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别跟我斗
“铭风, 怎么了?”韩沉非优雅地迈着长腿朝两人靠近,眼底潜藏的情绪不断翻滚,面上却看不出分毫, 神色甚至堪称温和。
他相貌出色, 衣冠楚楚,身上点缀的吊饰在太阳的照耀下折射出粼粼光芒,活脱脱就是一个豪门贵公子。
原本盛铭风平时对于这些并不太关注, 可现在一想到林渐西每次提起他的时候,那副满怀憧憬和崇拜的模样, 心情顿时就变得极其不爽。
“我到现在还能模模糊糊记得他的样子。”
“那非哥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非哥人比较细心嘛。”
想着想着, 盛铭风又忍不住烦躁地顶了顶腮, 再次目光不善地扫了一眼自己的经纪人。
其实他们俩的这段过往, 韩沉非多半是不记得了。现在的问题在于,林渐西到底知不知道, 韩沉非就是当年的那个人?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韩沉非又问。
他自然察觉到了金发青年身上散发出来的轻微敌意, 于是鹰隼般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面前两人之间来回游移,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出一丝端倪。
然而盛铭风下意识地就把林渐西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像是要把人藏住似的。
“没什么, 就随口说了几句。”他眼一抬, 猝不及防换了个话题:“沉非,你这么一大早赶过来, 是不是没休息好啊?”
韩沉非难得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关心的话,顿时受宠若惊。
其实这种忙碌的生活他早就习惯了,但也不妨碍他抓住机会卖卖惨博同情,当下就半真半假地道:“天不亮就出发了,昨天确实睡得比较少,不过——”
“那现在就去车上睡会儿吧, 或者先回去也行,反正录综艺也不是头一回了,我自己有分寸,你不用操那么多心。”盛铭风直截了当道。
语气好像含着那么一点似有若无的关切,眼神却极为锐利,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赶人。
韩沉非:“……”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盛铭风
一把拽走林渐西,而青年也就一言不发地被他扣住手腕毫不抵抗,像绵羊一样乖巧温顺,微卷的茶色短发散在额前,风一吹就露出漂亮的眉眼——
于是小绵羊霎时间成了美人蛇,林渐西的眼底根本就藏着出鞘利剑般的锋芒,还得意又嘲讽地冲男人眨了眨。
别跟我斗。
韩沉非呼吸一窒,登时就神色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节目继续录制,林渐西和盛铭风按照台本的任务要求换了场景,逐渐走向山林深处。这里溪流湍急,有成片的树荫,所以燥热的感觉去了大半,空气中很是凉爽。
“咱们来歌曲接龙吧。”金发青年看了眼导演组的提示,开口提议道。
“好啊,你先,我可是中华小曲库!”林渐西大言不惭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节目录得时间久了,和工作人员也熟悉起来,他面对镜头就愈发自然,逐渐显出一点往日的活泼来,偶尔还能吹吹牛开开玩笑。
“就你?得了吧。”盛铭风嗤笑一声,立马张口就来唱了句老歌:“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太阳代表我的心。”
林渐西想都不想马上接唱:“心是一个人远行的背包……”
是盛铭风的歌。
盛铭风眉毛一挑,思索两秒后唱道:“包罗万象的天地,有他有我也有你。”
林渐西又是秒接:“你不懂,我的船只向东方启动……”
还是盛铭风的歌。
“嘶——你上节目是给我打歌来了吗?”青年忍不住讶然。
他当然知道这人对自己的歌很熟悉,但没想到熟悉到这种程度,不管冷门热门全都听过,还能毫无错漏地精准到每一句歌词!
闻言,林渐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扒了扒头发小声咕哝道:“可是我只对你的歌最熟嘛。”
“是吗,那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听着我的声音才能睡着啊?”盛铭风故意逗他。
“不止睡前听啊。”林渐西没听出他在开玩笑,弯了弯眼角一本正经很诚实地回道:“我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听的,真的写得很
好。”
这夸奖太真挚太直白,纵使盛铭风一贯能坦然接受各种晚会和颁奖礼上的大肆赞扬,此刻不知为何,却觉得自己似乎没办法直视这样充满热切欣赏的眼神。
他当下就有点不自然地别过头,“算你识货。”
两人这一来一往,节目组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氛围融洽了不少,便趁着这个接歌游戏的余温,准备进行下一个流程,也就是盛铭风新歌的首次现场演唱,算是这期综艺的一个大噱头。
盛铭风取出自己带的那把吉他,调好音准之后,先弹了一段旋律热热身。
林渐西就坐在一边的大石块上托着下巴欣赏着动听的乐声,然后眼神艳羡地晃了晃两条细长的腿,忍不住小声地发出感慨。
“哎我们小时候都是跟着吴爷爷一起学的,怎么你就能弹得那么好呢?”
吴爷爷是福利院最早一批的护工,现在早已经被子女接走安享晚年了。他会很多乐器,有空的时候经常教大家唱歌,偶尔也教吉他和二胡,算是孩子们音乐上的启蒙老师。
闻言,盛铭风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青年眼底的向往,冷不丁问了一句:“想学吗?”
“就现在。”他补充。
“可以吗?”林渐西马上眼睛亮了,但很快又不安地眨了眨,压低声音道:“可台本上没有这一段吧?”
昨天他们过来梁城的时候因为各种突发事件在路上耗费了太多时间,今天的流程就安排得格外紧,所以他担心擅自加了环节最后时间上会来不及。
“我想教,不行吗?”盛铭风背着吉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俊美的脸上笑意张扬,瞧着吊儿郎当的,“还记得多少?”
“就……一点点基础指法还有和弦。”青年小声嗫嚅。
盛铭风把吉他递过去,“c和弦弹我听听。”
“噢好。”林渐西忙不迭地接过来,然后按照自己记忆里的画面摆好姿势,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弹了一遍。
“怎么样?”他一脸期待。
“手指垂直一点
,你这样会碰到别的弦。”盛铭风面无表情地指正。
“这样吗?”
“还不对,你的弦要按紧一点,否则声出不来。”
“噢噢,这样对吧?”
盛铭风忍不住“啧”了一声。
他显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好老师,三下两下就没了耐性,干脆整个人凑到了林渐西身边,直接上手教学。
“摁住这里,手指要这样——”
指尖相触的那个瞬间,冰凉又柔软的触感从手指蔓延到全身,倒让盛铭风自己先战栗了一下,愣了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就好像牵手一样。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
林渐西却毫无所觉,他兴奋地现学现卖,掌握诀窍之后又练习了好几遍,逐渐把从前忘记的都捡了回来。
“盛老师,我做得对吗?”青年仰着头看你,整张脸都在发光,眼睛里是懵懂,是渴望,仿佛迫切地在等着你的指点和调/教。
没有人可以拒绝养成的快乐,就像看着一枚鲜嫩多汁的果实,从青涩到成熟,逐渐闪出诱人的光泽,而且上面都是你留下的痕迹。
“对,你做得很好。”盛铭风眸光一暗,喉结跟着动了动,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
周围一圈的编导都看得姨母笑,只有直男摄像小哥无所适从地抱住了自己,一边拍摄一边怀疑人生。
救命啊,这综艺是叫《我和我的朋友》没错吧?
还是说他近视眼看错了,其实是《我和我的男朋友》???
节目录制的行程全部结束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比预定的时间迟了将近两个小时。
韩沉非今天出来已经算是请了特殊假,眼下还有积压的文件要处理,正急着往回赶。但他一转头,看见盛铭风和林渐西两人凑在一起热聊的样子,脚步立刻顿住,脸色也沉了下来。
“铭风,等下你就跟小江一起直接回工作室,也别绕路了,让林渐西坐我的车走吧。”他沉声提议,试图把这两人分开。
让韩沉非和林渐□□处?
想都别想!
盛
铭风心头顿时警铃大作,马上提出了反对意见:“不用,我和林渐西住得近,今晚就不回工作室了,你和小江他们坐保姆车走,让小王开你的车送我们俩回去吧,还能避开私生。”
他态度很坚持,说话的时候眼皮懒洋洋地掀了掀,语气带着淡淡的凉意。
相处这么久,韩沉非太了解他的脾气秉性,不想逼得他起逆反心理,最后只好面色不虞地妥协,两人就此交换了车。
然而大概是昨晚上实在睡得太少,上车之后,盛铭风一开始还能兴致勃勃地拉着身边的青年聊天,到后来眼皮就越来越重,竟开始不自觉地打起盹来。
等车子开进燕城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睡死过去,而林渐西也终于有时间可以处理一下手机里的未读讯息。
点开屏幕一看,微信里果然有一连串的红点点,除了一些日常的问候之外,发得最频繁的那个人林渐西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路闻风。
【闻风学长】最近在忙什么?事情很多吗?
【闻风学长】小西,下午有时间吗?
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发了不少关心的话,大意都是让他在忙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辛苦,甚至还拨了好几通电话过来,最近的一条消息是在二十分钟之前。
【闻风学长】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事情还没办完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接连不断的问题,越来越急切的语气,甚至开始变得焦躁的情绪,这些都源于一点——今天是路闻风的生日,但是林渐西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都在有意地逐渐开始冷待这位学长,精心布局了这么久,也终于到了快收网的时候。
林渐西嘴角轻微地一勾,不紧不慢地打字回复:“嗯,这几天有很重要的事要忙。”
而此时的路闻风刚刚结束了一天的繁忙日程,正坐在卧室的露台打算开瓶红酒解解乏,一看到这条不咸不淡的回复之后,直接就把玻璃酒杯推到了一边。
就好像久旱逢甘露,他一下子长舒了一口气,紧缩着的眉头也瞬
间舒展开来。
生日宴会上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和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谈笑风生,戴着假面虚与委蛇,这些都让他觉得疲惫,甚至林瑜的问候都没能让他心情松快多少。
在应酬的间隙,路闻风开始无端地想起了那个会傻乎乎为自己准备生日惊喜,做上一桌子好菜的青年。
那是一种特别纯粹又极其珍贵的感情。
所以今天他会有什么表示呢?
路闻风从早上就开始期待了,然而他等啊等,眼看生日都要过了,还是没有等到林渐西的任何消息。
事实上,近段时间他们之间的联系的确少了很多,尤其这两天完全像是失联了一样。
他当然曾经试图去找,可最近放暑假,学校里没课了,实验室的师兄师姐都回了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郑店长说一直没看到青年过去帮忙,连咖啡店的兼职也请了假。
于是路闻风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失了方向到处乱窜,这会儿好不容易得到一丁点回应,马上就发消息追问:“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他就想听一听青年温柔的声音,抚平心中那些烦乱的愁绪。
看到这条消息,林渐西先是眉头微微一挑,然后下一刻,手臂就故作不经意地重重挥了旁边的盛铭风一下。
金发青年登时就发出一声不耐烦的轻哼,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在来回滚动,胸膛也急促地起伏着,看上去充满了被人打扰的暴躁。
很好,醒了。
然后林渐西这才慢悠悠地给路闻风回了三个字:“可以的。”
消息刚发出去没两秒,一个电话就拨了过来,看得出来对面的急迫。他也迅速接起,而后抢在对方开口前先说话了。
“学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路闻风微愣。
青年的嗓音依旧温和,但过分礼貌甚至略带疏离的口吻,甚至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他眉心微皱,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温声道:“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这几天在忙什么,总是不回消息,我有点担心。”
“我很
好,只是有一点事要处理,你不用担心。”
语气乍一听很柔,细一品很淡,解释了等于没解释,对关键问题避而不答,而且更重要的是,没了往日的热情,反而只剩下一点怪异的平静。
正是这种平静,让路闻风平白生出些惴惴不安,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他有好多话想说,想问问你难道不记得我生日了吗?明明前些日子还刚送过礼物,今天却连一句祝福的话都没有。
他还想问问最近这些天你到底在忙些什么,都忙到连消息都很少回了,为什么一点都不肯透露给我呢。
可是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下,这些话,路闻风统统都说不出口了,最后只能轻声劝道:“那你别太累了——”
“西西,都几点了,还没聊完啊,这人也太没眼力见了。”一个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突然透过扬声器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是……
路闻风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气血直冲胸口,一下子就惊得站了起来,一句质问就要脱口而出,却被那边林渐西的话给打断了。
“学长,我这边有点别的事,下次再和你聊。”
而后,他竟然就这样急匆匆地直接挂了电话!
路闻风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只觉得胸口莫名有点透不过气来,甚至喘息了两声,握着被挂断的手机,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而另一边的林渐西却忍不住在心里哂笑出声。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像这样的生日宴会,林瑜应该也在,可是路闻风却想到了自己。
但我和你可不一样啊,有正主在身边,我可想不起你这个替身呢。
别着急,这还只是个开始,我亲爱的学长,等看到综艺的那一刻,你一定会更加惊喜。
林渐西掩下眼底的嘲弄,然后故作无奈地看向旁边的金发青年,眼含控诉。
“这可不能怪我,我怎么知道是谁给你打电话。”盛铭风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无辜地开始演戏,“再说了,大半夜来打扰你,能是什么好人?”
他越演越来劲,还反客为
主语气不善地质问起来:“林渐西,你总不至于因为这种人生我的气吧?”
“那当然不会,你是我老大嘛。”林渐西叹了口气。
“所以我比他更重要?”盛铭风笑起来,忍不住沾沾自喜,连身后的尾巴都摇起来了。
“是啊。”林渐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也跟着笑了。
在我的闭环剧本里,的确是的。
车子一路疾驰,终于在深夜赶到了延华路地铁站,这里也算是闹市,所以即便已经是这个点,周围的人也还不算少。
傅临北忙了一整天,一会儿是海纳尔的联合项目,一会儿又是新产品的公关方案,晚上还刚结束完一个商务洽谈和一个小型会议,从公司出来刚好经过延华路,就想来林渐西家门前转转。
倒也不是非要见面,就只是在楼底下看一看窗子里暖黄的灯光,也觉得好像能驱散一天的疲惫似的。
这么想着,他的神色便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打方向盘右拐,正要开进前面的弯道,却突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瞳孔微缩。
前面的这台车太熟悉了,绝佳的性能还是其次,最主要是各种花里胡哨的外部雕饰,即使在夜里也闪着光格外好认——
是他表弟韩沉非刚入的聚先锋te限量版。
昨晚上开会的时候还说今天有重要工作需要请一天的假,结果就这?
傅临北眼神微闪,默默地看着林渐西从车上下来,夜色朦胧里,青年和车里人用力地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于是傅临北先是习惯性地跟着他扬起嘴角,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薄唇又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看来有的人还是太闲了。
他垂眸,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而后忽然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通知唐雨田,让他把剩下的方案都和星华分部的韩总对接。”
正泡在办公室一堆文件里埋头工作的韩沉非:“?”
作者有话要说: 韩沉非:不要靠近林渐西,会变得不幸。
路闻风:谢邀,人已经在火葬
场了。
乔大少愉快地加了根柴,盛铭风也举起了火把。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蹲在坑下啊、52925589、47195667、晏骁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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