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蓝猫
晚自习下课，程奕摸着肚子，整个人都累趴在课桌上，今天一天他把之前落下的课程，看着牧琛的笔记写了一大半，又和牧琛把陈丽留的卷子都写完了，他现在身心疲惫，只想吃饭睡觉
而且中午也没去吃饭，饿到现在肚子疼
他捂着肚子偏头，对牧琛眨眨眼：“要不去吃饭吧，我饿了”
“你刚才为什么不吃？”牧琛反问
学校吃饭时间是下午四点多放学的时候，晚自习上课之前大部分都吃完了，因为晚自习之后吃饭的话，食堂都关门了，校外饭店开着的也少，没人愿意晚自习下课吃饭
程奕委屈的撇撇嘴：“我不是学习来着吗”
牧琛当然知道程奕学了一天，刚才放学他叫他吃饭，这人像疯魔了一样摆摆手
他看程奕没去，也不怎么爱动，就干脆也没吃，现在是有点饿了
他点了点头，把作业收进书包，说：“收拾好去吃饭”
“好”程奕见他同意就来了精神“你知道还有那个饭店开着门吗？”
“出去找找吧”牧琛也不是很清楚，他去年一年也没住校，都是在猫舍住的，但今年因为高二，课业紧张，所以他才选择住校，省了来回路程
程奕收拾完书包：“走吧，出去看看”
正要往出走，刘鉴跑过来说：“琛哥，奕哥一起走啊？”
“不了，我和牧琛出去吃饭”程奕摇摇头
“啊好吧”刘鉴拉着徐瑞扬“那我和徐瑞扬先回去了，拜拜”
“嗯，拜拜”程奕点头
两人出了校门，整条路跟白天的繁荣不一样，显得有些孤寂，这一条街的餐馆都关门了
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路灯把他俩影子时而拉长，时而变短
走了一会，程奕的肚子打破了这静谧的空气
“咕噜噜~”
程奕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片刻他别过头，说：“饿急了”
牧琛轻笑出声：“我终于知道你是怎么把自己饿成那样的了”
“那次是意外”程奕辩驳“这次也是意外”
“再多几次，直接饿死了就没意外了是吗？”牧琛反问
程奕瞪他一眼：“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前面有条美食街”牧琛不在继续这个话题指了指前面“看看有没有开门的”
“好”程奕跟在他后面，笑眯眯的“走吧”
夏天就连夜晚都是闷热的，从学校到美食街路程不算短，程奕走的满后背是汗，黏糊糊的粘在他身上，他拎起领子扇了扇，打算把汗散尽，可惜没什么效果
“热了？”牧琛眼神扫了一眼程奕浸透的衣服，这人怎么这么爱出汗啊，虽然是挺热的，但不至于出这么多汗啊
“没事，天生的爱出汗”程奕摆摆手“一会回去洗个澡就好了”
“一会回去，热水就该停了，现在都快十点了”
“学校晚上还停水？”他刚来学校不久，还不知道有停水这一说
但一想到自己满身汗躺床上睡觉，然后明天还要顶着一身汗上一天课，顿时就受不了了
所以现在是放弃吃饭，还是放弃洗澡？
不不不，都不能放弃
片刻，他幽幽的转头，看着牧琛咧开嘴笑了一下：“牧琛~”
“干嘛？”牧琛觉得他这一笑自己头皮都跟着麻了一下，这人又要作什么妖
“要不”程奕摸着下巴思忖片刻道：“要不我们不回去了吧”
“不回去去哪？”
程奕毫不见外：“当然是你家啊”
牧琛静了静，这倒也行，一会请个假就行，而且自己浑身也是汗，不洗澡实在睡不下，不过他还是感叹程奕脸皮之厚，说的跟回他自己家似的
但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行，那一会吃完饭回猫舍吧”
“好嘞！”程奕一想到自己又能洗澡了就开心到飞起来
这么聊着，就到了美食街，但美食街整条街都黑了，一看就都下班了
两人在黑夜里静静的站着，如果这时路过一个人，都能看见他俩头上有乌鸦飞过去……
“怎么办？”程奕眨巴眨巴眼，他都要饿死了
“里面还有条街，再看看吧”
两人又往里走了一段，拐进一个小胡同，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胡同最里面，终于找到一家亮着灯的店了
店名叫“未来餐点”，看起来应该是快餐店，装修还挺干净的，应该口味也不会差，当然口味差不差的已经不重要了，能吃饱就行
进了门，老板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脸是标准的国字脸，胡茬在嘴边绕了一圈，看起来倒是个老实的
“诶呦，这么晚了还有人啊”老板放下手中的拖布直起腰看门口，应该是在关门前扫除呢
牧琛看着店里摞起来的桌椅，和擦地的老板，有些迟疑：“还能做饭吗？”
“能是能，但食材不多了，就够做两碗馄饨了，你们有什么忌口的没？”老板擦了擦手，问道
程奕连忙摆手，说：“有口吃的就行，不挑不挑”
“那好嘞，你们等着马上就好”老板把围裙摘了，往后厨走去
“谢谢老板”程奕望着老板背影，老泪纵横啊，可算能吃口热的了，然后万般感慨的搬个凳子下来，顺手给牧琛也搬一个，然后坐好，乖乖巧巧的等饭来，活似幼儿园等着开饭的小朋友
牧琛看他这幅乖乖的模样，扯了扯嘴角，摇摇头，坐在了程奕给他搬的椅子上
他把桌子上的水擦干，说：“这店里空调吹的有点冷啊”
程奕闻言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周围，他刚进屋就觉得还挺舒服的，但一心都放在有没有吃的上了，完全没思考是为什么，经过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店里空调开的有点太低了，刚出完的汗顿时就散了，刚进屋的那种舒服，也变成了阴冷透心，他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
“是挺冷的，你不说我还没感觉到呢”
程奕甚是无语的摇摇头：“你连冷热都感觉不到，你怕不是傻的吧？”
程奕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才傻的呢！我尖着呢”
“热腾腾的混沌出锅喽”
老板揭开后厨的帘子，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混沌走出来：“快趁热吃”
程奕看着两碗里满满当当都快溢出来的混沌，有点惊讶，他抬头看老板问：“叔，怎么这么多啊？”
老板哈哈一笑：“就剩那么些了，就想着都给你们吧，这么晚出来吃饭肯定是饿坏了”
“谢谢叔”程奕对着老板粲然一笑
老板“诶”了一声：“谢什么，也没几个钱”说完他话音一顿
微微疑惑：“你们怎么这么晚还出来啊，这条街都关门了，我这位置偏，怎么看到的啊”
程奕把混沌放在嘴里，热的他来舌头和混沌在嘴里打了一架似的，语气含糊不清：“呼~我们俩一天没吃饭，想着晚上，呼…呼…”
他被烫的都说不出话了，牧琛赶紧叫停：“你赶紧吃吧，闭嘴”
说完见程奕乖乖低头，才跟老板解释说：“我俩一天没吃，晚自习出来看整条街都关门了，找了挺久才找到这里”
老板恍然“哦”了一声，“怪不得，你们学校离得不近，能来这里是饿急了”
老板看他们吃饭也不再多问，转身继续收拾店铺
牧琛咬了一口热腾腾的混沌，这混沌还挺好吃的，皮薄馅多，不像学校附近卖的，汤皮各占一半，馅要靠自己运气
这个年纪的小伙子食量都大的很，一天没吃东西，吃到点热乎的就停不下来了，两人都专心吃着也没讲话
没过一会，这俩人把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牧琛擦擦嘴，又递了张纸给程奕，然后才看向旁边玩手机的老板道：“叔，我们吃完了”
“诶呦，吃饱没啊”老板把手机收起来起身过来把碗筷收走
“吃饱了”程奕回
“叔多少钱我微信付”牧琛打开微信扫一扫
“给15吧”老板拿着碗筷回头说
牧琛刚要扫码，就被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按住了
程奕擦着嘴，从兜里掏出手机从善如流的扫了码付钱
牧琛带着问号看向程奕
程奕说：“我请你吃饭，你请我睡觉”
牧琛：“……”
事到是这个事，但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怪？
程奕收手，没看牧琛反应，转头冲着厨房问：“叔，怎么这么便宜啊？”
老板的声音伴着刷碗的流水声，从厨房传出来：“你俩小伙子大老远跑过来吃顿饭，我这都快下班了，给个本钱就行了”
程奕接话：“谢谢老板，下次我们还来”
“快回去吧，太晚外面不安全”
吃完饭的两人又变的生龙活虎起来，刚才吃饭冒的汗，走了几步又被吹干了，但还是有些闷
程奕面对着牧琛倒着走，一步一跳，完全没了来时的蔫巴巴
牧琛也配合着他的脚步，不紧不慢的走着，就当饭后消食了
“诶，对了”程奕突然想到“我之前就好奇，你上学，你养的猫怎么办啊？”
牧琛眼睛看着前面，慢悠悠的回：“我每周都会抽两天去一趟，周末在那住一天”
“怪不得”程奕点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养那么多猫啊？”
牧琛这次没直接回答，过了好久才说：“因为喜欢，也因为赚钱”
“赚钱？”
“嗯，繁育，然后卖出去”
程奕恍然大悟点点头，“怪不得都是品种猫”
突然他想起牧琛的头像，是一只三四个月大的小蓝猫，看着脸圆圆的，但他在猫舍里没见过
“那你头像上那只猫也是吧？”
牧琛顿了顿，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程奕没看出来牧琛情绪有些低：“可是上次我去怎么没见到它啊”
牧琛这次半天没回答，程奕也察觉到牧琛的不对劲，这是怎么了？程奕心里犯嘀咕，这猫该不会……
“它…”牧琛张张口，眼神里透着些悲凉，半晌才有些低声开口：“它死了”
“死了？”
“嗯，得了病”牧琛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
程奕也没继续往下问，看起来这只猫对牧琛来说意义不一样，不然也不会用它做头像，他也不好在继续捅别人伤口，干脆闭嘴
许是牧琛想到了小蓝猫的事，一路上都低低沉沉的，也没说话
程奕把身子转过来，也没开口，只是静静地跟在牧琛身旁，跟着他回了家
进屋的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刚才还阴沉的牧琛，似乎受到了召唤一般，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刚才的低沉也消散了不少
看起来，这些猫对牧琛来说不只是宠物，更像是他的家人，朋友，还有……感情的寄托
程奕跟在他后面关了门，牧琛回过头看他：“你先去洗澡吧，衣服去卧室拿一套，明天就穿我衣服吧”
程奕点点头：“好”
他去卧室拿了套上次他穿的睡衣，然后进了浴室
“呼~”他深呼一口气，热水打在身上，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站在淋浴下闭眼冲了一会
“啊秋”突然间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喃喃道：“谁骂我了”
洗完澡走出来转了一圈他也没找到牧琛，上到二楼，就见牧琛整个人躺在地上，也不顾脏不脏，十多只猫围着他，活像在举行什么仪式似的
牧琛听见声音，抬起眼眸看了眼程奕，说：“我躺一会，你先睡吧”
他刚才想到了四月，也就是他头像那只蓝猫，悲伤充斥着他的大脑，现在他只想安安静静躺一会，不想动
程奕站在楼梯上没说话，他看着躺在地上的牧琛，莫名的感觉这人悲伤那么大，浓郁的都要穿过他脑子直击心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提的那只蓝猫，让牧琛这样，但终究有点过意不去
他跨上最后一级台阶走到牧琛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片刻对他伸出手：“别想了，过去就过去了，起来去洗澡，明天还要上学”
牧琛睁开眼，看着自己头顶伸出来的手愣了愣，最终还是拉住，然后借着这人的力气站了起来
他拍拍身上的毛，说：“谢谢”
“不客气”程奕转身下楼，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啊，你洗完澡也快睡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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