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包吃包住吗?
经过排查,嫌疑人几乎可以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便是王羽然也不由得佩服。
说来也奇妙,陷害张元的嫌疑人是唯一一个对张元言辞温和的人,他没有参与那群人对张元的孤立,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想要将张元赶出书院。
不过,奇怪的是,王羽然并不认识那个嫌疑人,也不知道他怎么偷了自己的书的。
虽然很多证据因为时间过去而被消磨,但既然是做下的事情,必定会有破绽。实在不行,找出一个破绽就是了。
王羽然嘴角嘲讽地勾出一抹弧度,“反正那些先生向着萧维桢,不管他说什么,都认为他是正确的。”
上次楚洛宁就看出来了,王羽然似乎很厌恶萧维桢。
不过厌恶也是应当的,谁叫萧维桢一直压在王羽然头上呢?
王羽然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叹道,“真是好酒。待会给我来一瓶,我可以带回去喝。”
楚洛宁抽了抽唇角,“你付钱么?”
王羽然理直气壮地道,“我替你写书,就这点酒,你不会不舍得给我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要脸么?”楚洛宁道。
王羽然道,“当然是——不要。”
这么一来二去的,楚洛宁和王羽然也熟络了起来。
似乎是因为楚洛宁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王羽然不必再遮遮掩掩,言行之中也愈发大胆放肆。
甚至,理直气壮地白嫖楚洛宁餐馆里面的东西。
楚洛宁盯着王羽然,总觉得王羽然过分悠闲自在。
“话说,你那莫名其妙失踪的几本书找到了吗?”她开口问道。
王羽然道,“可能是不小心丢了吧。幸好丢的不是珍藏版的那几本,不然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从张元屋内搜出来的那几本闲书早就被先生处理掉了,也没有证据表明那个嫌疑人是用王羽然的书去栽赃陷害张元的。
楚洛宁蹙起眉头,“你小心一点,我总觉得不对劲。”
王羽然依旧不以为意,“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再者,我与那龟孙儿素不相识,他也想不到找我。”
楚洛宁撇了撇嘴,“女人的第六感,你别不信。”
*
现实给王羽然不以为然的态度上了狠狠的一课。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出其意料地准。
但是现实比楚洛宁的预感要来得更加惨烈一点。
楚洛宁一进门,就发现萧维桢和王羽然面色阴沉地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没有像平常那样斗嘴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很诡异。
“发生了什么?”
王羽然迟缓地抬起头,他眼睛红红的,表情也很恐怖。
王羽然不肯开口,萧维桢只好替他对楚洛宁解释道,“王羽然的闲书被发现了。”
楚洛宁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陷害张元的那人虽然与王羽然素不相识,但是他认识的一个人却与王羽然熟络。正是那个人知道王羽然的秘密,所以利用了这点,帮助那人栽赃张元。”萧维桢沉重地说道。
正如王羽然所说的那样,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所以一切巧合的事情,或许是人有心为之。
比如说,栽赃的手法有很多,可他却用了闲书来栽赃张元。
王羽然闭上了眼,声音沙哑,“是我失策了。”
“先生震怒,要将王羽然赶出书院。”萧维桢接着说道。
“萧维桢,你太烦了。”王羽然凶道。
楚洛宁愣了半晌,随即低低说了声,“抱歉。”
世间的事情就像一个轮回。
有了前因,便会有后果。
如果不是因为萧维桢和她执意揭露陷害张元的那个人,怕是那个偷了书的人也不会恼羞成怒地拖王羽然下水。
萧维桢有些不忍,“要不要我跟先生再求求情?”
王羽然摆了摆手,事情发生之前,他并没有任何的察觉,因此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仅是看闲书,他写闲书的事情也被先生发现了。
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再书院继续待下去了。
王羽然垂下头,其实对于被要赶出书院这件事,他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
现在的这个时代,真的需要一个能够考上状元的书生吗?
王羽然嘲讽一笑。
他其实不喜欢背这些枯燥无味的四书五经的。
只不过是因为家里人的期盼,他才来到书院念书的。
“那就干脆借这么一个机会离开呗。”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王羽然有些惊讶地抬眸望向少女。
“这下也可以安安心心地为我打工了。”楚洛宁道。
如果王羽然接触过现代的文化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吐槽,这就是资本家丑恶的嘴脸。
但是,这句话对王羽然冲击力却是极大的。
“也是。”王羽然道,“包吃包住吗?”
王羽然坦然地看向楚洛宁。
楚洛宁一愣,随即说道,“包。”
不是说读书人的气节最重要吗?
怎么王羽然看起来这么淡定地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王羽然勾起唇角,“那就好。”
反正他被书院逐出来这件事一时传不到家里,找到一份可以赚钱的营生的话,就算有朝一日等他们发现了,也找不到他了。
更何况,楚洛宁的出手还是很大方的。
萧维桢望着王羽然,心里五味杂陈。
闲书之所以被视为邪门歪道,就是因为有许多读书人被闲书分走了注意力,从而荒废了念书。但是王羽然却不一样,他在沉溺于自己的兴趣爱好的同时,成绩也依然保持得很好。
这样一个人,被逐出书院简直是可惜。
但是萧维桢也能理解王羽然。
“没事儿。”王羽然唇角绽出一抹笑容,“我早就不想念书了。”
*
于是,楚洛宁带着王羽然回到了农庄。
王羽然一扫之前的失落,反而开开心心地四处乱看,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啧,你果然是一个小富婆。”王羽然感慨道。
王封颇为不爽地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眉头越皱越紧。
最近姐姐怎么总捡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回来,说实话,王封并不想更多人来看到楚洛宁的温柔。
楚洛宁挑了挑眉,“你穷吗?”
王羽然先是一怔,随即道,“我当然穷!我可太穷了。”
他之前冒着那么大风险来找楚洛宁的原因,可不就是因为穷吗?
在书院念书,又没有什么额外收入。
王羽然没有告诉楚洛宁的是,他从来没有靠自己,赚到过那么多银两。
“那么,除了写书赚钱,还想要赚点别的么?”
看着楚洛宁的双眸,王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封和刘子安其实早就到了上学堂的年龄,但是因为楚洛宁之前还没有完全地摸清在这里的状况,便将送他们去学堂的事情暂时地耽搁了下来。
特别是楚洛宁从京城回来以后,她的想法完全变了。
在这样的乱世中,读书又有何用?
但是,却也不能完全不读书。
正当楚洛宁发愁的时候,王羽然就主动送上了门。
楚洛宁指了指王封和刘子安的方向,说道,“教他们念书,每个月可再领二两银子。”
王羽然笑了起来,“我被赶出来的那个地方,对学生的要求并不高,最多多塞点钱,就一定能进去。而且,那里面还有萧维桢,以他的烂好人性格,想必在里面他们也不会过得太差。”
楚洛宁耸了耸肩,“可以,但没必要。这世道都这样了——去学堂念书不就是考学吗?现在又没有什么考学的机会,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当文盲罢了。”
文盲……
王封僵在当场,比起刘子安,他的确是个天大的文盲。
刘子安好歹因为自己的兴趣爱好,好歹认了那么多字儿,但是王封因为王嬷嬷的磋磨,没有上过一天学,自然大字不识一个。
会写自己的名字已经不错了。
王羽然止住笑意,看着楚洛宁的眼神不自觉变了。
初见楚洛宁时,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她是一个寻求机会的生意人。
后来楚洛宁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他,他更是十分厌恶。
直到查案的时候,楚洛宁居然准确地锁定了作案人的范围,王羽然才对楚洛宁刮目相看。
现在,王羽然突然明白了萧维桢为何对楚洛宁如此特殊的原因。
她是一个极为聪慧的人。
“我去过一趟京城,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
大梁的表面繁荣,内里早已腐烂。
科举是为了相对公平地选拔人才,但是贪官污吏盛行,这个公平又从何说起呢?
王羽然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萧维桢是未来的状元吗?”
萧维桢势头那么大,从来都不是因为萧维桢势头好。
楚洛宁道,“说来确实奇怪,萧维桢不是里长的远房亲戚吗?”
王羽然笑了起来,“确实只是远方亲戚罢了。但是里长却很重视他。再说了——你别看里长是个小官,灵水乡却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说着,他露出不屑的表情,“只有萧维桢那个人,才会从头到尾觉得自己的一切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我不想继续念书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因为王羽然知道,就算他拿到了书院第一,科举的成绩完全能够冲状元,他也是绝对不可能当上状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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