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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婚后生活


  这般放纵的后果便是三朝回门的那一日……两人再度睡过了头。

  冬吟等丫鬟尽职尽责地来唤了数十次,  架子床上的两位主子却没有任何动静,连应一声都勉强的很儿。

  冬吟心疼她家世子妃,既是已迟了些,  便索性让她睡个饱吧。

  是以日上三竿之时,苏和静才慌不择路地从床榻上起身,  胡乱吃了些糕点,便与郑宣一块儿回了安平侯府。

  苏礼全多等了一个时辰,脸色极不好看,  可顾及着如今的女婿他开罪不起,便只能勉强笑道:“迟些便迟些罢,  小孩子家家的贪睡些也是应该的。”

  丁氏见他这话说的不利落,便笑着出来打圆场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时辰不时辰的?只要姑爷待静儿好,  侯爷和我就放心了。”

  苏和静心内感慨,谁成想三朝回门之际,还是自己最讨厌的继母替自己解了围?

  吃过晚膳后,  郑宣便意兴阑珊地与苏礼全告辞,  只说要带着苏和静去京里正街上逛逛。

  苏礼全虽则心内不悦,却也只得强笑着将郑宣和苏和静送出了安平侯府。

  郑宣也不在意,  携着苏和静便将正街上的珍宝铺子统统逛了一遍,几乎要将几家铺子都搬空。

  苏和静虽喜爱那些颜色鲜艳的小物件,  也爱极了珍宝阁内那些成色极好的翠碧钗子,可又怕被府中下人编排了去,只当她是个轻狂奢靡的性子。

  郑宣瞧出了她的隐忧,便笑着道:“这些铺子皆是母亲名下的产业,  不过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

  这倒让苏和静心里好受些,  便被郑宣哄着去了京里最负盛名的酒楼里吃了几道江南派系的名菜,  这才携手回了郑国公府。                        

                            

  回了清月涧后,苏和静是怕了郑宣痴缠人的劲头,寻了个由头让他去外书房清净一会儿,自己则由冬吟等人搀扶去了里屋。

  冬吟见她脸色不佳,便知今日她家世子妃逛得有些累了,便替她轻柔地捶起小腿来,一边捶一边不忘感叹道:“世子妃这几日可是累坏了。”

  苏和静听得丫鬟这句感叹,脸颊不可自抑地羞红了起来,她暗自思忖,往后和郑宣做……那儿事还是要有个度才好。

  两日一回。

  思及此,苏和静脸色愈发滚烫,想到郑宣那不知餍足的劲头,便退一步想道:还是一日一回吧,只别想昨两日那边一日四回。

  自己实在是受不住。

  春染也上前一步捏着团扇给苏和静扇起风来,嘴里不忘打趣道:“咱们世子妃总算有工夫理一理郑国公府的家事了。”

  这里的家事指的是郑国公府的人际关系,哪怕世子爷再疼爱世子妃,府里的下人主子们再尊重世子妃,立不立得住靠的还是世子妃自己的本事。

  红枣平日里沉默寡言,这一会儿却从善如流地开口道:“老太太身子不好,已是闭门不出许多时日了,连世子爷和世子妃成婚她都未曾现身。”

  苏和静沉吟了一会儿,颇有些遗憾地开口道:“从前我在钱塘时也有幸见过老太太几回,再没有这样慈祥和蔼的长辈了,只可惜身子不大好。”

  春染替苏和静斟了杯温热的花果茶来,边奉茶边开解她道:“如今天气炎热,老人家身上总懒怠些,待入秋后,定会好转不少。”

  说罢,众人便将目光继续落在红枣身上,红枣便继续说道:“大房只得咱们世子爷一个儿子,余下便是四姑娘郑柔,乃是钱姨娘所出,往日里行事谦默恭顺,大长公主待她还算热切。”                        

                            

  冬吟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只见她眸子里染上了几分愁光,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爽朗:“长房的子嗣竟这般……珍稀?”

  余下的几个丫鬟与苏和静皆听明白了她话里的言外之意,这便是在为苏和静担心,因着长房子嗣不丰,她这个世子妃更该早日为郑家开枝散叶才是。

  苏和静倒不以为意,抿了口花果茶,觑着丫鬟们担忧的面色笑道:“子嗣的事急也急不来,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一个个都板着脸我可不爱看这个。”

  抱厦先一步笑出了声,与另几个丫鬟说道:“依着世子爷这般疼宠世子妃的样子,说不定下月里便有喜信了。”

  冬吟在心里念了几句佛,但愿能如抱厦所言一般,那世子妃的位置才当真是坐稳当了。

  “我还以为你们主仆几个关起门来商量了什么要事,原是为了这个。”外头隔间里响起一阵清冽的男声,而后郑宣便撩开了帘子,冲着苏和静展颜一笑。

  苏和静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佯怒道:“堂堂一个世子爷,竟学人偷听墙角?”

  郑宣笑着上前搂住了苏和静不盈一握的细腰,也不去看身侧那几个如花似玉的丫鬟,清亮温热的眸子只落在苏和静一人身上。

  “偷听外人的墙角自然不该,可听我妻子的墙角,又有何不可?”郑宣旁若无人地抵住了苏和静的额头,轻声说道。

  一旁的丫鬟们皆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苏和静踮起脚轻轻在郑宣唇上映下一吻,而后柳眉一扬,娇笑着说道:“我要和你约法三章。”

  她这幅鼓着香腮的娇憨模样引得郑宣愈发喜悦,黑沉的眸子都亮了起来,他便问道:“莫非是不准让我偷听墙角?”                        

                            

  见郑宣仍在揶揄自己,苏和静便又捶了他的胸口,只道:“第一是……那事不许多了,至多一日一回。”

  郑宣脸上本扬着一副如沐春风的神色,骤一听得此话,笑容便戛然而止,在外人跟前那般高不可攀的清冷小公爷竟露出了几分幽怨的模样,他道:“一日只得一回?”

  话音里尽是浓浓的遗憾。

  苏和静只当没看见,肃容说起了第二条:“第二是你不许再去那些要价极高的收拾铺子里浑买一通,我也不怕你笑,这几年我总觉得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前头还风光无限,后头却人人弃之,一切只看上头人的心意罢了,咱们还是要多备下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这话却是说到了郑宣的心坎里,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郑国公府如今瞧着花团锦簇,可将来如何却未可知也。

  特别是那个阴狠难讨好的太子表哥,他几乎是把自己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明面上的恶意根本不加掩饰。

  若有一日太子继位,等待着郑国公府的会是什么?是清算?还是灭顶之灾?

  郑宣收起了方才的嬉笑之色,边感叹着边将苏和静搂进了怀中,道:“我怎么会笑你,也只有你会与我说这样的话。”

  苏和静靠在郑宣肩头,便继续说道:“这第三条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与你说。”

  郑宣将苏和静搂在怀中后,心里那股慌乱的愁绪才得以纾解了些,寝屋内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他便放下了心防,缓缓开口道:“太子……他为何如此讨厌我?静儿,我当真想不明白,我从不曾招惹过他,更何况我与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苏和静心头一跳,可听见郑宣略有些颤抖的声音后,便知他此刻定是将压在心头许久的愁绪倾诉予自己听,一时便柔声劝解他道:“这世上想不明白的事儿可多了去了,依我看,这与你很不相干,定是太子与陛下之间出了什么嫌隙。”                        

                            

  郑宣犹自惆怅,心口的郁气在苏和静的劝解之语下消散了不少,只压在心中的那颗大石却如何也搬运不开,他便道:“静儿,我……曾有过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会不会……舅舅他不是闻的舅舅,父亲也不是我的父亲,我是陛下的儿子,所以太子才会这般与我过不去,陛下也才会待我这般热络和蔼。”

  苏和静听后也怔了良久,郑宣的这番话也在她心池里激起了千层海浪,只她不肯在郑宣面前露出怯意来,便道:“这话你可曾与父亲母亲说起过?”

  郑宣摇摇头,声音越发低沉:“我有时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至极,有时又觉得一切有迹可循。”

  苏和静便轻轻推开了郑宣,直视着他慌乱的眸子,道:“你既是有了这等猜测,不妨寻个由头问问太子殿下,只问他为何与你这般过不去?他如何回答不要紧,只看他露出什么神色来。”

  郑宣蹙眉问道:“露出的神色?”

  “厌恶还是不屑,一瞧便知。若你当真是与陛下有什么关系,太子殿下必会极为厌恶你才对,若只是单纯地讨厌你这个表弟,他是一国储君,自是不屑为多。”苏和静如此说道。

  郑宣听后甚觉有理,心口的阴郁之感消散了大半,整个人都松泛了不少。

  晚间之时,照例一场云雨过后,苏和静伏在床榻上半梦半醒,郑宣便撑着手靠在她身侧静静地端详着她姣美的侧容。

  一时意动,想摇醒她再度共赴云雨,可又忆起白日里苏和静的那句“一日只得一回。”

  郑宣便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下床去倒了杯凉水,这才将心中的燥热压下去大半。                        

                            

  他也知晓自己这两日闹得狠了些,静儿每回往外头走去都要几个丫鬟好生搀扶着才可,自己弄得太过火了些。

  郑宣心头渐渐地又漫上了些悔意。

  

  翌日一早,郑宣陪着苏和静用完早膳后,便火急火燎地往外书房走去,若他没记错的话,庄子上的猎户今日来交年契,他该出去会一会他们才是。

  苏和静乐的清闲,让几个丫鬟进内室分食了早膳后,便把红枣和冬吟留了下来,其余丫鬟则被她差使去各方各院送些荔枝去。

  这荔枝是大长公主特地送到清月涧给苏和静尝鲜的,统共只得了一小碟,各方各院只得分去一颗荔枝,实在是太拿不出手了些。

  她便让丫鬟们备些樱桃,每个院子里送去一碟樱桃,中间缀着一颗硕大的荔枝,又是嫣红相间又是鲜艳欲滴。

  她先是让冬吟和红枣两人各吃了一颗荔枝,余下的三颗则留给了郑宣,而后才对红枣说道:“昨日被世子爷闹得我话也没听完,你且继续说罢。”

  红枣与冬吟先后擦了擦手,便道:“大房人事简单,只是大长公主与国公爷似乎不大相合,国公爷也并不宠爱其余几位姨娘。”

  这也是苏和静这个新媳妇该了解清楚的事儿,至少该知晓公爹与那些姨娘们的关系,既要奉承好婆母大长公主,也不能落了公爹那儿的面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国公爷与大长公主之间的事儿轮不到我们插嘴。”苏和静正色道。

  红枣乖觉,应了一声后便说起了二房的事务:“二房虽是庶出,可二太太却八面玲珑的很儿,在老太太跟前得脸不说,连在大长公主跟前也比那个三太太要讨喜的多儿,大长公主懒怠管事,便把府里的人事一并交在了二太太手里,为此她们二房虽是庶出的一房,府里上下却也没人敢小瞧了她们去。”                        

                            

  苏和静沉思许久,心里将红枣的话儿翻来覆去滚了好几遭,便道:“那日匆匆一面,我便觉得二太太风趣和善的很儿,一瞧便是个妙人。”

  在这样盘根错节的偌大公府里,庶出的一房过的比嫡出的一房还有体面,可不是一句八面玲珑便能轻易做到的。

  且她从前曾听郑宣无意中提起过,他说二伯母在老太太跟前极为得脸,那日还在外人跟前怂恿着大哥挤兑自己。

  苏和静再回想了一番,这事似乎发生在郑宣被立为世子之前,二太太那时还曾与郑宣过不去,世子之位尘埃落地后,便换了面孔讨好奉承大房。

  若当真如此,这般能屈能伸的人可不能小觑。

  冬吟瞧出了苏和静的异样,便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若这二太太是个良善之辈,咱们自不会与他过不去,可若是她存了坏心,世子妃很该与大长公主说道说道才是。”

  苏和静面带赞赏地看了冬吟一眼,道:“正是如此,宣一久未成亲,大哥与二哥却都有了嫡长子,世袭罔替的好处摆在眼前,难保她不动心,咱们还是要留个心眼才是。”

  红枣也点了点头,便道:“二房内有四子三女,长子与次子是嫡出,皆已娶了亲,便如世子妃您说的一般,都已有了嫡长子,三子与四子在府里排名第四第五,尚未婚配。其余三女皆是庶出,都年岁颇小。”

  冬吟也听得入了迷,只问道:“府里人解说三房人丁最为兴旺,二房子嗣这样多竟还比不过三房?”

  红枣面有尴尬之色,好半晌才说道:“三房的人事要复杂的多了,我听灶上的烧火婆子唠嗑了许久,她们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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