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赐婚
姜简进神武营没几日，王家老夫人就来魏王府替卫辰说亲了，说是卫辰在乐游园对吴婍月一见钟情，自此再难忘却，多番思量，终于下定决心上门求娶。
姜嬿听闻消息有些震惊，明明说好的黎明业，怎么临阵换成卫辰？难道他们想耍赖，一面利用着她，一面却答应吴钧所求，两方好处都不放？
哪有这么好的事！
然而不等姜嬿找机会询问事由，又传来一件大喜事，琅琊郡王黎明业亲自登门提亲，也是求娶吴家七姑娘，理由也是乐游园一见钟情。
魏王吴承思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个胆小怯懦好吃嘴的女儿竟如此讨人喜欢，不过，他有别的思量。
黎明业和卫辰这两个女婿他都想要，一个是黎鎕宗室，他女皇姑母的亲孙子，联姻不止亲上加亲，还能为魏王府加一层保障，进可拜太子登帝位君临天下，退可凭姻亲守官爵保性命此生无忧，美事一桩。而卫辰领值大理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司直，但他背后是根基深厚的凤阁王家，若能为他所用，他离天子之位便又近了一步。
所以，吴承思的算盘是，答应卫辰求娶吴婍月，而把原配所出嫡女吴婉月嫁给黎明业。
他这话才一提出，就被黎明业果断拒绝了，坦言只想求娶吴婍月。
吴承思亦不松口，僵持了几日，黎明业直接告到宫里求女皇陛下赐婚。
这番操作，姜嬿有些迷糊，不过，反正卫辰和黎明业沆瀣一气，他们这样做大概又想借此事谋点其他利益。但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就让他们多折腾折腾吧，别来折腾她就成。
黎明业和黎明成自小被留在女皇身边做牵制皇嗣的人质，也算是女皇看着长大的，此刻孙儿为了娶媳妇儿诚心诚意求到她这里，她自不能坐视不管，召吴承思带着女儿吴婍月入宫觐见。
吴婍月害怕，不敢去，要姜嬿陪着，吴钧有自己的算盘，也要跟去，吴承思只好把三人都带上，到了宫门口，先请人去禀女皇陛下吴钧和姜嬿陪同进宫的事，得了允准才带着他们一道进宫。
“小婍，为父交待你的话都记住了么？”
临入殿，吴承思满是震慑地这样问了一句。
吴婍月点头，却连头都没敢抬。
吴承思又看向姜嬿，“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清楚么？”
姜嬿颔首，“王爷放心，我不敢多言。”
吴承思这才带着几人上殿。
黎明业和他兄长黎明成在，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卫辰和王徽也在。
姜嬿虽然稀奇，神色却无甚变化，和吴绮月一样怯怯诺诺，不敢四处张望。
吴承思和吴钧都奇怪地看了卫辰一眼。
“参见陛下。”
四人跪拜行礼。
“起吧。”女皇声色威严。
吴承思和吴钧起身后恭立一旁，去查看两个皇孙和卫辰的神色，见他们都有些气恼不快，好似才吵过架一般。
吴婍月和姜嬿则眼观鼻鼻观心，乖乖巧巧，像两只待宰的羔羊。
“承思，召你上殿所为何事，你当知晓吧？”女皇不疾不徐，亲和而不失威严地问道。
“臣想，大约是为小女的婚事。”吴承思拱手道。
女皇“嗯”了声，问他道：“你是何意思？”
“陛下，小殿下和卫大人同时求娶小女，臣自然十分欣慰，可婚姻之事讲求两情相悦，他们小儿女尤其如此，是以，臣把决定权交给小女，她亲口说，愿意嫁给卫大人。”
“你撒谎！”
吴承思才说罢，黎明业便斥了一声，咚地跪倒在地，对女皇道：“陛下，当时在乐游园，孙儿教小婍姑娘骑马，孙儿能感觉到她对孙儿是有些好感的，倒是卫大人，说什么一见钟情，根本就是扯淡，他当时根本未与小婍姑娘说过一句话！”
卫辰皱皱眉，扑通一声跪下，陈情道：“陛下，当时吴世子委托小王爷教小婍姑娘骑马，臣虽有心，也不敢当众与小王爷争抢，这才没敢与小婍姑娘搭话，但小婍姑娘天真烂漫，实合微臣心意，后来微臣以为小王爷会去求娶，自知与他争抢不过，一直没敢表露心思，后来听闻小王爷不曾去求娶，微臣这才托姑母上门说媒，谁知小王爷听说臣去提亲，竟也跑去提亲，分明是有意与臣争抢。”
姜嬿心里好笑，他们兄弟义气，这抢媳妇儿的戏做的可真是认真。
女皇已经听他们争吵过一阵了，也听过黎明成和王徽各为其亲的帮腔，都言之凿凿自家兄弟动心在先，黎明业虽然提亲晚，但一早就去请人算黄道吉日，婚礼一应事宜都差不多准备妥当，只要吴家答应亲事，很快就能完婚，不似卫辰，什么都没准备，连府邸都没有就来提亲，可见诚意不足。
黎明成见女皇犹豫，也跪下替黎明业帮腔。
“陛下，孙儿……”
“好了”，女皇打断黎明成的话，摆手叫他们起来，“五郎心意不假，但魏王说的对，儿女亲事得两厢情愿，待朕问问小婍的意思。”
黎明业和黎明成只好恭立一旁。
黎明业悄悄瞥了吴婍月一眼，本以为她不管怎样会看自己一眼，却发现她始终乖巧的低眉顺眼，没有一丝波澜，真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般。
就胆小成这样？黎明业心想。
“小婍，你近前来。”
女皇招手，示意吴婍月过来自己身边，免得她受魏王胁迫不敢说实话，离得近，她能看清她神色变换，也能判断她话语真假。
吴婍月看了吴承思一眼，又看姜嬿一眼，被她握了握手臂才有勇气走近女皇跟前。
见吴婍月这般怯生生的，女皇敛了几分威严，透出些慈爱，“小婍，你见过明业和卫大人么？”
吴婍月认真点头。
“你喜欢他们么？”
吴婍月不知怎么回答，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两个男人，她不敢都喜欢，但她喜欢的，父王不让她喜欢，还不让她告状。
“小婍，要老实回答，不然，就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
女皇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眼中的杀伐决断让人不寒而栗，吴婍月身子一颤，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连连点头。
女皇笑着确认，“喜欢他们啊？喜欢他们两个么？”
吴婍月抿唇不语。
女皇放声大笑，看看黎明业，再看看卫辰，对吴婍月道：“两个都是好儿郎，你若都喜欢也不稀奇。”
黎明业和卫辰俱是面色一沉，姜嬿憋笑。
女皇笑罢，接着对吴婍月道：“但这世道不公，只准女郎嫁一个男人，是以，你得选一个最喜欢的，小婍，告诉朕，你最想嫁哪个？”
吴婍月想回头看吴承思，女皇威慑道：“小婍，欺君之罪，要掉脑袋。”
吴婍月抿抿唇，似是下了极大决心，鼓足勇气道：“我不想嫁人，我想去玉安寺做尼姑。”
她没有说谎，没有欺君，不怕掉脑袋。
只是，满堂皆惊。
吴承思恼她竟敢违逆于他。
黎明业和卫辰惊讶于她给出的答复竟不是黎明业，他们差点就忍不住要拿眼神去质问姜嬿了，她不是说吴婍月喜欢黎明业的么！
姜嬿好气又好笑，不过想想，这样的答案也不错，至少叫女皇知道小婍并不愿意嫁卫辰，至于对黎明业的心思，女皇只要稍加追问，肯定能试探出来。
黎明业和卫辰都没去看姜嬿，同时震惊地看了吴绮月一眼，然后，黎明业继续怔怔看着她，一副情深模样，卫辰却转目看向吴钧，用眼神质问他。
女皇将几人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看回吴绮月，和蔼地问：“为何要做尼姑？”
“做尼姑挺好的，每天就是扫扫地，念念经，收收香油钱，闲暇时光看看话本，吃吃糕点，陪人说说话解解闷儿，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吴婍月如实道。
女皇饶是见惯风云，还是明显愣了下，本以为她要说崇尚佛法云云，却原来只是想要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她在魏王府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竟生出这样的念头？
“小婍，你嫁给我，一样可以过这样的生活。”黎明业温声对她道。
吴婍月抬头看了看他，急忙垂下眼眸，小声道：“我不敢。”
“为何不敢？”女皇语气恢复威严。
吴婍月紧紧抿着唇，怕忍不住想出卖她的父王。
“小婍，你愿意嫁给明业么？”女皇语气缓和了些，却还带着帝王的震慑力，叫她不敢说谎。
吴婍月紧紧抿着唇，忽而飞快点了下头，点头之后还不忘回头看看吴承思，心里盼着他没看见自己点头了。
女皇放声大笑，对小姑娘的这番小动作又心疼又好笑，转头看向吴承思，“朕做主把小婍许配给明业，你意下如何？”
女皇亲自发话了，吴承思还能意下如何？再说卫辰除了那张好相貌，哪哪儿都比不上黎明业，他再坚持让女儿嫁给卫辰，女皇定要疑他居心叵测想借此笼络人心，便只得应下道：“谨遵陛下旨意。”
卫辰再次跪下做最后争取：“陛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是臣先去提亲的。”
女皇看他一眼，喜怒不辨，“卫大人真想与魏王结亲，大可求娶其他女郎，朕记得小婉还未婚配，不如许配卫大人如何？”
“陛下！”
吴承思和卫辰同时叫唤了声。
女皇先看向吴承思，他便道：“小婉已有意中人，她向来骄纵，臣怕她哭闹。”
吴承思虽有意笼络卫辰，但还不至于搭上自己才貌出众的嫡女。
女皇再看向卫辰。
卫辰道：“臣只想娶小婍姑娘，既然她不愿，臣怎能再求娶她的姐妹。”
女皇哼了声，“卫大人放弃了？”
卫辰默然良久，终于道：“臣只愿小婍姑娘幸福安康，她既心有所属，臣不会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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