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重臣也是忠臣
“速度在快一点，再快一点，没有吃饭吗？你们这样还怎么打仗？不想练就收拾东西滚回老家去，然后再向你那个老娘讨要几口奶喝，别留在这儿丢人！”
“你们几个动作再灵活一点，拳头出招凌厉一点，理论课上已经教过你们了，哪里是人体的要害就想办法朝哪里打！”
……
训练场上，数十位将军立身高台之上，看着场中各自麾下的众将士们，不时抬起那双疤痕累累的双手指挥着士兵们的训练功课。
每一位将军都是久经杀伐之人，从他们坚毅的眼神以及那双看似苍老却极为有力的双手便可看出，守护王朝的战场才是他们真正向往的地方。
一大早便收到了自王宫里传来的喜讯，得知璇奇登基失败，护国大将军也出了地牢，想必此时正往军部赶来。
然而没有哪位将军有率众前去迎接大将军的打算，因为他们不需要迎接或者说没有必要去迎接，卓大将军像熟悉回家的路一样知道回军部的路，而军部也正是他的家。
军部唯一的任务就是强军护国，必要时替王朝征战杀伐，那些无关紧要的礼仪都是没有意义的，所有将士都知道一个道理，在战场上敌人不会因为你的礼貌而犹豫要不要射出那颗子弹。
这正是护国大将军的治军之方，对于军人来说，也许此时在训练场上挥洒着汗水正是对将军最高的礼节，那摄人心魄的喊杀声、咆哮声不时响起，比那欢迎时的礼炮声要有用得多。
小刚众人来到军部门前下了车，护国大将军站在车前听着门内传来的声音，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走到门卫处出示了将军令牌，那门卫神情激动得险些便拜倒在地。
“将军您终于回来了！”说着伸手擦掉眼中欲要滴落的泪水。
大将军伸手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苦笑一声说：“怎么？见到我回来就不高兴了？”
门卫闻言神情慌张，擦掉泪水之后即刻便笑了出来，慌忙说：“哪里哪里，我们日盼夜盼终于盼回了将军，苍天有眼，将军在地牢里没受苦吧？”
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按了一下，这扇人行通道的门被打开。
大将军却是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说：“几月不见，你怎么变得跟个老太婆一样啰里啰嗦的？”顿了顿还是说：“还好，璇奇还算是个人！”
他还算是个人，然而他终究只是个人，不是神，所以他没能力扭转局势，没有能力倒转时间回到二十年前，甚至就连那方玺印都没有能力拿起。
卓震山带着小刚众人来到议事厅里，路上见到他的所有人无不惊喜激动地块喊出声来，并不是像青春少女见到明星帅哥一样犯花痴病，他们不是青春少女，卓大将军面容上也算不得俊秀甚至还有些沧桑，然而眼眸里透露的无一不是坚毅的正义之感。
在军部里没有人敢亵渎面前这个人，也没有人想要亵渎这个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在军部里代表着什么，当然也没有人将久经杀伐的大将军同那些满脸小鲜肉的明星帅哥做比较，他们知道军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们也清楚面前这个大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将军很执着，执着于自己的使命，执着于守护这座王城，他眼里容不得沙子，他甚至不允许军部里留有浑身上下一道疤痕都没有的小鲜肉，因为军部不是幼儿园，不是饲养园，不是供将士们喝奶的地方！
得知大将军回归，几位将领在安排接下来的训练任务之后都回到了议事厅，神情激动地行礼表示热烈欢迎。
几句寒暄之后，卓大将军面色肃然看着面前这些跟随自己杀伐多年的将帅，眼神中有感激有感慨也有激动，片刻后才说：“诸位将军，眼下虽然璇奇登基失败，但王城之外还有冥殿虎视眈眈，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务必在王出来之前加紧操练，我有预感，在不久的将来便是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万不可让王朝失望，不可让王失望！”
紧接着，他没有给属下这些将帅说话的机会，即刻下令：“赵将军，劳烦你率己部，三日内务必将王城中冥殿余孽全部收押，待王发落，要保证在对抗外敌时不会有人从后方搞事情！”
那赵峰将军神色凝重回应：“得令！”决然转身而出！
有将军忽然问：“将军，不知王何时能出来？”
听着突如其来的问题，卓震山看着面前的案桌，看着众位将军期待的眼神，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现在他不应该沉默，最后他看向了角落里的小刚众人，见小刚微微点头才说：“大家只管各司其职，王吉人自有天相，此番又得林公子相助，想必过不久便能从那九幽炼狱中出来！”
还有个将军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没等那位将军说话，卓大将军便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好了！大会就到此，散会！”
那位将军也只得将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这才体会到主位上那位大将军的苦衷，若换做是他，恐怕能做到的程度也不过如此，无奈之下只能随众将帅退出了议事厅！
卓大将军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众人，面上泛起忧色，他在担心九幽炼狱中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在担心王的安危，因为他不知道那位将军提出的问题的答案，他也想知道，但没有人能告诉他！
他走到窗畔，伸出他那满是疤痕的右手轻轻抚摸着窗台，像是抚摸着柔顺的宠物毛发一般。
然后他抬起头来望向窗外，看着窗外停在枯枝上的那只鹦鹉，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秋末时节里还有野生鹦鹉停在这里，他也没有注意到鹦鹉脚上那个铁环，然而他知道鹦鹉会说话，他想从那只鹦鹉嘴里听到一些话，但是鹦鹉没有说话。
“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少爷，很快就会出来了！”
小刚察觉到卓大将军的愁苦，他知道这个大将军心中所想，所以他说话了，语气平淡且坚定，正像是他所说一般，他相信那个人，那个被他称为少爷的人！
那只鹦鹉像是被小刚的话惊动，张开翅膀扑扇几下，消失在了枯叶丛中，几片枯叶被它震落到地上开始了腐烂的过程。
卓大将军看着那片落叶，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我虽未进去过九幽炼狱，但也深知其恐怖程度，即便是当今刑狱司首领柳大人也困在其中五年方才得以出来，当初开国几大将军中的温程温将军更是不知道在其中饱受了多少年的风雪，出来时已是王朝更迭之际，如今又会如何？”
小刚看着眼前的背影，仿佛在这道背影身上看到了枪林弹雨的战场，看到了敌人堆积如山的尸体，而这道身影，就像是海上狂风巨浪中永远不会倒下的灯塔，依然挺拔。
他陷入了沉默，他相信那个少爷，知道那个少爷不会死在九幽炼狱中，并且知道他一定会带着王出来，但是他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来，所以他没有出言安抚眼前的大将军。
如今王朝危机尚未解除，尤其是没神江畔两军对峙的局势，以及王城之外冥殿随时可能发动攻势的战况。王还没有出来，这些事情会不会变得更糟？如果王出来时这个王朝已经更迭，或是冥殿殿主入城登基，或是玄影王朝率军入关，那王将何去何从？难道要如璇奇一样再等二十年后再复国还朝吗？可是如今的王已经年过五十，他还能不能再等二十年？二十年之后他还有没有力气登上那座神坛？
……
有些人还没有出来，有些人则早已离开，比如御史府宅那位尊贵的夫人，那位善良且贤淑的夫人。
苍天又曾饶过谁？苍天谁也不会饶过，无论街头行乞的无赖，还是高居庙堂的至尊，或是菜市场里骂声震天的悍妇、百花阁里的风流女子，又或是府宅里尊贵的贤妻美妇，终究都会经受一些磨难，而苍天也不会因此而悲天悯人。
处理完王宫中之事后，得相国大人应允，御史大人便坐上了返程的车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御史府宅，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夫人，然而夫人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夫人！你怎么就走了……”
望着静静陈放在灵堂之中的那口墨黑色的棺材，御史万海舟的双膝再也难以支撑这个奔波了多日的身躯，终于跪了下来，泪水也再难忍住，他的面上也挤出了一些褶皱，已经泣不成声。
想着当初两人携手一同发出海誓山盟，说着那些已经俗套了的情话，而那个漂亮女子只在乎说出那些肉麻言语的男人，她微笑看着他。
此刻那张遗像上的美丽女子也在微笑看着他，然而他没有笑，他在哭，他在想方设法将自己的思念以及想对她说的话都挤进泪水里，然后滴到地上渗入地下，希望泉下的夫人能够收到这份情意。
两个孩子在他身后兀自流泪沉默，在父亲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便告知了这一切的真相，知晓了都是管家和仆人们弄的手脚，而这些人都是彭家的眼线。
万海舟并没有直接联系军部将这些家仆全部收押，而是将他们从柴房里放了出来，声称不愿留在万宅的他不强求，对于愿意留下的，他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毕竟幕后的彭宅都已被拉入地牢，再处罚这些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是住了二十年的家，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所有家仆听到万海舟可以不计前嫌，于是都放下了芥蒂，继续在万宅中忙着自己该忙的事。
听到身后有声音，万海舟转头望去，见到门口处披麻戴孝的老者，他神情微凛，急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说：“相国大人怎么还亲自赶来了！蔽宅招待不周，还请大人见谅。”
御史府宅距离王宫颇远，没想到年迈的相国大人竟然亲自动身前来悼念自己的夫人，万海舟心中极为感激，对这位王朝重臣十分感佩，因为这个重臣也是忠臣。
急忙吩咐儿子找来一把椅子请相国大人坐下，这才听相国大人说：“尊夫人已逝，此时节却是王朝紧要关头，还望大人节哀顺便，切莫伤心过度累了身子！”
他看着堂上的遗像，叹了口气说：“我已经通知户部那边拨一些款做安抚之用，死者入土为安，还是尽快让夫人出殡吧！”
万海舟躬身行礼表示感谢然后说：“是，多谢大人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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