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我同意睡沙发

“扔就扔，还能摔死小爷不成？”
      
        他租的房子，在一楼。
      
        就算是如姐把他从窗户扔下去，以他的身手，还能摔死不成？
      
        “让开，我们要睡觉了。”
      
        “不让，我就是不让！”来小爷堵着卧室的门，死活都不肯让开，见来如意瞪他，遂又道，“我再退一步，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他要实在不想睡沙发，就睡我房间去。我和如姐睡一个房间，顺带着保护如姐……”
      
        来如意伸手，揪住了来晓剑耳朵，“小子，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当家做主吧？”
      
        盛啸天拽了拽来如意衣袖，乖巧地，“妈咪，我同意睡沙发。”
      
        盛家大少爷的妥协，让来如意莫名其妙地心疼。
      
        她瞪了来晓剑一眼，生气地训斥，“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欺负弟弟，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欺负他爹去？”牵着盛啸天的手，走到沙发处，拿一个抱枕，放在贵妃一头，“安心睡吧，阿姨会一直陪着你。”又从壁橱里找了一床被子，给他盖上，掖掖被角，满眼温情，“改天，阿姨换个大点儿的房子，保证有你住的地儿……”
      
        来晓剑被训，满怀失意地回房，一个人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吃醋。
      
        盛啸天窝在被子里，又窝心又心酸。
      
        不争气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母爱。
      
        他所认识的妈妈，一直都有两张面孔。在人前，装腔作势，尽显慈母之态。到了人后，一脸嫌恶之色，对他不是打就是骂。也不知道是真实的记忆，还是他的噩梦，他总是梦见那个女人拿着针扎他，那狠毒的样子，就像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一样。每一次，他做到那个梦，都会被惊醒。醒来，满身的细汗。
      
        他把噩梦告诉奶奶，奶奶竟然笑得合不拢嘴。
      
        她说亲妈没有这么对待自己孩子的，那只是梦而已。
      
        不管是梦靥也好，还是真实的经历也罢。
      
        他不喜欢来如云这个女人，尤其是受不了她在人前伪装慈母的那种丑态。每每她亲亲热热叫他的名字时，他都感觉到恶心和反胃。他排斥这个女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宁可死，都不想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
      
        奶奶在的时候，他还能赖着奶奶。
      
        奶奶出国去看二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如果让他一直跟那个女人待在一起，他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为了摆脱这个女人，他才答应她去逛商场买衣服，趁着她去卫生间的时候，甩掉保镖离家出走。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他，让他遇见了来如意。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女人慈爱的笑容，听着她为了保护自己去训斥那个贱—人时，他心里就充满了感动。他小小心扉里，满涨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情。他想黏着她，他想一直跟她在一起。就算来晓剑再怎么厌恶他，排斥他，他都打定主意，要永远跟着她。即便是天天睡沙发，他也认了。只要能待在她身边，他再无所求。
      
        越想，越觉得心酸。
      
        为了不让来如意看见他的眼泪，他把头窝进了被子里，“妈咪，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来如意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脊背，柔声道，“你睡着了，阿姨再去睡！”
      
        也许是这个女人在身边，盛啸天觉得心安。
      
        也许是折腾了半夜，他真困了。
      
        他在她的守护下，就这么安安心心地进入了梦乡。
      
        他睡得很香，睡得很沉，睡得眼皮沉得怎么都睁不开。
      
        来如意见盛啸天呼吸均匀，知道他已经进入了梦乡。
      
        她蹑手蹑脚离开客厅，走进来晓剑的卧室，见那小子也睡着了，顺手给他掖掖被角，偷偷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喃喃道，“大宝，妈咪爱弟弟妹妹，妈咪更爱你啊。你是妈咪的长子，是妈咪一生的依靠。妈咪不夸你，不是不爱你。妈咪是怕你小子太聪明，太胆大，怕你走上弯路！妈咪知道，你很优秀，也很独立，一直都在替妈咪照顾着弟弟妹妹。妈咪一直都知道，知道你替妈咪分担了很多，知道你跟着妈咪吃了很多苦，知道你的心，跟小四儿一样善良，也知道你有多渴望妈咪的肯定，知道你渴望妈咪的爱……以后，别再吃弟弟妹妹们的醋了，他们几个加起来，都取代不了你在妈咪心里的位置……”
      
        来如意悄没声息地走了。
      
        来晓剑却徐徐睁开了眼眸，他那星星般的眼眸里，闪耀着泪光。
      
        双手握成拳头，在空中挥了一下，暗自喊了一声欧耶。
      
        原来，妈咪也是爱他的。
      
        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妈咪都看在眼里。
      
        原来，妈咪只是担心他，担心他继承师父“鬼影”衣钵，成为天下第一黑客“鬼见愁”，并掌控着一个诺大门派和巨大势力，一不小心走上了邪道，才会故意打击他，不夸赞他的。
      
        他想告诉妈咪，不管他是谁，不管他的身份有多复杂，他都是她来如意的儿子。有一个一心向善救死扶伤的妈咪，有一个热心公益事业的四弟，他来晓剑的人生，就不会趋向黑暗，更不可能偏离航线。他只能走阳关道，只能做堂堂正正的人，只能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人。
      
        黑客，心可以不黑！
      
        黑客，也可以成为照亮别人人生的那束光。
      
        突然之间，他觉得盛家大少爷没有那么讨厌了。
      
        妈咪说了，亲弟弟亲妹妹加起来，都取代不了自己在妈咪心中的位置。那这个区区表弟，他又何苦纠结吃醋呢？
      
        好歹他黑了人家老子五十亿，收留盛家大少爷，也算是礼尚往来。就算那小子喜欢黏着如姐，他就当盛家大少爷是一个还没断奶的娃娃，不就结了嘛！跟一个没断奶的娃娃计较，岂不是拉低了他来小爷的档次？
      
        翻来覆去睡不着，来晓剑索性穿衣下床。
      
        不管咋说，盛家大少爷也是客人，让他睡沙发，确实不是待客之道。与其做一个没礼貌的地主，不如把那小子请进他卧室。这样，不但可以收服那个小子，还可以让如姐看看他来小爷的胸怀多宽广。
      
        来晓剑走到沙发处，拽拽盛啸天的手，压低声音，“小子，进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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