿浪。
更远处，车流如龙，人来人往。
隐隐的还能听到一阵动机的轰鸣。
谈斯维托着腮看了一会，却听到江绚来了一句：“你做亏心事了？”
谈斯维就懒得理他。
江绚眯起眼睛，莫名觉得这个情景有几分熟悉，摇了摇头，抛开这种诡异的错觉。
“这段时间，你那边应该很忙吧？”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班里关注你的人不少。”
谈斯维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没有波澜：“还好。”
有谈蓁在，确实还好。
除此之外，可能和她本人的性格有关吧，暗中观察的人很多，敢于行动的却没有几个。
这点江绚也有注意到，但谈斯维这么诚实，哪怕他早已了解谈斯维的说话风格，还是不可避免露出被噎到的表情。
两人相互沉默着。
谈斯维有所察觉，但她丝亳不以为意。
正常来说，话题到这就该结束了，要么就是江绚继续找话题硬聊。
可谈斯维低眸，将注意重新抛回楼下，然而很奇怪的，原本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现在却怎么也看不入眼去。
同时莫名其妙地，她的脑海中走马观花闪过一些画面。
有末日世界发生的，也有上个世界。
甚至还有关于【温柔部门】。
画面最后定格在鼓噪的一班教室内，林蒙蒙局促且难掩紧张的表情。
……谈斯维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动了动唇，无比艰难地憋出两个字：“……你呢？”
一个很生硬的，也很客套的提问。
最为重要的是，这句话和江绚方才的那句话，相隔了足有两三分钟之久。
就显得极为敷衍。
谈斯维说完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
然而不管怎么僵硬，这的的确确是一段提问的句式。
也是谈斯维第一次主动向他抛出问题。
“……我这边也还行。”江绚有明显的诧异，然后笑意盎然地说道：
“他们主要问我，什么时候和你认识的。”
“哦。”谈斯维下意识应道，顿了一下，试图补救：“你怎么说？”
她真的，很努力地在延长发言。
江绚眼中笑意加深：“我说同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样。”
谈斯维干巴巴地回应，说完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谈斯维寻遍大脑，发现新学的语文、数学这些科目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之后，遂选择放弃。
太难了。
谈斯维沉沉叹息，索性不再挣扎。下午的风吹得人直生倦意，她闭着眼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开。
顿感心情舒畅了不止一点。
忽而有阵风从右边吹来，吹起发丝拂到鼻尖，痒痒的，谈斯维抬手将那缕发撩到耳后。
撩到一半，动作一顿。
——江绚在看她。
谈斯维缓缓地将后半个动作做完，然后以探究的目光打量江绚，片刻后又是一阵怔然。
他的眼睛像林中湖水，很静。
可湖面上落了一片阴影，这就使得那悠然的静谧中多了几分危险意味，好似湖底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庞然大物，随时能够破水而出。
谈斯维轻轻拧起了眉：“江绚？”
江绚蓦然回神，却没挪开视线，反而不退不避，直直地看向她。
在这样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谈斯维神色未变，只是眉毛蹙得更紧了一些，眸中浮现出淡淡的警惕意味。
“……我看你头发长长了。”
仗着身高优势，江绚盯着谈斯维，将她的神态变化全部收入眼底，最后佯装若无其事地说道。
视线随着话语倾斜，垂落到她的耳际，仿佛真的在以目光丈量她的头发。内心却不容忽视的，升起一股浓浓的挫败之感。
谈斯维眉毛拢了拢，听到这个回答，又悄然舒展而开。
她半信半疑地侧眸瞥了眼：江绚没在诓她，她的头发真的长长了。
以前只是堪堪覆住脖颈，现在已经长及肩头。
谈斯维的心底忽地升起一丁点儿雀跃，就像无意中打开了一个盲盒，那样突如其来的小惊喜。
不过这个惊喜确实也足够小，她没关注多久，轻描淡写地“哦”了声，又转头看下面的风景。
江绚也跟着拾掇好心情，抬眼望向天际。天边那不断变化的云彩让他原本黯然的情绪，稍微变得明快了一些。
他静静地望着，看着那云从羽毛的形状变成狗，再慢慢飞走，竟也不觉无趣。再然后扩音器里传出考试结束的铃声。
谈斯维可能是等得久了，听到铃声还有点迷糊，没反应过来。反倒是另一道从身后传来的，温和醇厚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们两个在这干嘛呢？”
“老师好。”
谈斯维转身，看到班主任和蔼可亲的面容。
在旁的江绚同样回身，礼貌地跟班主任打了声招呼。
班主任淡淡地应下，目光在他俩身上游离了一轮。不知道是不是谈斯维的错觉，她总觉得那目光里带着审视，兴许还藏着点笑意。
审视谈斯维是能理解的，她至今还忘不了对方那句石破天惊的“你们在谈恋爱？”
而笑……
谈斯维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年轻真好。”
忽地，班主任发出一句感叹。
……好像又不是错觉了呢。
在谈斯维心生疑窦之前，班主任话锋一转，直直将话题对准谈斯维，笑道：
“所有科目都考完了，现在感觉怎样？”
至于江绚，直接被她忽视了。
江绚也眼带好奇地看来。
谈斯维反问：“您指的是哪一门？”
班主任笑着接道：“比如我的语文。”
语文……
谈斯维抿起了嘴唇。
班主任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谈斯维觉得有点棘手，若是问别的学科，无论哪一科，她都能精准地给出答案。唯独语文不行。
考得怎样不说，估分还是不太容易的。
尤其是作文。
谈斯维没有经验，一脸严肃地给出答案：“估分在140分左右。”
她谨慎地保留了十分的余地。
怎么都不能更差了吧？
却没想到，这句话说完，空气一阵安静。
她疑惑地抬眸。
班主任好像压根没想到她能给出这样的答案，表情非常的难以描述。
右手边，江绚同样如此。
然而在惊愕之后，他眼眸弯起，轻轻笑了起来。
笑得很是灿烂，谈斯维直觉，他现在身上蔓延出来的情绪是放松和惬意的。
但原因呢？
未等她细思，班主任状似平静地点点头，声音恍若隔着水雾传来：“你很有信心。”
谈斯维：“还行。”
这波澜不起的语调，险些让班主任破防。
——【我没记错的话，你上学期的分数在一百左右徘徊吧？】
班主任忍了又忍，才没让这句话脱口而出。她沉默，缓缓说道：“那你……”对你其他科目的估分，是多少？
“斯维！”
一阵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三人回头，看见一脸无辜的林蒙蒙。
林蒙蒙在三个人的注视下愣了老半天，好像才注意到其他两人的存在，眨了眨眼，先说：“老师好！”
班主任盯着她嗯了声。
林蒙蒙欣喜道：“江绚你也在啊！”
江绚点点头，目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还是没搞清楚状况的林蒙蒙最后看向谈斯维，小步小步挪过来，方才流露出几分局促，同时又有几分亲昵意味地悄声说道：“蓁蓁在找你。”
谈斯维在林蒙蒙过来的时候就明白了，旋转眼光打量四周，闻言应了声，她已经看到了。
在窗户后的过道上，她看见谈蓁的同时，谈蓁也看到了她，抬步朝这边走来。
她走得不快，肩膀上背着一个书包，手里还提着一个。
谈斯维立即上前，把另一个接过。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道：“老师，您刚才是要说什么吗？”
“……没有。”班主任露出一个微笑：“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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