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 怂怂的木之城。三合一
树人平视着已经降落到一定高度的金色结晶，木质的瞳孔浑浊漆黑，在金色光芒的映照中，却泛着奇异的光泽。
他缓缓的开口。
“我有私心，我想活着，我厌恶枯萎，憎恨死亡。所以，我交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任由冰冷的程序操控我凝聚能量的行为。”
“我把自己变成了……你们人类将其称之为什么来着？对了，工具，机械。”
“最纯粹的能量凝结成结晶，供养万物。”
“次一等的，化作黄金叶，成为捕猎的诱饵。”
“这一切本来是完美的轮回……却被你打破了！”
“但是……”
“无论轮回是否成立，金色的能量结晶都会一日接一日的凝结。并投入到他该去的地方……”
“直到我彻底枯萎。”
说到此处，树人似乎略有些伤感。
停顿片刻后，木之城将目光落在姜连山身上，语气一变。
“当然，正常来说，我不太可能彻底枯萎！如果不是遇到你的话……”
这指责，幽怨而绝望。
姜连山耸了耸肩：“怪我喽？”
观众见到这一幕，也有些无语。
“说实话，这树人，也不是太蠢。打输了，还知道扯着虎皮做大旗，搞起了道德绑架了！”
“就是！什么世间万物，该不会是忽悠人的吧！”
……
说实话，树人所说的这些，观众大抵是……
不信！在他们眼中，这也不过是树人求生的策略罢了。
——虽然你打得过我，但是如果彻底杀了我，你就是世界罪人！
面对这样的恐吓，是人都要犹豫三分。
官方直直播间中，三名主播也在讨论树人所说，是否为谎言。
在讨论半天之后……
赵泽强垂下眼眸。
“我们不能太过武断。幻境世界，一切都有可能。”
幻境中，有太多突破常识的事情。
而身为官方代表，他需要格外谨慎。
旁边，两人皱着眉头，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
“其实，我们信不信，根本就不重要呀！”
冰冰忽然开口。
而她的话，贝尔瞬间意会！
“没错，重要的是……”
两人异口同声：“姜连山选手会不会相信！”
姜连山究竟会不会信？
树人只是期待，姜连山能信上一分半分。
否则，世界的毁灭，近在咫尺。
树人注视着姜连山，浑浊的眼睛中，带着祈求。
他也想表现的有骨气些。
可是……
跑不掉。
打不过。
他又能怎么办呢？
姜连山皱着眉头。
他从基地上，向下望。
木之城枯萎了大半，下方的地面，也裸露了出来。
而有一个地方，很特殊。
木之城护得很紧。
可是，因为纸条的干枯，层层保护之下，出现了不少缝隙。
在众多粗壮到不可思议的枝条之间，姜连山看到了……
一个类似操作核心的地方。
那是个半圆形的小房子。
偶尔，鳞片面包车驶出，似乎对刚刚所发生的的一切毫无感知。
“那个……”姜连山指着那个半遮半掩的小房子，刚想要说些什么。
木之城立刻防备万分的缩进了所有枝条。
“你要做什么！”它几乎是尖叫着，“你拿走了我的叶子也就算了！大不了这一回的轮回我吃点亏！但是别动这个！”
“你是真的想要毁了这个世界吗？！”
姜连山挑了挑眉毛。
“操纵核心？”
“没错！”
木之城一边怒吼，一边又在上面围了几圈半枯萎的枝条，动作略显慌乱。
“这东西对你没有任何用处！但是要是这东西故障了，说不定百年内我都没办法产出能量结晶！”
“如果自然生产的话……我起码需要达到千丈高！需要覆盖方圆数十万公里！”
姜连山盯着他，目光变的疑惑。
“如果明天，你所谓的‘循环’像今天这样不顺利……你会死。”
“你拿了叶子就走，我一时半会死不了！”树人死死瞪着姜连山。
“而且，这东西是人类帮你建造的？”
“所以呢？”树人反问！
“人类甚至背叛了你，用高墙把你圈禁！”
“那又怎么样！”树人已经有些声嘶力竭。
显然，姜连山这几句话，触碰到了树人的伤心事。
可是，树人依旧护着那座小房子。
鳞片面包车，依旧在茫然的进进出。
似乎，对宿主——木之城肉眼可见的死亡，没有任何反应。
姜连山……忽然心软了。
因为，姜连山分辨了出来，木之城所说的一切，不是谎言。
至少，在木之城自己，认认真真的相信所说的一切。
世间万物，休养生息，需要稳定的环境。
木之城愿意为了这，放弃一些东西。
例如……
身为生命的本能。
在能量缩减的时候，节约开支，是所有生命的本能。
可是木之城偏偏放弃了。
无论发生什么，能量结晶的凝聚，都不能停下。
哪怕被人类背叛。
哪怕被高墙圈起来。
哪怕日已枯萎。
姜连山眼神复杂。
——这是个傻子。又蠢又固执。
沉吟片刻。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谎言？”
姜连山慢悠悠的开口。
“你只是一颗大一点的植物，支撑一个世界什么的……”
姜连山深吸一口气。
“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
“哼！”树人一扬下巴，“无知的人类，你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你没见过我的巅峰时代！”
姜连山额头隐隐作痛。
——这个树人，太固执了！
可是，姜连山忽然不愿意下杀手。
因为收集癖，姜连山对于特殊的东西，总是多上几分喜爱。
——固执成树人这个样子，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独一无二？
“戴夫。”姜连山在心里面摇人，“我喜欢这家伙，想办法把他收到植物系统中。”
“这个嘛……”半透明的戴夫冒了出来，像幽魂一样，围绕着树人，一圈圈的飘，冥思苦想。
一时间……
幻境中，安静了。
……
而环境之外……
“卧槽，这两个人怎么开始发呆？”
“姜神明显不想赶尽杀绝，树人又不想挨揍！自然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
“话说，你们说，姜神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树人自认为自己是世界柱石这件事，其实是某些人的谎言啊！”
“对啊！其实我有点没搞明白，木之城的金色结晶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维持整个世界的运转？”
“都说了，木之城被骗了！”
“被骗了？！”
“没错！姜神的言下之意，什么见鬼的神灵，什么世界运转！显然，是某个组织机构需要木之城的能量，所以把他圈养了起来！并且通过某种改造，把它变成了生产能量的机器！”
“卧槽！木之城这么惨吗！”
“否则呢？！就算木之城生命本体巨大无比，但这玩意连野兽猕猴桃都打不过！你觉得这东西能成为世界运转和存在的根基？”
弹幕上，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推测着。
“木之城被欺骗，被圈养，并被改造成了能量提供机器”这一观点，渐渐被人们所认可。
看到这样的观点，包括赵泽强在内的某些人，暗暗松了口气。
——总而言之，不是神灵就好！
“赵老师，贝尔先生，”冰冰适时开口，“我看到弹幕上，不少观众都认为木之城被欺骗了，而所谓的神灵更是无稽之谈。两位认为，这种推测有几分可靠？”
“我觉得，用你们神农国的老话，八九不离十。”贝尔说。
赵泽强此时也如释重负，长叹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然更好。不过，另一个问题，就已经撞倒了我们面前。”
“究竟是谁，欺骗了木之城？”
赵泽强这话，击中了观众内心的困惑。
欺骗木之城，显然是个大手笔！
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是唧唧无名之辈！
“该不会是研究院吧！”
“怎么就不能是王城呢？”
“难道是猎杀者？”
“对啊！那个鳞片面包车，特别像猎杀者！”
观众们议论纷纷。
在目前已知信息之中，研究院和王城，是两大势力。
其次……
身为异种的猎杀者。
当然，也有人提名强大的游民，不过持有这种观点的，少之又少。
他们争论不休。
“鳞片面包车这，显然是技术产物，当然是研究院的画风更接近啊！”
“但是，感觉王城更神秘，力量更大！”
就在弹幕上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榜一大哥的五彩缤纷加粗闪烁字体飘过。
“怎么就不能是理想国呢？”
…………………
这个猜测一出……
连整个直播间，都沉默了片刻。
是啊！
怎么就不能是理想国呢？
这个地图，就是追寻理想国的地图啊！
此时此刻，幻境中的姜连山同样心有灵犀。
“对了，改造你的组织有名字吗？”姜连山问。
“名字？”受人的声音缓慢而低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半晌，他开口说道。
“我……记不太清了。我们将自己称之为……先锋。”
“我们？”姜连山察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在树人的概念中，“先锋”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这意味着……
树人也是先锋中的一员。
“先锋？”姜连山眉头不自觉的拧成一团，“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因为我们就是这世界的先锋！”树人显然对此非常骄傲，但却不肯多说，“总而言之，这是你不配知道的秘密。”
姜连山叉起双臂，继续追问。
“听说过研究院吗？”
树人摇头。
“那王城？”
树人继续摇头。
“猎杀者？”
树人再次摇头。
“理想国？”
树人摇头的动作停住了。
“理想国……我知道。那是属于人类的聚居地。”
问到此处，姜连山垂下眼眸。
很显然，理想国对于木之城而言，仅仅是一个聚居地，而不是地方势力。
“你这是控制系统……就是控制你凝聚能量结晶的那些东西，是人类做的吗？"姜连山继续追问道。
"是。"树人说道，语气中颇不情愿，"我承认，人类确实比大部分种族要聪明……"
姜连山还想问些什么，但是戴夫已经飘了回来.
他在姜连山的身后说道："领主，咱们可以用这个木之城培育出新植物，但是收服他……我们的系统实在是做不到这一点。"
戴夫停顿片刻，表情颇为古怪。
"这木之城确实有些蹊跷。其部分能量纯度实在太高，系统根本无法对其进行共鸣，更别提控制！"
"那……"姜连山微微叹了口气。
他注视着仿佛看起来颇为乖巧，有问必答木之城，陷入两难。
杀？
还是留？
姜连山确实很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是……
养成了抠门习惯的姜连山，更喜欢所过之处，刮地三尺，带着一切可以带走的根源！
而这个木之城！
一看就是好东西！
留给别人，姜连山不甘心！
幸好，姜连山也没有太多的思考时间，否则……木之城恐怕要小命不保！
因为，在金色结晶缓缓降落的过程中，那半圆形的核心小屋上方，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黑点旋转着，扩张！
变成了一个……
空间入口！
木之城似乎相当有经验，赶紧缩紧了自己自己的枝条，散掉自人类形体，化作残破的木质巨藤，重新覆盖了地面。将自己压在这入口的下方。
木之城似乎在恐惧着什么。
“呼呼呼……”
从这空间入口处，穿来隐隐约约的呼啸声。
而里面，一片火红色，在深深浅浅的跳跃。
忽如其来的变化，让观众们不由得屏住呼吸。
而姜连山，更提起了12分警戒！
“不必紧张，只是能量结晶的入口罢了。”树人趴得更低了。
这架势，看的观众也有些无语。
——你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不紧张的样子！
姜连山此刻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能量结晶……
就要送到这个地方去？
姜连山伸着头，向入口处望去。
隐约间，姜连山只觉得……
那里似乎是个烈火地狱！
“我建议你，不要对里面好奇。”树人继续说道，“拿着我的叶子离开吧。如果一定要进去的话，你会死的。”
他的语气相当笃定。
似乎，过去已经有无树人尝试进入这个入口，而且无人生还。
可偏偏……
姜连山不信这个邪！
“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
“那……那我可开心了！”
“害我变成这么一小团的人死了，那我岂不是大仇得报？”
“还是不要进去了。”戴夫也适时在姜连山耳边建议道，“这入口里面，我也看不透，如果进去的话，实在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听到这话，姜连山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戴夫很少给出这样的建议。
如果连戴夫都这么说的话，还是要更谨慎一些。
“那我……”姜连山话音未落，忽然……
他的耳边，“嗡”的一声巨响！
那一刹那，姜连山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这变化，把观众惊到了！
不知有多少人，在现实中惊呼出声！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更来不及想些什么……
观众只看到……
一束光团，忽然从姜连山身上脱离……
嗖的一下，飞入入口里！
“三叶草！”
“三叶草你要干什么！快回来！”
……
符文基地上的植物大惊失色，七嘴八舌的呼唤！
然而……
那光团没有丝毫迟疑，仅仅一瞬间，就已经了无踪迹！
观众张口结舌！
官方直播间中，三名专家同样也没反应过来！
半晌……
“刚刚跑掉的那是……”冰冰喃喃的说道，“那是三叶草？”
“姜连山选手的植物……跑了？！”
……
植物逃跑，前所未有。
而姜连山也不曾想过，仅仅一只逃跑的植物，竟然能给他带来牵拉灵魂般的感觉！
耳中的嗡鸣声，伴随着眼前的黑暗和金星一同退去。
刚缓过来，就听戴夫在身边说。
“不好了，领主，三叶草……三叶草跑了！他似乎是被召唤物的执念控制，完全不听使唤！”
姜连山咬紧牙关：“你是说，之前那个烧焦的灵魂？！”
“正是他！”
姜连山在圆底握紧双拳，死死盯着那入口！
灵魂上的痛苦告诉姜连山……
必须把三叶草追回来！
也许，每一株特殊植物都已经成为了姜连山灵魂中的一部分，这个真像如果深挖起来，会让人格外惊悚！
但是……
姜连山没时间追究这件事！
“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姜连山凌厉的盯着木之城，厉声问道！
“呃……你会被……被……”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入口处，忽然喷涌出金红色的火焰！
强大的气流，直接把姜连山和50米高的野兽猕猴桃掀翻！
连符文基地都倾斜了几个角度！
与此同时……
各种半融化的球体，从入口处喷了出来！
一片混乱中，戴夫喊道。
“是融化的职业圣物！领主，我们之前看到的融化生物就是从这里喷出来的！”
数秒钟后，喷射结束。
木之城的后半截话，姗姗来迟。
“被……烧掉。”
所有观众：“……”
姜连山：“……”
——现在，已经不用你废话！
………………………………
金色结晶，已经有一半没入入口中。
姜连山额头沁着冷汗，死死盯着入口，表情挣扎。
“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姜连山嘶哑着声音问道，并给了野兽猕猴桃一个眼神！
野兽猕猴桃立刻领会了姜连山的意图，凝笑着，齐齐逼近木之城！
——老实交代，或者挨打！任选其一！
“那里是用来稀释能量的！”木之城尖叫着，“如果你一定要进去的话，带着足够的黄金叶，你可以撑上一阵子！”
“但是！没有回来的路！你想好了！叶子总有用光的时候！”
姜连山短促地叹了口气。
“幸好！”
说完，一挥手！
“蚕豆突击队，我们走！”
“嘿哈！嘿哈……”
蚕豆突击队毫不犹豫，把基地挪到了入口上方！
金红色的火焰，舔舐着基地下方的蚕豆突击队！
所过之处……
蚕豆突击队大片阵亡！
“放手！”
姜连山一声令下！
下一秒，蚕豆突击队一哄而散！
符文基地……
坠落！
符文基地重重砸落在金色晶体上，似乎停顿了片刻……
又继续下坠！
转眼间，洞口什么都没有了！
符文基地，亦或是金色晶体，全部消失！
洞口中，摇摇传来姜连山的声音。
“木之城，这回算你幸运！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木之城残存的枝条蠕动片刻。
“切，还回来……”
“算了，虽然你肯定回不来，但是还是……祝你好运。”
树人喃喃说着，打了个哈气。
“再睡一会儿吧，活着，可真无聊。”
“但是，偏偏我还得无聊的活着。”
“不过，我都已经枯萎成这个样子了，说不定睡着睡着就死了？”
“反正这不是我自己寻死，我也算尽到责任了？”
树人低估着，声音越来越低。
“原始猴藤……”树人在半睡半醒中，断断续续的呢喃，“看到你活蹦乱跳的自由生活，可真是让人嫉妒。虽然说……你也弱成了这个鸟样子，大概也就能冲我逞威风。”
“……而且脑子还不好使了……”
……
一句一句，前言不搭后语。
直到最后声音彻底消失，变成了细微的鼾声。
被遗留在原地的野生猕猴桃一脸无语，看着木之城陷入沉睡。
然后……
他们一蹦一跳，在轰隆隆的巨响中，跑开了。
小孩子嘛，总想在周围探险一番，说不定还会找些原始巨兽玩耍。
总而言之……
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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