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筝
穆棠松手，沙包“咚”地一声砸了进去。
平静的水面溅起波浪，虚影破碎摇曳。那边正蹲着的小女孩突然呀地惊叫一声，起身往后连退几步，边退边用手拍着不小心溅到身上的水。
穆棠转头，看着她白裙子上那一团明显的濡湿，道：“真是不好意思。”语气随意，一点儿都不真诚。
小女孩抬头，紧紧抿着唇角，黑色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穆棠。
她死死握住手里还在往下渗着稀薄血水的皮，冷着声音说道：“你和他们一样讨厌。”
小女孩刚说完，蝴蝶结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拽了一下突然就掉了，麻花辫凌乱地松散开来，披在她的肩头。
穆棠微微挑眉，联系刚刚那句话。没有莫名其妙的讨厌，这小姑娘看起来似乎被那群顽皮的孩子欺负过。
“他们揪过你的小辫子？”穆棠轻声问道。
小女孩没说话，眼眶里却委屈地含着泪，她低头，用手背摸了把泪水，转身就往弥散着白雾的树林深处跑。
苍白的人皮在地上拖出一条蜿蜒的水渍，与那瘦小的背影对比出格格不入的诡异。
穆棠弯腰，把沉到底的沙包重新摸了回来。
孙珆终于敢往前走了。
“她哭着跑了。没、没事吗？”
穆棠甩了甩多余的水，答道：“要出事刚刚就出了，我不可能还这么完整地站这儿。”
对哦。
孙珆傻了：“可是那皮……那天晚上，不、不就是她剥的吗？”
“是她或许又不是她。”穆棠看了眼平静的湖面，注视着里面那个恢复正常的倒影，“至少现在她算是好的。”
孙珆没听明白，摸了摸自己耳后的头发：“什么叫现在是好的？”
穆棠道，“你没发现吗，在这里，有的地方是对立的。”
“砍柴人代表死亡，那么背柴人就是希望。”
同理，大路上的孩子和这个小女孩也是。同为孩子的游戏，男孩儿那边代表死亡，那么小女孩这里就肯定会有对应的道具。
只是可惜了，穆棠刚刚已经被小女孩划分到了“讨厌”的那一类，不可能和她一起做游戏了。
穆棠叹了口气，抬脚往回头，孙珆立刻跟在她身后。
“就是便宜陈琛那群人了。”穆棠说。
与此同时，陈琛一行人也出发，从小路重新绕回第一天碰到放风筝的小女孩的地方。
钱巧乐忍了一路了，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她脖子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地包了一下，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
她一甩老包虚扶她的手，对着前面走得极快地陈琛说道：“琛哥，不是我说。我们刚刚才死里逃生，为什么非要赶着再去找死啊！”
陈琛回头，语气不善：“你当真认为那是一条死路？”
钱巧乐和两包皆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死路么？齐刘海的皮不就是她剥的吗？还要拿去做风筝，谁知道碰了那风筝会发生什么啊！
陈琛看着他们俩迷茫的神色，像是在看两个蠢货。
就在这时，萦绕的白雾散了，周边是茂密的树丛，不远方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一道靓丽的身影在那里来回奔跑。
透过层层叠着的枝丫，陈琛看到了被线牵着的红色的风筝，他没多解释，往小女孩那里走。
钱巧乐和老包也急急忙忙跟上。
陈琛站在那片空地前方，望向还在中央来回跑动的小女孩。女孩白色的裙角上沾上了些不规则的红点点，钱巧乐看着那颜色，就想起缩在角落里的齐刘海，不由得捂住了嘴。
陈琛说：“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
从稻草田往回走的时候，他多看了几眼蹲在大路上的那群孩子，那一瞬间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这里的某些地方极有可能是相对的。同样是隐藏任务，之前老包触发的是死路，而穆棠那边却有对应的奖励。”
老包的脑子一下子就转了过来：“那群小男孩那里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代表死路，所以在这里，就可能存在相克的道具。”
陈琛点头，有些得意：“还好赶上了，没让她们抢先。”
陈琛眼里隐约闪烁着贪婪的光，钱巧乐看了一眼，捂着脖子低头，一声没吭。
一阵风吹过，风筝被吹了下来，刚好落到三个人面前。
小女孩拿着线盘，缓缓而来。
“你们愿意陪和我一起玩吗？”小女孩微微偏头，问道。
不等旁边的人动作，陈琛率先捡起地上的风筝：“能陪你这么可爱的孩子一起，我很荣幸。”
小女孩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我们一起吧。”
“不过那个是我的，”小女孩边说边从身后不知道哪个地方，抽出了另一个风筝，比那红色的要大上数倍，颜色很浅，形同肤色，泛着光泽。
“这个才是你的。”
陈琛脸色僵了那么一瞬，从小女孩手上缓缓接过那风筝，触感又凉又滑，引人不适。
小女孩仿佛没看到陈琛突变的神色，偏头愉快道：“那我们开始吧。”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拨人一前一后回了平房。
桌上已经摆好了菜，几人一回来，什么话没说，一直埋头吃饭。
直到吃完后，眼看着窗外的天色又暗了下，陈琛才看向穆棠说：“你们有找到关于镜子的线索吗？”
穆棠：“没有。”
陈琛：“我们也没有。”
“既然如此，今晚看来还是只能轮着守夜了，”陈琛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钱巧乐，“还剩五个人。要不女生一间房，男生一间。怎么样？”
穆棠看了眼钱巧乐，她全程低着头不吭声。
难得见她不咋呼的时候，真是奇怪啊。
“没意见。”穆棠几不可查地笑了笑。
后面回房的时候，孙珆特意拉着穆棠到没人的地方咬耳朵：“不是找到入口了吗？姐姐你怎么说没有啊。”
穆棠轻叹了口气：“有的时候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觉得他们又说了实话吗？”
孙珆缓缓睁大了眼。
穆棠抬手，整了整孙珆的耳发，轻声说道：“越到这种时候，人心就越奇怪。能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己。”
孙珆歪头，偏了话题：“那我连姐姐也不能信吗？”
穆棠微笑，嗓音温柔到了极致：“对，不能。”
夜色如水，黑暗忽地模糊了孙珆的脸。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孙珆脸色恢复如常，扫了眼钱巧乐，三人一同进了房间。
轮流守夜，抽签决定先后，钱巧乐抽了一。
钱巧乐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时不时偏头，确定床上那两个真的睡着了，才小心地迈着步子，鬼鬼祟祟地走到了穿衣柜前。
镜子里印出她的模糊轮廓，反射的光顺着钱巧乐的脸颊打下一种阴冷的线条。
“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钱巧乐浑身一抖，从脊梁骨一路麻到头皮。
钱巧□□过镜子，看向身后。明明已经睡着了的穆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坐在床上，盯着她的方向。
钱巧乐刚想说话，就在这时，面前的镜子突然开始诡异地波动，钱巧乐一怔，惊悚地往后连退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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