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橘子味
“路廷时，你好。”游偿点点头，把手抽出来，往路廷时身侧的方向指了指，说，“你的东西掉了。”
路廷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下看去，一个一看就和他气质十分不符的朴实无华的黑色盒子躺在地上，他那无敌炫酷流着彩光的背包没合上，就这样十分随意地开着口。
路廷时满脸羞愧地捡起盒子，心中尴尬到恨不得立刻买下一艘星舰飞回家然后在被子里躲上三天三夜不见人。
路廷时看着盒子里那条写满了冤种这两个大字的项圈，心如死灰地把它拿起来，动作机械地把它扣在自己的脖子上，尬笑了两声说：“哈哈，是我的项圈呢，差点忘记带了，谢谢你。”
游偿看着那条造型很熟悉的项圈，感觉自己在那些复古的影视作品中看到过。
游偿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这个项圈是那个后面有个铁片会放电的那种吗？”
在大约500年前，那时星际联盟还未成立，阻隔剂和抑制剂也还在研发过程中，没有得到推广。
那时出现了很多起由于信息素突然爆发导致alpha对omega的侵害事件。由于对omega的伤害通常是不可逆的，在那个时代，一个叫做“保护圈”的东西流行起来。
保护圈覆盖住omega的腺体，它会自动检测alpha信息素，一旦有信息素超过阈值的alpha接触到它，它就会立刻放出能电晕alpha又不至于造成巨大伤害的电流。保护圈曾经在历史上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不过自从200年前阻隔剂和抑制剂推广使用，项圈的使用就逐渐减少了，毕竟项圈只能保护腺体，大部分时候还是一针抑制剂最有效。更何况在脖子上套个保护圈，就等于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我是omega。这反而会导致许多其它事故的发生。
现在也许还有些omega在使用它，那一定是自我保护意识极强，小心谨慎或者有心理阴影的omega。反正游偿还是第一次在历史图片以外的地方看到这个项圈。
路廷时感觉冤种两字已经是刻到他脑门上了，不过尴尬多了，也就不在意了，他装作云淡风轻地点点头，说：“是的。”
游偿打量着路廷时，发觉对方确实有张极漂亮的脸蛋，对方的衣着薄且宽松，看久了还能品出一丝奇异的脆弱感，加上他满身昂贵的服饰和不谙世事的天真笑容，游偿觉得那个项圈或许有着存在的必要性。
游偿的表情更加柔和了一些，他用低沉温柔的语调说：“如果你遇到了困难，任何时候可以求助我。”
他好善良。路廷时晕头转向，根本无法思考游偿这句话里的其他含义。自他出生以来，有许多人都帮助过他，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不知道他家世时就愿意无偿帮助他。
路廷时感动极了，心中那层淡淡的好感又猛然拔高了一截。
“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吗？”游偿看着对方面色泛红，也不说话，猜测对方是害羞了，便主动找话题问。
路廷时点点头，强压下激动说：“是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
路廷时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压住拼命上升的嘴角，脸上扭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游偿往前走了两步，他瞥了眼天上漂浮着的摄像头，居然好几个都对着这个方向。
摄像头为什么还对着他？游偿心中有点疑惑。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个小高峰。
“来了来了，期待了好久，终于开播了！”
“这拍的是谁啊怎么完全没听说过，长得还行，但表情管理太差了吧，笑得太奇怪了。”
“为什么直播摄像头一直跟着他？其他所有人加起来的镜头都没他一个人多吧？”
“长得确实挺漂亮的，不过他脖子上是啥，保护圈天哪，我以为300年前omega就不用戴这种东西了。”
“和旁边的人说两句话脸就红成这样我不理解。”
“我是土狗我觉得这种好可爱好可爱老婆老婆！”
导播面露为难地问导演：“李导，是不是该切成别人了，直播的评论开始有点不满了。”
“而且刚才星海娱乐的老板打电话质问我们，说收了钱没给够镜头，有点发火了。”导播左右看了看，看到四下无人，才谨慎地吐露出真实理由。
李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全息电话，李导刚刚还十分威严的脸上立刻挂上了谄媚的笑容。
“路总，哈哈哈，您看现在效果如何，网上都是夸令郎帅气的呢，嗯嗯，但是镜头太多了也不好，我们是个公平的节目，要给每一个选手相同的机会呢！我认为这样就差不多了。”
“谬赞谬赞，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哎呀哪里的话，还得我们谢谢您才对，哈哈哈，好好好，下次您来我请您吃饭啊！”
李导挂断了电话，表情也恢复了威严，他对导播说：“够了，切纪景晔吧。”
导播跟着李导做了很多年了，对李导的变脸绝活早就习以为常，他快速切换了画面。
游偿看到脑袋上的摄像头终于掉转了方向，他在心中估计了一下时长，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这种节目选手众多，能多混几分钟镜头都是可以继续下去的优势，因此许多时候镜头时间的分配都是提前已经安排好了的。
要么是导播出现了失误，但这种情况很少见，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路廷时是他统计漏掉的后台强硬的选手。
游偿再次观察了一下路廷时，看着他脸上迷之自信的笑和价格不菲的服装饰品，只能说很有可能。
走过了一段路后，大家都集中在一艘漂亮的星艇前，云木集团的logo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路廷时只看一眼就别开了眼，眼神里写满了嫌弃。
登艇的时间还没到，路廷时四处打量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遇到美丽又善良的omega这件事过于开心使他忘记了，那个破烂剧本中今天是有一幕戏要演的。路廷时虽然很不齿这种行为，但他既然答应了姜执，就一定会去做到。
第一幕就是他和纪景晔撞衫的场景，在这个场景中他要表现得很不满，还要对纪景晔说些挑衅的话。
今天出门前他还特意穿上了怒澜的新品风衣，因为这是对方要求的穿着。
只是不知道纪景晔是谁，路廷时伸长脖子，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粗暴，但也极为有效的方法——去看看还有谁穿着跟他一样的风衣。
很快路廷时就锁定了目标。
纪景晔是个长相漂亮的omega，之前就因为一条唱歌视频火出圈而在网上小有名气，获得了一批粉丝。怒澜最新款的那件风衣款式宽松却线条流畅，更显得他干练好看。
路廷时听到旁边的人在喊他景晔，没错，就是这个人了！
路廷时和游偿说自己稍微有点事要去处理之后，就仗着腿长优势，两步迈到了纪景晔面前。
纪景晔保持着无辜的微笑，看到他身上的风衣后了然，无辜也装不下去了。
“你这衣服，穿得……一点都不好看！”路廷时想着剧本上标出来的情绪要求，眉头一皱，大声说。他并不是一个擅长挑衅别人的人，虽然气势汹汹，但说出口的话却干干巴巴的。
摄像头捕捉到了令它兴奋的信号，围着他俩飞了一圈。
游偿也震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刚才才被他定义为纯情小o的人居然大胆地说出这种话，而且路廷时皱起眉头的样子还真的挺凶的，一下子就能让人忽略掉他五官的漂亮。
虽然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路廷时长得更高，身材比例也更好，还带着一种出身大家族的难言的贵气。与之相比，纪景晔穿着只是普通的好看。但大家也都知道，不是什么话都可以往外说的！
纪景晔在这里等半天终于等到了这个场景出现。他公司老板花重金买了个托要来塑造他的温柔包容的形象，在人人都很暴躁的星际时代，这是当下最火的人设。
根据老板的说法，只要拿下这个人设，再稍稍增加点镜头，凭借纪景晔不算差的唱跳实力，再买通后期一顿剪辑，拿到第一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纪景晔听得胸中烈火熊熊燃烧，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踩着湛白的脸拿第一了。
于是纪景晔也演得很卖力，他如剧本中描述的那样微微一笑，丝毫不恼地说：“我们应该包容地看待他人，美丑不过是你的个人主观感受罢了。”
周围的人都点头，出声赞同纪景晔的话并批评路廷时。
一场戏演完了。纪景晔认为自己演得很好很满意，路廷时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很满意，周围的围观群众吃到了瓜很满意，皆大欢喜。
除了游偿，他在妹妹把10分的考试卷拿回家时眉头都没皱得这么紧过。
路廷时演完了戏哼着小曲四处张望，他眼尖，一下子看到了站在人堆旁的游偿，他步伐欢快地蹦到游偿的身边，如果他有尾巴，现在应该已经螺旋摇上了天。
游偿皱眉教育他：“不要这样和他人说话。”
路廷时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他签了保密协议，这件事没办法和游偿解释，于是他只能乖巧地低着头盯着游偿。
游偿叹了口气，路廷时的表情让他想到了一条大狗。犯了错只会坐在地上看着你，试图萌混过关。明明教训了一个小时，只要表情有一点松动就会趁机凑上来贴贴。
“没有关系，我知道的。”大型犬露出了天使般的微笑。
游偿有点恍惚。
【直播间中】
“这不是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摄像头就是硬播了十几分钟的那个路廷时吗？”
“哇哦，有背景说的话就是不一样呢。”
“有一说一，纪景晔穿得确实没路廷时好看。”
“确实。”
“确实。”
……
一分钟后，大家终于反应了过来，星海娱乐安排的水军也开始下场带节奏。
“这个路廷时好没礼貌啊，真的吐了。”
“呜呜呜晔宝好温柔好漂亮！”
“这样一对比，晔宝真的情商颜值都比别人高出一大截。”
“粉了粉了，晔晔一定要出道呀。”
不过以上争论路廷时是完全看不到的，节目组打着全封闭的旗号要求没收选手所有能连接星网的设备。路廷时乖乖上交了一切电子设备。
但实际基本上所有选手，包括游偿，都偷偷留下了一两台设备来和公司联系并监控网上舆论，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大部分人类都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离开星网，一旦被强制剥离，就会被各种难受的情绪淹没。
游偿不想继续被路廷时这样目光灼灼地盯下去，于是他主动转移话题，开始聊些其他的东西。
游偿随便问：“你喷的什么阻隔剂？你的信息素味道我一点都没闻到。”
路廷时脸更红了，游偿说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想闻闻他的味道，这会不会速度太快，太暧昧了一点！
在学校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追他，其中不乏比较奔放的，但上来就要闻他腺体的，路廷时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越想越觉得心跳得很快。
路廷时指着项圈结结巴巴地说：“不是阻隔……阻隔剂，是这个……”
游偿了然：“腺体阻隔。”时代进步了，原先只具有保护属性的保护圈加上一些其他功能也不奇怪。
路廷时点点头，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下定了决心般，凑近游偿小声说：“橘子味的。”
游偿疑惑地看向他。
路廷时深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说：“我是橘子味的，现在……现在不行！我们才刚认识第一天，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才……才能给你闻！”
在路廷时朴素的爱情观里，闻气味和接吻也差不多了，必须要在两人确立了非常亲密的关系后才能做。而亲密关系的确立，怎么也得认识半年以上才行。
游偿完全没有看出路廷时内心的那些小纠结，他点点头说：“好的。”
橘子味，是味道清新的可爱omega呢。
听着对方答应得这么快，路廷时脑袋晕乎乎的，他觉得他的爱情，好像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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