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骄自矜2

当专业问题不像大山般压得佳儿喘不过气了，她终于能给爱情分一点点精力过去。当初跑掉的男孩子有跑回来的，再算上新吸引来的，佳儿的追求者不少。只很快，男孩子们又跑了，只剩下一个还苦苦坚持。

        大学第一年互不了解，外貌形体的货不对板，吓跑了男孩子能理解。这都第三年下半年了，佳儿怎么还能把人吓跑呢？唉，佳儿美则美矣，可她在某些方面的开放度不够，这就能劝退一部分人。再有佳儿平和态度下和流行潮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让家境比较富裕的年轻人很难和她聊到一起。聊不到一起，人家不跑干嘛？

        只追求者虽数量上不占优势，但这仅存的硕果质量好啊。五官端正目光清明，对佳儿嘘寒问暖跑前跑后。那是佳儿的一根头发丝有汗珠，他都要担心佳儿沾了寒气，干净柔软的毛巾时刻等着捧上去给佳儿用。

        佳儿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细心呵护过，这突然间来这么个人，她是招架不住的。和那个叫明远的追求者去过一次植物园一次动物园后，在宿舍里打电话时，佳儿经常性一脸甜蜜，很明显是陷入爱河了。

        在同为女性的舍友看来，佳儿这种恋爱状态是最要不得。

        舍友甲说：“佳儿你得理智，你不能比男生爱的多。”

        舍友乙说：“佳儿你得端着，不能电话、信息一响，你就立马回复。”

        舍友丙说：“现在男的精得很，在把女孩子骗到手之前，花言巧语是信口拈来，鞍前马后的事一点不嫌累。等把女孩子骗到手，立马换副脸孔。”

        听得佳儿将信将疑，舍友甲见势再补一句狠的：“佳儿你穿高跟鞋的话，那人还没你高。”

        舍友们的你一言我一语，把佳儿的热情浇灭一半，她开始用挑剔的眼神看待她和明远的恋情。这一挑剔，免不得自信过了头，装b过了劲。别的情侣亲亲抱抱举高高，佳儿不行；明远年轻气盛，突然来个口嗨要求美妙夜晚，佳儿更不行。

        明远说出去吃路边小摊，佳儿表示没格调；那去饭店吃烛光晚餐，佳儿又回请不起……不说是主观故意还是客观所限了，反正那时的佳儿拒绝爱情庸俗化拒绝身体快餐化，崇尚仙气飘飘的爱情。放学、放假的时候，她更喜欢拉着明远练歌、练舞，去听校内音乐会。

        这在老一辈人看来是好事，但放在新时代看，那真是迂腐过头外加作死、假清高，这段恋情不出问题才奇怪。只佳儿不理解，她觉得她很有理。她问明远：“这样互相帮助着进步哪里不好，为什么非要想那种事情？”

        明远气急败坏说：“佳儿，你光想进步，你有想过我想要什么吗？我是男人你懂不懂？”

        这个佳儿自然懂，再不开放，她也学过生理卫生课。“这事，不能等咱们毕业了再说吗？”佳儿小声问。明远不搭理佳儿了，扭头就走。

        佳儿无奈。那事她也想过，但真的不是必做不可。走在太阳底下，把功课安排多点，没事出去跑步，过不了多久就能消散那种冲动。况且还没结婚，又是住宿舍，都没那条件想那种事干嘛？！

        佳儿不理解、抱怨是有的，但真和明远分手，她还是不愿意，她还是想解决在那事上她和明远的分歧。既然知道问题出在哪儿，那就针对性地解决问题不就行了。佳儿不想分手，那就做妥协呗。

        这个，佳儿妥协不了，她习惯了做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再来女孩子天生就会衡量，一边是相处不足半年的男朋友，一边是陪了她二十年的清白，该怎么选还用人教吗？等等吧，看明远能不能妥协。

        那明远想妥协吗？他也不想。和保守佳儿分手找别个女孩？那明远追佳儿的时候就该随大流跑掉而不是坚持下来。情绪稳定下来，明远开始找同学朋友集思广益想办法来攻破佳儿的心防让佳儿相信他进而接受他的亲近。

        有道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办法还真给想出来了：上策解决长远问题，就是想办法劝通佳儿搬离女生宿舍，和明远出去租房。脱离纯女性环境，又只有明远可以交流依赖，自然而然就能接受亲密关系。下策着眼当下，带着佳儿多和别的情侣一块出去旅游，让佳儿去看别的情侣是怎么柔情蜜意的。潜移默化之下，拉手、亲吻、抚摸到最后一步，水磨工夫慢慢来呗。

        先用上策还是下策？当然是用下策做过渡先稳住佳儿而不是上策直接把佳儿吓跑。明远积极实施带佳儿三次近郊旅游之后，他发现佳儿确实被影响了，但是佳儿学来的是神情动作，那或懵懂或深情是装的！

        单单就是装那就算了，反正受惠的是他这个男友不是别人，明远把假当真也不是不可以。偏偏佳儿脸上甜蜜笑嘴巴冷静问‘我这样子是不是看起来对你情根深种？有没有演的太过？’来煞风景。这把明远气的，他要的是真的情根深种，不是看起来像情根深种，更不是把他当观众来测评佳儿演得好不好！下策失败，明远没了水磨工夫的耐心，对佳儿说出了想出去租房住。

        佳儿不高兴。她不太清楚她自己怎么了，因为那事有第一次争执后，每当明远靠近,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躯体排斥感都会出现。可要说她思想多纯洁，那也不是。至少在何东秀说要给她看成人教育片后,佳儿脑海里时不时的会出现色彩斑斓的图片。

        问题是出在她身上，佳儿知道。也就因为知道，佳儿是真的不高兴，她想做出改变。早晚有那么一天她会没了处子身，只要真的喜欢明远。可问题是她觉得她喜欢明远，明远不那么认为！这种情况，她怎么敢交付身体。

        适逢何东秀看佳儿苦闷，大发善心兑现承诺打开电脑。佳儿理智上很想跑开，身体又强压着不动。两相作用内耗的结果就是，佳儿木头人似的坐一旁不发一语。

        本来何东秀是打算找个小黄给佳儿看。这一看佳儿如此不上道，连个激动好奇表情都没有，搞得像她多精熟此道似的，很尴尬。何东秀变了心思，还是找教育片吧。手上慢悠悠操作鼠标,她脸上很是愤慨，说：“佳儿，你知道这东西多猖狂,随随便便都能搜到。”

        怎么说呢，猖狂不猖狂也是分人的。何东秀、佳儿虽就读于同一所艺术院校,但何东秀大城市来的，本身接收到的爆炸性资讯就多，再兼之交际广朋友也多，久而久之行事上颇有些荤素不忌。可以说只要她有心，闭眼找个动作片出来那真不叫事，区别只在于是找纯粹教育片还是正宗动作片。

        可佳儿不同，虽偶有心思浮动之时，但总体来说来自思想传统的小地方，精力又多放在课业上。与她来讲，每次上网看到的都是干干净净一片和谐之象。要不是明远的紧逼、何东秀的有心教育，即便她心血来潮寻思看点不一样的东西，你让她在电脑跟前捣鼓也未必能如愿。

        播放页面出来，佳儿看向电脑屏幕,正中有四个字“正在缓冲”。她疑惑转脸看何东秀，问：“网速这么差？”

        何东秀右手搭上鼠标，说：“这还不知道缓冲到什么时候,先看点别的吧？”

        佳儿点头,紧张的心绪开始放松,内心却有淡淡的失落。

        何东秀突然说：“佳儿,你知道吧,咱同学有出去租房住的！”

        佳儿点头，说：“我知道。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东秀正眼看佳儿，说：“明远也想出去租房，他没跟你说过？”

        明远当然说过，也就因为这个她和明远的矛盾才升级的。佳儿点头,却没开口说话。

        这时何东秀凑近佳儿耳边，问：“想不想和明远一块出去住？”

        佳儿直接摇头。封闭式读书的年头太长,养得她有点愚。她了解年轻身体的冲动,却又把这批判为邪恶的念头。佳儿不敢正视，也极力逃避明远的亲近。

        何东秀又问一句：“那你想不想要……苏沐瞻？”

        苏沐瞻有女朋友，何东秀怎么能拿苏沐瞻来开她玩笑！佳儿猛得一羞登时红晕满面,只觉一身血液疯狂地在头脑冲撞。过会儿慢慢静下来。似乎那温和有礼青年就站身边,一双桃花眼要笑不笑地瞅着自己。佳儿回何东秀一句：“你再提他，我跟你绝交！”

        “不逗你了,片子开始了,快看吧。”何东秀讪讪转移话题。玩笑开大了，佳儿眼睛里的羞、怒，她不敢直视。

        佳儿不满看何东秀一眼，这才把视线投注到电脑屏幕。

        静音播放五分钟，何东秀突然关闭播放页面，说没劲。

        佳儿一脸无语。在她潜意识里做那种事该是愉悦的、舒展的、美好的。事前，她还很怕被牵动情绪，在何东秀面前出丑。结果呢，看到的感觉，与想象的是相差甚远。这叫什么，这叫欺骗！

        何东秀看出佳儿的失望,心虚解释说：“这是教育片,给结婚的人看的,动作就呆。”

        佳儿应一声。

        何东秀问：“还看吗？我给你找。”佳儿要还想看，那就真给她找刺激的。

        佳儿不知道还有刺激的等着她，她就觉得刚刚看的挺没劲。意兴阑珊摇头，佳儿说：“出去转转吧。”

        “要不你和我去xx大学,那的饭特别好吃。苏沐瞻就在那附近租房住，叫上他，咱们中午饭也有着落了。”何东秀一边关电脑一边说。

        佳儿直接拒绝，说：“苏沐瞻是有女朋友的，东秀你别动不动找他。”

        何东秀面上现出不快，直言说：“他只是有女朋友了，又没结婚，我怎么就不能找他？都是同学，坐一块吃个饭，不行吗？佳儿你别婆婆妈妈的行吗？我就是想和你出去玩会儿，怎么你就能东想西想？”

        “要是就咱俩出去玩出去吃，我愿意。可你不是要找苏沐瞻蹭饭吗你不拿苏沐瞻当外人，可苏沐瞻女朋友看咱俩是外人。东秀，只是同学，课上见面就行了，何必延伸到课下呢？”佳儿回得也直接。

        何东秀定定看佳儿，问出一句：“佳儿，你是不是做贼心虚，怕见苏沐瞻女朋友？”

        佳儿懒得回答何东秀，扭头就走。私下的苏沐瞻在她认知里是如月里嫦娥，那就是高高端着的存在。再说她和苏沐瞻没有私下交情，她也有男友明远。她和苏沐瞻没关系，何东秀何必拿她对苏沐瞻的欣赏一再刺她？

        当然这些佳儿可以不在乎，但她气愤何东秀的认不清现实，她搞不懂何东秀干嘛要干掩耳盗铃的事。同学相处两年多，何东秀对苏沐瞻未诉之于口的恋慕，苏沐瞻不可能感受不到，但他没给予过回应。而苏沐瞻和女友都处了快两年也没分手迹象，何东秀干嘛还不死心？不死心就不死心吧，还想把她扯进去，嫌她和明远的矛盾不够大是不是？

        出了何东秀宿舍，佳儿回自己宿舍洗澡换过衣服后，拿出搁在枕下的手机，一边习惯性地点开通话记录一边向外走。她的事就是出去转转，看看人、晒晒太阳，以此来平复看片引发的杂乱心绪。

        略扫眼手机便把它放进牛仔裤后兜,可刚放到一半她又停下了，把手机掏出来再次打开通话记录。上面有一条和颂打进来的未接电话。佳儿拨打出去,那边通话中；隔五分钟再拨一遍,同样通话中。轻叹口气，她将手机放入牛仔裤后兜。

        在校园路上与何东秀再见，何东秀第一句就是明远给她打电话找佳儿。然后她一脸兴奋，挽着佳儿的胳膊边走边说：“我给他说了给你看片子的事，他说他那里也有。以后你想看的话，不用找我了。啧啧,男人手里的片子，可是狂野着呢，佳儿你可不能随便答应和他看。”

        佳儿没应声。她有点不太适应现在的何东秀，出语豪放,全不把私密事当事。当然她也有些纠结，本身就因为出去租房和明远闹矛盾呢。现在让明远知道她看那种片子，却不同意他的亲近，他不定怎么想她呢？

        何东秀不管佳儿的沉默，接着说她想说的：“对了,忘跟你说了,前几天刘蓝杰就说下周同学聚会，给和颂过生日。我答应去了，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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