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比起打扰到他，他可能更愿意看见你

暮白抱着装好的餐盒下了车，雪天路面结冰走起来并不太容易，好不容易找到研究所，进入大厅坐上电梯抵达16楼。
  晚上的长廊里，两边的实验室开着灯的并没有几间，博士所在的实验室他一眼就能看见，暮白走了过去，敲了几下门，不过实验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暮白推门进去除了博士还有一个人在，不用怀疑那人就是陆黎。
  知道陆黎也加班，暮白在煮汤的时候特意准备了三人份，本以为来到这里还要特意去寻找陆黎没想到，他居然是和博士一个实验室的。
  “你来了。”博士抬头看了一眼他，道：“你的池少将从晚间进入会议室就没出来过，估计会议还长你可能要多等一会。”
  这时坐在对面的陆黎也从电子屏幕里抬头，惊奇的发现来人居然是暮白，后来他又想起池瑾年晚上有会议，于是开口道：“晚上的时候博士还说有人给他送饭，是沾了别人的光，原来是沾了你的光，怎么，开始心疼瑾年哥哥了，都给他送上饭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我的份。”
  “有的。”暮白将餐盒放在工作台上，然后打开其中的两份，餐盒的密封性很好，牛肉汤一滴都没有洒出来，揭开盖子后，浓郁的香气随着蒸腾的白雾散发出来，布满了整个实验室。
  “极品。”像博士这种几乎长期吃工作餐的人，哪里享受过这样的美味餐食，看到暮白开盖，连忙接过暮白递过来的餐具，“哇，小暮白以后那个alpha和你组建家庭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
  暮白笑了笑。
  陆黎惊奇：“你还真准备了我的份？”
  暮白：“我知道你加班，反正都是一块带，我不想你饿肚子。”
  “额……”陆黎有点被感动到了。
  暮白递给陆黎餐具：“吃吧，牛肉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陆黎：“不等瑾年哥哥了吗？”
  暮白看向剩下的那个餐盒，道：“不打开盖子，餐盒可以保温一段时间，等他开完会再吃也行。”
  陆黎不说话了，开始低头喝汤，汤很浓郁，牛肉也入味，比起江玦的手艺，暮白做的更胜一筹。
  “有的吃，还都不上你的嘴，操什么闲心。”博士道咧嘴道，然后，他又看向陆黎：“吃完继续干活。”
  陆黎好像还挺畏惧博士，道：“好嘛。”
  暮白看向陆黎面前的电子屏幕，像是一个胚胎实验。
  看了好一会，他道：“是人类胚胎。”
  眼力不错暮白居然能看出是个人类胎儿。
  博士喝掉自己那一份的最后一口肉汤，擦了下嘴，眯起眼睛看着屏幕：“这是塞西尔少将的孩子。”
  陆黎适时道：“发育良好。”
  博士：“可以移植体内了？”
  陆黎：“还在寻找合适的omega母体。”
  博士道：“救助中心安排过来的omega不合适？”
  “不太理想”，陆黎道。
  暮白问他：“塞西尔少将的孩子，为什么要寻找别的omega母体？”
  “因为塞西尔少将没有合法配偶，作为为星球安定牺牲的将领，基地提取了他的精液，想要将他的基因延续下去。”博士看着暮白道。
  暮白不说话了，他无权干涉基地高官的任何一项决策，更何况是关于人类基因延续的问题。
  “救助中心的omega不合适，”博士叹了口气，“没有其他渠道了吗？社会招募呢，塞西尔少将至今未婚，要是有其他omega愿意还能混个少将夫人的头衔呢。”
  “博士你想的太简单了，现在本来omega就少，可没多少人愿意去做这个挂名的少将夫人然后守一辈子活寡。”陆黎说完他继续投身于那碗美味的肉牛汤，但目光仍然停在屏幕上不曾离开。
  暮白看向他翻页的电子屏幕，上面已经不是胎胚的实验画面，而是一些军部将领的照片，暮白在那些照片里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池少将……”暮白低声呢喃。
  陆黎抬头看了一眼暮白：“别太意外，研究所里有所有未婚将领的资料，为了以防意外或者爆发战争，军部会要求高级将领留下基因样本，并为他们延续后代。”
  “那……”
  像是知道暮白要问什么，陆黎接着道，“很遗憾瑾年哥哥从未提交过样本给研究所。”
  对于这一点，陆黎还挺遗憾的，毕竟像他那么好的基因不多生几个孩子太可惜了。
  得到陆黎的回答，暮白居然觉得有一丝放松，他看向陆黎已经吃完的餐盒，暮白道：“要给你收了吗？”
  陆黎挑了下眉，心想，怎么会是这一句，暮白不该在问一些关于池瑾年的事吗？
  暮白盯着他：“空了的餐盒会影响你的工作。”
  好吧！陆黎不指望暮白开窍了，于是像餐盒推至一旁，道：“瑾年哥哥的会议室在D07你可以过去找他。”
  暮白：“不会打扰到他吗？”
  陆黎不假思索：“比起打扰到他，他可能更愿意看见你。”

  暮白：“……”
  “军部会议也会有中场休息。”博士道：“去看看也无妨，这么美味的肉汤，冷掉口感可就不好了，你不是特意来给他送饭的吗？”
  暮白犹豫了一下：“好的。”
  他抱起餐盒转身离开实验室，研究所的布局他不熟悉，但在同一层的房间其实也不难找，只是这个D07会议室离3号实验室确实远了一些，当他来到会议室时，那道门是半开着的，暮白朝里面看了一眼，好像已经散会了，他敲响了门。
  一个男声道：“请进。”
  暮白推门进去，查克率先看见了他，然后他叫了一声‘少将’池瑾年这才从刚才开会的电子大屏转过头来。
  可能是会议的过程并不顺利，暮白见他脸上还有思考的迹象。
  会议室加上暮白只有三个人，很静，所以池瑾年语调很轻：“过来。”
  暮白听话的走过去，将怀里的餐盒放到他面前：“给你带了肉汤。”
  池瑾年看着他的那双眼里似乎有一点笑意，果然美味的食物可以让人产生快乐。
  然后暮白就听见池瑾年对着他的下属查克说道：“你可以先下班了。”
  查克求之不得，立马转身离开。
  “工作太久已经没有食欲了。”
  暮白：“……嗯？”
  餐盒又重新塞进暮白的怀里，池瑾年披上外套，领着暮白离开会议室。他和池瑾年走在走廊里。
  他道：“是要回家了吗？”
  家这个字好像让池瑾年感到了愉悦，他轻声笑了起来。
  暮白仰头看他，不明白，是自己说了很离谱的话？
  池瑾年：“这场雪快停了。”
  暮白不明白雪停不停和回家有什么关系。
  池瑾年：“过两天我就要离开主城。”
  “去做什么？”
  池瑾年没说话，暮白在想可能他的工作涉及军部的机密，也就闭嘴不再问了。
  持续的沉默直到他们走出研究所大楼，池瑾年像是发现了他的情绪：“你不高兴？”
  暮白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又走了几步，池瑾年停住了脚步帮暮白开了车门。
  好像顺理成章的暮白没有犹豫就坐进了副驾，他低头注视着手里的餐盒，他煮了很久的牛肉汤可现在已经快冷掉了。
  就像池瑾年之前所说，夜里飘散的小雪慢慢的停了，车载广播里气象台同时播报着10年难遇的风雪天气已经过去，暮白虽然不喜欢寒冷的雪天，但知道积雪即将在明天极光升起时融化，他又有一种不舍的情愫。
  到这时暮白才开口说话了：“池瑾年。”
  “嗯，”开着车的人第一次听到暮白直呼他的名字，“你想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一周也许一个月，也许这一次任务结束我将不会在回主城。”
  暮白转头看他，像是有感应一样，池瑾年也同时转头和他对视一眼。
  暮白张了张嘴有一瞬间想问他为什么不回来，可是话到嘴边，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质问他的权利。
  最终，暮白他只遗憾的说一句：“……今晚我特意给你煮了牛肉汤。”
  池瑾年嘴角笑意淡淡。
  “我知道。”他道：“谢谢。”
  “可惜你没喝上……”暮白低头，显得有点失落。
  这一次池瑾年没有接话，只不过在暮白看不到的地方，他嘴角不由的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回去的路上两人在没交谈，回到F区106栋，暮白和池瑾年一同进入电梯，两人先后按下了不同的楼层。
  等到电梯门打开，暮白却不想出去了，池瑾年低头看了看他的发顶，既不提醒也不催促，直到电梯门等待时间已过，又重新合上继续上行。
  等待第二次电梯门打开，池瑾年才伸手搂住暮白的肩膀，说了句：“走吧。”
  暮白又一次和池瑾年同处一室，进入客厅，暮白怀里的餐盒被拿掉，面前的人微微俯身，这一刻，暮白觉得池瑾年想要靠近他，但那种感觉稍纵即逝。
  头顶的阴影没有了，池瑾年没有过多逾越的举动，暮白抬头看向他，他的脸上带有浅淡的笑意。
  “为什么跟着我上来？”
  其实暮白也不知道，为什么电梯打开的时候，他不走，明明他是惧怕池谨年的，可是当他听说他将不会在回到主城又有一些惋惜。
  “你晚上还会睡不着吗？”暮白答非所问。
  池瑾年好像已经习惯了和暮白的交流方式，他微微点头，“工作很忙，晚上确实睡不好。”
  “那我今晚留下陪你好吗？”暮白不知道自己话里的诱惑含义，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池瑾年的意思，只是到现在池瑾年看暮白清澈的眼眸居然也不想去解释。
  池瑾年同意暮白留宿的请求，单纯的omega进入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暮白的带来的衣服都在江玦的住所里，但进入浴室之前，暮白却没想过去楼下取睡衣。
  他洗完澡用宽大的浴巾将自己包裹起来，光着脚进入池瑾年的卧室。

  “我洗好了。”暮白爬上卧室的大床，显然池瑾年的床是宽敞舒适的，暮白接触到柔软的被子时他有种想要在上面翻滚的想法。
  池瑾年却没有想要立即入睡的想法，暮白发现他靠坐在床头正在看他的工作笔记。
  暮白知道窥视别人的工作记录不好，可是他们俩的距离真的不算远，只稍微一转头，暮白还是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一些。
  目光所及除了军备处的会议纪要，暮白也在上面看到了研究所的字样，还有一种武器的名字……然后他还看到了塞西尔少将的名字。
  “这么晚了你还要工作？”
  池瑾年合上工作记录：“不工作，只是记录今天所发生的事。”
  暮白：“是日记？”
  池瑾年：“差不多。”
  暮白：“哦。”
  然后他听见池瑾年道：“我换个衣服。”
  暮白：“好。”
  打开衣柜，池瑾年的衣服多是军部的制服居多，偶有一两件居家服，但这类衣服他都很少穿，一个人住时，他常常因为失眠而工作到天明，所以衣柜里睡衣早就成为了摆设。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用场，池瑾年穿上了那件丝质的睡衣上了床。
  ·他问：“池瑾年你会让实验室制造出属于你的孩子吗？”
  “是博士和你说了些什么。”
  暮白摇头：“没有，是我看见了胚胎数据，博士和陆黎说那是塞西尔少将的孩子。”
  池瑾年：“嗯，塞西尔少将申请了永驻空域基站，研究所依照惯例提取了他的基因为他延续后代。”
  “那你呢？你也会去空域基站吗？”
  这个问题池瑾年过了一会才回答他：“也许以后我也会去，但现在我还有其他的任务未完成。”
  暮白想起今天实验室里的情形，他道：“……塞西尔的孩子在寻找适合的omega母体。”
  “嗯？”
  暮白又接着说：“如果你也让研究所培育孩子，你会愿意让一个不认识的omega诞下你的孩子吗？”
  池瑾年：“如果已经到了那种情况，我想我是愿意的。”
  “……”说到这里暮白身子微微轻颤，显然池瑾年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两人紧挨着靠在一起，暮白的一点颤动，池瑾年都立即敏锐发觉。
  “冷吗？”
  暮白摇头他知道自己的表现有些反常，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即将破土而出的莫名情绪一样，他假装自己很困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道：“我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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