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事的开始

灰暗的走廊里，焦急的徐文昭不断来回走，虽然现在正值中午，但风雪阻挡了阳光，又加上陈旧的环境，使得手术室前的走廊越发的灰暗，也让徐文昭的心情越发的沉重。
  他也想停下来，在椅子上坐一会，可他坐不住，总是不自觉的站起来，又来来回回的走。
  赵哥找了地方把三轮车停下，把被子也带了上来，一个手抱着被子的赵哥看着不停来回走的徐文昭，觉得他太焦虑了，弄的他都跟着有些焦躁，于是他开口对徐文昭说道：
  “你还有什么要准备？我看你只带了保暖的东西，其它东西也没有带，你现在要不要去准备。
  还有你是不是还要通知你父母，还有小春父母，你们俩自己住，他们也不知道你们的情况。
  这才刚进去一会，估计还没开始，你快一点没问题，不会耽误事情。”
  王嫂听到丈夫对徐文昭的话，觉得有些不妥，小春要是生的快，出来没看见文昭，小春一定会难受的；或者小春中间出了意外，医生找不到文昭，这不更糟糕。
  但尽快通知父母还是需要的，而且也不用多长时间，于是也跟着说道：“是啊，你现在应该快去通知你们父母，你现在也帮不上忙，还这么焦虑，不如去做点事，生孩子也要挺长时间的。”
  王贵芙没有说的是，就算小春出了意外他们可以很快找到他，毕竟这医院就一个电话亭。
  徐文昭听到两人的话，觉得自己不应该离开产房，毕竟他老婆在产房里面受罪，他应该在外面陪着，要是有特殊情况也是要他做决定的。
  可也要及时给父母打去电话的，虽然他的父母在乡下，但春的父母离他们近，要是现在通知，说不定春刚生产完他们就可以赶到，那时对春也是一种安慰的。
  他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打个电话，毕竟就在医院门口，不远，有事赵哥还可以及时喊他。
  “赵哥，王嫂。我现在就下去打电话，要是医生有事你就去找我，我一会就回来。”
  “行，快去吧。”赵哥说道。
  徐文昭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打电话的地方，里面还有卖的医护用品，正好可以顺便买了，一举两得。
  “老板，打电话。”
  “在那，自己打。一块钱三分钟，最少一元。”
  徐文昭暗道真贵，起步就是一块钱，要知道电话费才两毛多一分钟，时间越长还便宜一点，这个直接就是一块钱。不过谁叫他开在医院呢，贵也就贵了吗，没办法。
  “行”。徐文昭拿出一张十元的人民币，给老板，说道：
  “拿一个盆，一套洗漱，三分钟电话，够吗。”徐文昭问道。
  “还要十块，我卖的都是好的，自然贵一点。”老板笑着说道。
  徐文昭毫不意外，又掏出一张十元的给老板，然后就拿起电话拨号。
  老板收到钱，把钱放到箱子里，转身就去拿盆和牙刷牙膏。
  电话响了一会，老板也把盆和洗漱品拿了过来，他刚把盆放在台子上，徐文昭的电话就通了。
  “喂喂，是谁啊？”对面的电话传来声音，是女人音色。
  “妈，是我，文昭。春要生了，已经在医院了，在兰苍县第一人民医院，小春已经在产房了。”
  “什么，小春要生了，不是要元旦以后吗，早产吗？小春怎么样，没事吧。”宋春妈焦急的问徐文昭。
  还没等徐文昭说话，对面就喊到：“老头，快过来，女儿要生了，快点，文昭来电话了。”
  “文昭，你等一下，你爸一会就来。”
  也就几秒钟，对面就传来声音：“小春怎么样了，没事吧。”宋春的父亲又重复了一遍。
  “没事，已经在产房了，我帮不上忙，就下来给二老打个电话，不是想爸妈离得近吗。等会春从产房出来看到二老一定会高兴的。”
  “是是是，我们马上就赶去，你快回去吧，要是小春有事，你可是最大的依靠，小春现在需要你。”宋春父亲说道。
  “对对对，我们马上就到，挂了吧，去等着小春吧。”
  还没等徐文昭说些什么，电话就挂断了，想来岳父岳母也等不及了。他看了一眼时间‘01：30’，没超时间。
  徐文昭拿起盆，转身向医院大楼走去，大雪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还是那么狂暴，不过好在雪的厚度不是很厚，应该不妨碍出行，要是大雪过厚，春的父母不一定能过来。
  他们是县里的干部，是有配小汽车的，要不然徐文昭会阻止二老来的，这么大的雪，两个老人过来是会出问题的，但有车就好多了，最多冷一些。
  没用多长时间，徐文昭就回到了产房的走廊前，赵哥夫妇还在座椅上等着，他走向前，把放在椅子上的保暖衣物放到盆里，然后坐下。
  赵哥看徐文昭回来了，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看来徐文昭出去一下确实放松不少。
  “好了，我说要不了多长时间吧，这来回总共肯定没有十分钟。”

  “嗯，春的父母一会就到。”
  “那不挺好的，你的压力还可以小一些，不用一个人担着了。”
  徐文昭确实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出去一趟突然冷静了下来，也好像打断了他的紧张，要是他像刚才一样紧张，春还没事，他就会出问题。
  突然走廊的另一头爆发出哭声，徐文昭听出是小孩的哭声，走廊的另一边也是产房，这哭声不是婴儿的，应该是产房中孕妇的小孩，不然不会哭的这么响。
  徐文昭回想了一下，其实他一直可以听到小孩的抽泣的声音，只是没有在意，现在这小孩大哭，估计产房里出事了。
  医院里的人其实不少，但每个人来此都是不情愿的，也不会有人在意谁哭了，而且会有护士医生管的。
  可徐文昭还是同情心发作了，他看到对面只有一个小孩，没有大人，他认为自己应该去帮一下，就是安慰一下也是好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老师。
  “赵哥，一起去看看，这小孩哭的太可怜了，还没有大人，看有什么可以帮的。”
  赵哥其实无所谓的，这么些年他见过很多人间悲剧，多的让人麻木，但只要他遇到可以帮的，他从来不会束手旁观的。
  “行，小孩有什么错呢，天杀的天爷。”
  赵哥和徐文昭起身走向走廊对面的产房，王嫂没有一起，但也一直看着他们这边。
  徐文昭看到小孩边上的医生，他弯身扶着小孩，小孩一边哭一边说：
  “真..真...真没...有办...办法...了吗？救救...救救...我....妈妈。”小孩已经哭岔气了，说话断断续续的。
  徐文昭听到后问医生：“医生，他妈妈怎么了。”
  医生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看到徐文昭，知道这是个好人。
  “唉，他妈妈流产，还大出血，一直止不住，是他和他妈妈一起来的。刚才我才得知他们没有别的亲人了，只有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
  医生顿了顿又说道：“现在的情况是，救过来的概率不大，而且花费不少，他妈妈要是没了，这些对他来说负担不起。”
  “医生，钱我可以付，我是兰苍县第一中学的老师，就住在第一中学家属院二栋二单元三楼302号，生命就算是再小的概率都是要救的，这要是放弃的话，对小孩太残忍了。”徐文昭听闻直接对医生说，几乎没有间隔，他目前几乎没有生活压力，经济也是有些富余的。
  医生知道能来关心的是好人，没想到还是有责任心的好人，小孩听到徐文昭的话也惊讶的停止了哭泣，就连赵哥也重新认识了文昭，一脸的惊讶。
  本来赵哥过来打算安慰小孩解决一些小麻烦，没想到文昭愿意花钱救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徐文昭其实不算冲动，他只是看不得苦难而已，这个孩子已经失去了除了妈妈所有的亲人，要是妈妈也没了，他该怎么活，这是徐文昭无法想象的绝望。所以怎么样都是要拉一把的，不然小孩的一生都照不进光亮。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医生已经去救小孩妈妈了，医生也是信任他，没有要求他立即去交钱，而是回到产房继续医生的使命了。
  “他叫魏家，之前叫什么不知道，跟他妈妈姓，他妈妈叫魏鑫”站在旁边的赵哥开口说道。
  徐文昭听到赵哥的声音，惊讶的问道：“赵哥，你知道他们的情况？”
  赵哥没有回答，而是蹲下，看着还在不停抽泣的孩子，说道：“魏家，你不能哭，你们家就剩你剩你一个男丁了，你不坚强，你的母亲应该怎么办。去椅子上坐着平复一下。”说完赵哥就扶起魏家，魏家并没有反抗，所以很快魏家就坐到椅子上，只是他的身体还在不断的颤抖，是大哭之后的身体本能。
  赵哥坐在魏家旁边，徐文昭也跟着坐在一起。赵哥也没有之前的淡然了，脸上多了些愤怒，他还掏出了裤袋里的烟，不过又想起在医院，便放在手中把玩起来。
  徐文昭看到赵哥的愤怒，问道：“怎么了，魏家到底什么情况。”
  赵哥几度要说，但几度又被压制回去，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又被一股莫大的悲伤阻了回去，眼角竟然也挂起了眼泪，一个受尽半生困苦的汉子竟然挂了泪。
  徐文昭看见了赵哥的欲言又止，也看见了赵哥的眼泪，知道魏家他们一定经历了常人想象不到的绝望，就连赵哥这样的汉子都动容。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就算赵哥鼓起勇气克服悲伤，魏家也不愿别人提起，没有人会愿意想起绝望的过去，那会让人窒息的。
  徐文昭站起身站在魏家身边，蹲下抱住他，安抚还在颤抖的身体。他不断的用手轻轻抚摸孩子的后背，也不断出声安慰道：
  “你妈妈一定会没事的，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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