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可怜的向画同学。
贺渔又想笑又有点儿同情。
奚河不负责任地耸耸肩,手指间转着小巧的裁布刀:“他自己想岔的,跟我可没关系。”
上一期说的组队,结束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合作破灭,开局又是对手。
羽翼丰满的巨枭不会在乎一根绒毛的多与少,这综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但其他人不一样,接抛梗,参与度,拿高分,这些点都会转化成镜头,成为话题,成为播出后的讨论和热度。
他们需要这些,贺渔也需要。
从接这个综艺起,他的目标就很明确——帮助贺渔拿到更多的热度。
刀片在指尖打转,雪白的光亮熠熠。
盯着那朵光变的花朵,奚河突然恍了神。
大半年前,刚得到系统的时候,他好像也是这个想法,帮贺渔拿到更多的热度。
只是目的变了。
“の和乡,能组什么词?”贺渔走在他后半步琢磨,没听见回答后伸手轻推了下奚河手臂。
没用什么力,奚河却好像被电击到,身体猛地一倾,另一只手臂向下甩开,金属敲击砖石的叮啷声随之响起。
“嘶——”
贺渔余光扫到地面,发现是一把小刀。
光滑锋利的刀刃涂着一点红色,被镜面一般的金属反衬得明显无比。
“刀割伤了?!”
贺渔心头一慌,也不顾镜头在拍,伸手扯过奚河左臂,超出亲密距离地去看他到底伤在哪儿了。
奚河那只骨节分明,清瘦好看的右手上,红色的血珠正从中指第二个指节中间不断涌出,血口不深,但拉得足有两厘米宽,染得整只手掌上都是一道道的印记。
“纱布呢?医药箱!”贺渔不敢贸然去碰,忙不迭催促旁边乱成一团的工作人员,“先止血!赶紧的!”
血珠在手掌边沿聚合,摇摇欲坠了几秒,啪嗒落地,在脚下的青色砖石上绽开。
白皙的手掌,青色的筋脉,鲜红的血液。
搭配在一起有种玫瑰落雪的美感。
如果是镜头,贺渔一定摁下暂停键好好琢磨,但现在她更愿意匆匆腾出位置给冲上前的随队医生,目光随着纱布和药粉移动,看血色被踏实的纱布包裹完全,心头的慌张逐渐被懊悔取代。
虽然站在后边没看见刚刚的情形,但大致也能猜出来是她碰到奚河,奚河才会失手落刀,把手割伤的。
右手…会不会有后遗症?会不会留疤?
奚河右手伸着让医生随意摆弄,自个儿的手一点也不关心,注意力全跟着贺渔跑。
小伤而已,他又不是疤痕体质,最多两周就能恢复得完完全全,一点痕迹也没有,跟之前一模一样。
比这个更值得他关心的…
“你嗓子怎么哑了?”
“什么?我吗?”贺渔回过神,咳了两下清了清,“没有吧,可能是刚刚太紧张了。”
“为什么紧张,”奚河声音放轻,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担心我吗?”
“是我不小心碰到你才闹出这么个事儿的,对…”
“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转刀花玩儿才割到的。”奚河三言两语把她的关系撇清,然后紧追不舍,“现在还担心吗?”
贺渔沉默几秒,看向他被包扎完全的手指,心思转了几大圈。
“担心…担心你手不能下水,影响电影拍摄。”
“噢——”奚河拉了个长腔,叹气,“原来一点都不关心你的朋友兼同事兼老板?唉,好一个无情又冷漠的人儿啊~”
嘴上谴责,眼里却盛了满足,还有藏得极好的一丝喜意。
看来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的嘛!
小鱼演技虽好,可比起他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叫人看出破绽。
……
因为临时出的这个意外,节目录制暂停了十分钟。
在奚河再三保证以及威胁之下,导演才放他继续拍摄,只是专门分配了一个机位,全程监视这位大爷的动态。综艺合同里的安全责任条例可不适用他,随便伤了哪都赔不起。
杂乱中,第二次自由探险时间很快结束。
除了两个毫无意义的字外完全没找到任何线索,奚河手还伤着了,综艺录制还剩最后一点,比赛越接近尾声越像有号角鸣笛在身后追。
贺渔心慌,面上也有点烦躁,进马厩关栅栏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铁销啪地一声撞在木栏杆上,和场记拍板的声音重合——
“第三场戏[四十大盗]开始!”
画外音:“太阳渐渐落山,阿里巴巴的哥哥还没有回家。”
贺渔理了理衣服,强迫自己迅速进入状态。
小跑到隔壁的阿里巴巴家门口,她用力敲栏杆:“开门!”
纪向画懒洋洋地拉开栏杆,另一只手还牵着个驴形气球,假装才看见贺渔一样,惊讶地睁大眼:“嫂嫂?你怎么来了?”
“你哥大清早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
“这…这…要不再等等?说不定哥想等晚上再回,掩人耳目。”
两人一直等到深夜也没等到。
纪向画挠挠头:“那这样吧,天亮之后我出去找他。”
画着金红色太阳的纸板被工作人员举着升起。
纪向画牵着毛驴气球走到山洞,找到四块尸体道具系在气球下搬运回去,拿给贺渔看。
贺渔早就酝酿好的眼泪顺势大滴大滴地滚落。
纪向画:“别哭了,赶紧先把哥哥埋了,晚了等强盗知道就完了。”
一直在他们身后站着扮演仆人的沈阔迈步上前:“我给你们找个裁缝,把这位老爷的尸体缝起来吧。”
沈阔绕出去走到奚裁缝所在的马厩前,敲门雇佣,给了他金币,又用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牵着他走到放尸体的地方才解开黑布,缝起来后又送他走了。
这边埋葬完,另一边强盗们也发现了尸体丢失这件事。
年轻强盗齐蕉找到了裁缝,套话得知是阿里巴巴带走了尸体。
年轻强盗告诉强盗首领这个信息,于是首领假扮油贩,带上四十一个油篓,一个装真正的油,一个空篓留给自己,另外三十九个装别的强盗来到阿里巴巴家投宿。
油篓从前往后依次排列,整齐地放在马厩外。
夜晚,穆离欣和纪向画呆在里边。沈阔提着灯走出来,想借点油,却意外发现篓子内有人的喘息声。明白过来这是强盗后,他拿出放在一边的砍柴刀,快准狠伸入篓内,惨叫声都没有就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而屋内,纪向画也啪叽一掌拍在齐蕉的颈上,齐蕉“啊”地一声配合倒下。
画外音:“阿里巴巴果敢地解决了强盗们,他把财宝分配给了村里其他人,大家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着。第三场戏结束!”
整个流程像摁了快进键。
贺渔看着大家叭叭地念台词,里里外外跑来跑去,道具运进运出,这局就结束了,完全没任何头绪。
“我怎么感觉这都不像演?”她小声和靠过来的奚河说,“有点儿像我们拍戏之前拿着剧本简单走戏。”
“是有点,不过阿里巴巴的剧情比之前的童话都要复杂,酒窖和马厩离得又远,要控制时长只能先这样。”
奚河左手拉开栏杆,右手朝贺渔伸过去。
贺渔看了看,用眼神发问:干嘛?
“去看油篓,找线索。”
“那你伸手做什么?”
演完戏的奚河刚刚已经摘了那顶巨大的帽子,露出下边凌乱有型的头发,和发丝下微汗的前额。
眉心皱起一个小疙瘩,他抬在半空的手像是支撑不住力气,降了几分。
“手疼。”
“伤口疼吗?”贺渔急忙伸出手支在他右手下方,给他借力,“是不是刀刃上有什么东西留在口子里边了,之前不是还刮过假人道具吗?别是没清理干净发炎了…”
“清理干净了!”眼看旁边的工作人员就要奔上来,奚河赶紧大声打断。
“咳…就是可能失血过多,有点使不上力。”
“这样。”贺渔想了想,干脆把手臂弯成直角,撑在空中,“那你搭我手肘上。”
奚河唇角一勾,手腕翻转,右手掌牢牢扣住另一只稍显小巧的左手。
“不用,这样就好。”
被拉扯得向前走的贺渔看了眼手指上方显眼的白色纱布,目光挪到奚河满脸写着高兴的脸上,磨了磨牙。
“你手还挺热?”
“还行,冬暖夏凉,出行居家必备良品。”
“不是失血吗。”
“这不得供血?一循环就热乎了。虽然摸着热,但实际没力气的,信我啊。”
信他个香蕉拔那那!
贺渔呵了一声,眼神极尽鄙视,不过到底手还是没动。
好歹也是伤患,万一用力一挣,把他伤口扯裂了就不好了。
奚河牵着贺渔走到油篓边,一个一个转过去。
心里美得直冒泡。
手上划个小口子就能牵手,这也太划算了吧!
小鱼的手真软,比他小一圈呢,感觉用点力都怕给捏坏了。
之前参加商业聚会握手,演戏和别的女演员搭档碰着了,怎么都没这种感觉呢?轻飘飘地,又沉甸甸的,空盈又充实。
要是能一直牵着就好了。
奚河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再给自己来一刀,不知不觉拉着贺渔已经走到中间那只剧本里唯一装了真油的油篓前。
齐蕉和沈阔也在,把能探查的位置堵了个严实。
沈阔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先有点惊讶,然后满目都是不赞同,齐蕉反而表现得平常,看了一眼就往旁边退了退,挪出点位置。
贺渔站了进去。
奚河个高,越过她往里看。
为了安全起见,油篓里装的不是真油,只是凝胶制成的半固体,像果冻一样,一摇晃悠悠的。
贺渔轻声抱怨:“油不做真的,刀反而用真的。”
奚河一激灵。
感觉浑身充满力量,个头都长了几厘米。
小鱼维护他呢!
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油篓直径有一米,一个个贴紧挨得极近。贺渔常年练舞柔韧性好,隐约看见油篓和栏杆底侧之间有东西隔着,就想支着里侧栏杆下腰去拿出来瞧瞧。
“你先松开。”
贺渔动了动被奚河攥紧的左手。
“我右手得撑着,左手去拿。”
奚河抿了抿唇,一副不情不愿依依不舍的小可怜样。
贺渔想了想,目光转向一侧——
“师兄,帮个忙?”
沈阔掂量了一下,矜持地点点头,抬起手腕。
奚河张了张嘴,看见贺渔冷漠的模样,又想等会继续拉拉小手,不敢戳破谎,只能捏着鼻子把手搭在沈阔手腕上,隔着纱布碰一点点边。
贺渔下腰,中指和食指夹住那个东西的白边,用力一抽。
“是本书?”
“还是漫画书。”
奚河烫手似的从沈阔那的火盆逃离,投入贺渔这儿的冰水中,浑身舒畅。
紧紧握住贺渔的手,他才把目光转向旁边三人的研究中心。
“哦,博人传嘛。”
贺渔:“你知道?”
“啊…不可燃物的梗嘛,放在这隔离油篓的,没什么意思。估计就是写剧本的人玩儿梗。”
沈阔把漫画书接过去研究。
奚河拽着贺渔径直越过齐蕉,往后查看其他的油篓。
“那个真的没其他意思?不看看内容?”
“没其他的,小箜是游戏主播,塔塔是up主,他俩都挺了解动漫之类的,随便玩个梗而已。走,看看别的。”
奚河半哄半骗地把贺渔拉走,绕着场地转圈,尽往没人的地方去。
都拉着手了,四舍五入也是个小散步,怎么能让其他人来打扰呢?
至于镜头,分数和热度…
他俩这手都牵上了,这热度还不够高?要啥自行车!!
奚河美滋滋拉着贺渔转了一大圈,最后的十五分钟探索时间结束,两人除了看见过一本漫画书外一无所获。
贺渔强硬掰住奚河手腕,抽离左手。
奚河厚脸皮想再蹭会儿:“我手没力气,你借我搭搭。”
“没事,等会就有东西给你搭了。”
“什么东西?”
“馅饼。”
奚河没听懂,手还假模假式地悬着。
“你刚刚瞎转悠那么久,不是在等天上掉馅饼吗?”贺渔微笑,露出整齐洁白的八颗牙齿,“等着吧,一会就掉下来给你撑着。”
奚河右手僵住。
慢慢…慢慢…放了回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乖乖呆在了裤缝边。
最后一期剧本探险,机械音在响起之前还叮叮咚咚放了一阵音乐。
“叮叮~本期谜面是:属于强盗首领的油篓是第几个。”
“什么?!”
“哈?”
“没听错吧?!”
分散在各处的嘉宾齐齐发出惊问,和莴苣姑娘那期体重谜面有得一拼。
贺渔捏着任务卡,双眼冒问号。
这怎么猜?
漫画书,の,乡,难道要按笔画数量来?
道具是节目组放的,除了那个真油篓,其他四十个堪称一个机器一个时间戳生产的。
看看小箜和塔塔在看哪个篓子,或者特意不看哪个?
这两人背过身子偷笑呢,压根不看篓子。
“小鱼,我跟你说…”
“别说话,想谜底。”
“小鱼…”
“有想法说,没想法让我安静思考会儿。”
“天上掉馅饼了。”
“安…什么?!”贺渔咻地扭头。
奚河得意地笑,裹着纱布的右手悬在半空。
“我手伤了,写不了字。”
“我帮你写。”
“不用,笔迹不一样,规定有不能代写。”
“那你说怎么办?”
“你握着我手写,借点力就行。”
“……”贺渔暗暗磨牙,盯了他几秒后败下阵来,“你先拿笔,说,写什么。”
“先把小箜和塔塔名字写上。”
贺渔手握在奚河手上,整整小了一圈。
她的手也是拍摄拿口红的美妆大片时特意给了特写没用手替的,手指修长,比例完美。相较于奚河的,只是更为纤细,多了一些柔和,肤色也更白一些。
小的带大的本身就不方便,要用力只能越握越紧,握到指缝相扣,交缠交融。
之前牵了十五分钟都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在光下明晃晃地看着,她才忽然觉得脸热。
拖拖拉拉一分多钟才写完名字。
贺渔手心和奚河手背紧贴处已经满是湿澿澿的汗。
匆匆在裤腿边擦干,她小声问:“谜底呢?”
奚河意犹未尽地瞅了眼手背,慢腾腾解释:“那两个字还记得不,の和乡,还差两个字,结合小箜和塔塔平常接触比较多的圈子和梗,我猜应该是‘王の故乡’。”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二次元的一个梗,差不多能对上,唯一一个有窗的马厩,窗户直接对着的篓子只有那一个。”奚河目光虚指了一下,“正数第二十八个。”
奚河说的玄乎,贺渔听得迷糊。
她不常看动漫,唯一接触的只有知名度比较高的几部动漫电影,这些梗都不知道。
不过既然她不知道,估计齐蕉和纪向画也不一定能知道,拿到三个完整的字和一个错误的“坑”,猜出来的可能性很小。
不出意料的话,第一是她的了。
贺渔心情颇好地在自己的任务卡上画上“28”,准备提交。
“我的呢?我的还没写。”奚河又虚抬着右手问。
“哦,阿拉伯数字而已,你用左手画也行的。”贺渔扇了扇小卡片,附送一个打气,“加油!”
卡片依次投入任务箱。
节目组在空地上放响四声礼炮,彩带飘满后园。
“结果我们要统计一下,后天出,访谈和一起观看初剪辑版一起,大概四天后,到时候会提前通知到大家。”导演朝大家挥了挥手上的纸页,笑容洋溢,“大家这几周辛苦了!”
演艺圈总是聚少离多,拍摄综艺也是,更何况还没彻底结束,大家也没什么离别的情绪,更多的是结束工作,解放的轻松。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贺渔和奚河往车辆方向走。
走到车前,贺渔才突然想起来,今天这人是和她一辆车过来的,当然也要一辆车走。
左手温润的触感还隐隐留着,提醒她两人独处后座时,蔓延开黑茶古龙香水味的暧昧。
往旁边侧了一步,贺渔拉开副驾驶车门,假装毫无私心,只是突然想坐前座一般简单调侃:“后排靠窗,还是老板坐吧,我坐前边。”
拉到一半的车门突然纹丝不动。
奚河那只“失血过多毫无力气”的右手正牢牢扣在上边,阻拦它的移动。
“逃跑是公主才会做的行为。”
右手下滑抓住贺渔胳膊,他轻轻把她往后带了一步,拉开后座车门。
“入座吧,女王大人。”
贺渔被他两句话炸得脑袋嗡嗡,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塞进后座,关上车门。
奚河绕进副驾驶位,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传入耳廓。
“至于我呢…”
“就坐在保镖该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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