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死神与白鹿（四）
A缓缓睁开双眼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躺在空旷的小屋内，床头柜上放着一根已经燃烧了一半的蜡烛，冰冷的烛光在小屋内跃动。
“你可算醒来了。”窗户边的德叔向坐立起来的A递过去一碗水。
A摆了摆手拒绝了饮水，揉着眉头说道，
“德叔，说了你也不信，我做了个奇怪的梦，你猜我梦见啥了？”
壮硕的商队领头摇了摇头回应道，
“梦见了死神……”
A瞪大眼睛看着身边的德叔，他下意识得摸向自己的胸口，绷带下隐隐约约传来灼烧皮肤的疼痛。
“德叔？我不是做梦？”
“做梦？你想得美，这些破事比我老婆脸上的胡子还真实。”
“那个死神姑娘呢？”
“在屋外等你醒来……对了你顺便去问问咱们能离开了吗？”
A点了点头，勉强撑起身体走向了屋外。
皓月当空，四周依然充满了不详的寒气。
黑衣的女死神正在附近的水槽边给白鹿喂食，她看见推门而出的A，以平静而又温暖的眼神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A率先打破了平静，微笑着向死神问道，
“这白鹿有名字吗？”
零摇了摇头，眼睛却依然直勾勾的盯着这位受伤的士兵。
女神大人……A想这么尊称对方，可从口中说出来的却是，
“零……糟了。”
意识到自己直呼神祇姓名的瘦弱士兵扑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零看见眼前一幕握紧了拳头，却温柔的说道，
“你起来……你喜欢的话，叫我零也没关系。”
A扶着墙站起虚弱的身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谢谢女神大人手下留情。”
零点点头，却随手挥过回忆，一剑切开了他胸前的绷带。
零看见被自己所伤的细长伤口在心脏的地方，仍旧没有愈合，皱着眉头伸手触摸了一下。
A被疼痛一激，立马后退了一步，低声问道
“女神大人，我又冒犯到你了吗？”
“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虚弱？”
“我十年前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德叔说我侥幸没死就算不错了。”
“对了，那个德叔，对你很好吗？”
“禀报女神，德叔人很好的，对众神也很忠心。”
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扔给他了一件黑色的衣裳，带着些许不快的语气说道
“算了，你把这衣服穿上吧。”
这位瘦弱的士兵一边穿衣服，一边向零问道
“我们要去古颜城送货，你要一起来吗？”
“好…”零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琥珀色的沙漠在黎明时尤其的美丽，沙地上星星点点的光芒让人感觉就像漫步在星空一样。
商队排着长蛇一样队伍在沙地上前进，在他们的后方远远跟着一位牵着白鹿的死神。
零看着前方的商队，向身边的白鹿说道，
“失去他的时候，就想再找到他，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白鹿轻声哼了一声以示回应。
而在最前方，商队头颈低声向身边的瘦弱士兵问道，
“……还跟着呢？咱们被死神盯上了？”
“德叔……这不挺好的嘛，有死神护送我们。”
“啊……你要气死我……早知道十年前就不救你了。”
另一个士兵跟上前来压低声音说道，
“我听说死神会跟着人类趁他们不注意一个一个……”
话说一半，士兵歪着嘴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瘦弱的士兵骑在骆驼上说道，
“我觉得她挺温柔的啊。”
德叔走到他旁边生气的吼道，
“温柔个屁！她要再发脾气我就拿你当贡品。”
德叔拍了骆驼屁股一把，骆驼顺应着指挥颠簸着往前跑了几步，骑着骆驼的A捂着伤口一阵一阵惨叫。
德叔偷偷看了一眼后方不远处的死神，发现对方正按着腰间的长剑恶狠狠得看着自己，瞬间又吓得脸色苍白。
周围的士兵和A看见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德叔，忍不住爆发出哈哈大笑，商队又恢复了欢快的活力。
而远处的零一直远远跟着商队，始终没有再多靠近一步。
第二天午后，烈日当空，A从骆驼上翻身下到地面上，虚弱的他从行囊中拿着一白色的阳伞，一晃一晃的走向了队伍最后方的黑衣死神。
看着从远处走过来的恋人，零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这傻子，还是喜欢这些奇怪的东西啊…”
突然沙尘被狂风卷起，战神心月、邪神帕里斯、罪业女神乌列从天而降，三位神祇稳稳落在了A和零的中间。
邪神帕里斯打了个响指，身后的A被魔力禁锢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白色的阳伞掉落在了沙地上。
其余的人都被突然降临得众神吓得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战神心月向周围大喊，“不想死就快滚！”
商队的士兵们四散而逃，只留下德叔还手足无措的看着被禁锢的A。
“德叔！快走！”
听闻A的呼喊，领头的德叔骑着骆驼也逃离了众神。
回忆出鞘，零以三位神祇未能察觉的速度斩向了身着长袍的邪神。
邪神维持禁锢法术的手臂随着一闪而过的寒光被砍伤，被禁锢的恋人恢复了自由。
“A……快跑…”
话音未落，心月的长枪刺向了帕里斯身边零。
黑衣女死神眼中涌现出纯粹的愤怒，回忆挡住了来袭枪尖。
爆炸似的冲击力掀起遮蔽视野的沙尘，白色与黑色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刀剑相交的声音不时从沙尘中传出。
站在外围的罪业女神转手以无数的细小利刃包围了寸步未离的A，罪业女神轻蔑的说到。
“很好，你不逃跑我也就没有理由杀你了”
沙尘中零不再压制力量，为了好不容易才再见到的A，近乎疯狂的向战神进攻。
零心里流动这样的想法
“不管怎样，我再也不要让他受伤了。”
巨大的魔法剑褪去淡蓝色的光芒，苍白的巨大剑刃随着她舞动的身躯行云流水的向战神进攻。
巨大的魔法剑从在沙尘中斩向战神，剑尖将白甲战神如同布娃娃一样从沙尘中推了出来。
魔法剑消失，沙尘中冲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没等心月站稳，白色的回忆已经逼近了他的身前。
零在剑刃与对方长枪接触的一瞬间，瞬间停住了身姿，失去对死神感应的战神一惊，一瞬间呆站在了原地。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零已经旋转身体绕到了他身后，回忆突破了战神的护盾，仅仅一击就斩去了对方的左臂。
失去手臂的心月却显得异常兴奋，扔掉了长枪召唤出金色的大剑向死神发起了进攻，冲锋的战神身后卷起了整齐的气旋。
零全身上下涌动着死神独有的魔力，进攻的战神又一次失去了对她气息的感应，大剑明明对着她刺去，却宛如自己在对着空气挥剑一样。
“眼前一动不动的死神真的存在吗？”心月内心涌现出这种莫名的怀疑。
零侧过身子轻描淡写的躲开了战神的攻击，与心月擦肩而过时候，甚至都没正眼看向对方。
寒光闪过，回忆一剑斩下了他的另一只手臂。
零没有理会身后失去双臂的战神，往前迈出如以往一样优雅的步伐，死神的气息重新被在场的众人感受到，每一步都散发着寒冷的杀意。
邪神冷汗直流握紧了手中的法杖，罪业女神维持施法的右手也微微颤抖。
冰冷的双眼注视着A身前的两位神祇，
“帕里斯、乌列…放开他！我只说一次…”
罪业女神点了点头随即解除了魔法，邪神帕里斯耸了耸肩也不再阻拦恐怖的死神。
死神向恋人喊道，
“A…你没受伤吧。”
可零没想到的是，在自己懈怠的一瞬间，战神化为光芒从身后冲了过来，意识到被偷袭的零想挥剑格挡，却慢了一步。
握剑的右手被一闪而过的光芒切断，化为光芒的心月继续飞向了远处的A。
就战神在掠过罪业女神的一瞬间，他被罪业女神和邪神召唤出的铁链禁锢在了空中。
罪业女神说道，
“罪其一，你以这个人类的生命做赌注挑战死神。既然输了却还想违反自己对众神立下的誓言，对这个凡人下杀手。”
“以伟大存在赋予我审判众神的权力，你100年内不允许踏入神之城一步，放逐于深海。”
罪业女神向死神点了点头，带着被禁锢的战神消失在了原地。
虚弱的A往身后走去，捡起了零的手臂还有白色的回忆，就在捡起剑刃的一瞬间，A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邪神看见这一幕，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随着他的法杖轻击地面，帕里斯也消失在了原地。
零看见离去的众神，她也弯腰捡起了滚在自己脚下的阳伞。
仅仅剩下一只手臂的黑衣少女撑起了阳伞，慢慢靠近了背对自己的A，她温柔的说到，
“把手臂扔了吧，很快会长回来的。”
A不为所动，从他的背影可以看见他呼吸变得急促，肩膀在微微颤动。
“零……”极其微弱又颤抖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察觉到什么的黑衣少女站在原地，她不敢靠近对方，害怕这一切都不过是残忍的假象。
这位教会士兵骨瘦嶙峋的身体，开始在呼吸中渐渐恢复了人形。
零鼓起勇气靠近了一步……
她犹豫要不要伸手触摸眼前的恋人。
握着长剑的A却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身后失去手臂的零。
黑衣少女颤抖着问道，
“你…记起来了？”
“没有……我就是想抱抱你。”
零笑着叹了一口气，还没等她开口，A已经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我知道，说谎不是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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