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赌输 一
方宇身旁有美貌姑娘陪着，又听他说要掷骰子，惊魂稍定，问道：“我输了赔什么？”
那青年道：“那还问？输剑赔剑，输头赔头！”
青年料想这少年将军定然会讨饶投降，哪知方宇打架比武输了便投降，在赌台上却说什么也不肯做狗熊，认脓包。
更何况身边有个俊美姑娘，人生在世，岂能在美貌姑娘之前丢脸？
方宇心想：“你们四把剑已指着了我，若要杀我，输也好，赢也罢，反正都是要杀，何必口头上吃亏？”
当即拿起骰子，对着他们说道：“好，我接受了！输剑赔剑，输头赔头，输裤子就脱裤子，你先掷！”
那青年没料到这少年将军居然有如此胆识，整个人倒是一怔。
那中年汉子低声道：“大军在外，迟则有变！”
意思就是要他不要为了小事耽搁，唯恐二千名满洲兵一涌而入，不易对付。
那青年向方宇望了一眼，见他脸上并无惧色，说道：“我不跟你赌这一场，你死了也不服气。”
青年接过骰子一掷，是个六点。那道人和中年汉子也各掷了，都是八点。
方宇拿起骰子，伸掌到那少女面前，说道“姑娘，请你吹口气！”
那少女微笑道：“干什么？”但还是在骰子上吹了口气。
方宇笑道：“成了！吹气，有杀无赔！”
说着，将骰子在掌心中摇了几摇，正要掷下，起齐贤道：“且慢！韦都统，先问问他们到底要什么？”
他怕方宇这一记骰子掷下去，掷成了六点以下，不免有性命之忧，更怕方宇不赔自己之头，而要割他赵齐贤的头来赔，谁教他站在旁边帮庄呢？
那青年冷笑道：“倘若怕了，那就跪下讨饶。”
方宇道：“乌龟王八蛋才怕！”
他手上微玩花样，只是心惊胆战之际，手法不大灵光，四粒骰子掷去，骨碌碌的滚动，定了下来，掷不成一对天牌，却也有了六点。
方宇大喜，叫道：“六吃六，杀天门，赔上赔下。”
说着将葛通那颗首级提了过来，放在自己面前，又道：“赵大哥，拿两柄剑来，赔了上家下家。”
赵齐贤应道：“是！”向帐门口走去。
一名蓝衫汉子挺剑指住他前胸，喝道：“站住了！”
方宇道：“不许拿剑？好，那也成，一把宝剑算一千两银子。”
说着从面前一堆银子中取了二千两，平分了放在长剑之旁。
这群豪客闯进中军帐来制住了主帅，众军官都束手无策。敌人的武功很高，出手杀人也是肆无忌惮的。
已方军士虽多，却均在帐外。他们未得讯息，待会混战一起，帐中众人赤手空拳，只怕不免要尽数丧命。
众人心惊胆颤之际，见方宇和敌人掷骰赌头，谈笑自若，不禁都佩服他的胆气。
当然，也有人心里阴暗，心里想着的是：“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你道这批匪徒是跟你闹着玩么？”
那青年又是一声冷笑，道：“凭我们这两把宝剑，只赢你二千两银子？台上银子一起拿了！”
说着六七名蓝衫汉子走上前来，将赌台上的银子银票一古脑儿都拿了。
那青年接过一把长剑，指住方宇的咽喉，喝道：“小奴才，你是满洲人还是汉人？叫什么名字？”
方宇心想：“老子若要投降，你们一进来就降了，此时如再屈服，变成有头无尾，前功尽弃，大丈夫要硬就硬到底。”
方宇哈哈一笑，说道：“老子是正黄旗副都统，名叫花差花差小宝的便是。你要杀便杀，要赌便赌！嘿嘿，以大欺小，不是好汉。”
最后八个字，实在是讨饶了，不过说得倒也颇有点英雄气概。
那青年微微一笑，道：“以大欺小，不是好汉。这句话倒也不错。小师妹，你年纪跟他也差不多，就跟他斗斗。”
那少女笑道：“好！”提剑而出，笑道：“喂，花差花差小宝将军，我领教你的高招。”
方宇身旁三人长剑微挺，碰到了他衣衫，齐道：“出去动手！”
那青年一挥手，长剑飞起，插在方宇面前桌上。
方宇寻思：“我剑术半点儿也不会，一定打不过小姑娘。”
方宇便说道：“以大欺小，不是好汉。我比小姑娘大，怎能欺她？”
那青年一把抓住他后领提起，喝道：“你不敢比剑，那就向我小师妹求饶。”
方宇笑道：“好，磕头就磕头。男儿膝下有黄金，最好天天跪女人！”双膝一曲，向那少女跪了下去。
众蓝衫人都哄笑起来。
突然之间，方宇身子一侧，已转在那青年背后，手中匕首指住他后心，笑道：“你投降不投降？”
这一下变故横生，那青年武功虽高，竟也猝不及防，后心要害已被他制住。
原来方宇知道学自神龙岛救命招数尚未练熟，只好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大做小丑模样，引得敌人都笑嘻嘻的瞧他出丑，放松警惕。
在他跪下之际，伸手握住匕首之柄，蓦地里使出那招“贵妃回眸”，竟然反败为胜。
倘若他是大人，对方心在提防，这招半生不熟，似是而非的招数定然无效。但一来这一招十分巧妙，使得虽未全对，却仍具威力，二来那青年怎想到这小丑般的少年竟会出此巧招，就此着了道儿。
一众蓝衣人大惊之下，七八柄长剑皆指住他身子，齐喝：“快放开！”
但见他匕首对准那青年后心，这七八柄每一剑固然都可将他刺死，但他匕首只须轻轻一送，那青年却也不免丧命。是以剑尖尖刺到离他身边尺许，不敢再进。
方宇笑道：“放开便放开，有什么稀奇的？”
挥动间，匕首划了个圈子，铮铮铮一阵响声过去，七八柄长剑剑头齐断，匕首尖头又对住那青年的后心。众蓝衣人一惊，都退了一步。
方宇道：“把银子放下，我就饶了你们的头儿。”
手捧银两的几名蓝衣人毫不迟疑，便将银子银票放在桌上。
只听得帐外数百人纷纷呼喝：“莫放了匪徒！”“快快投降！”
原来刚才趁着混乱，帐中两名军官逃了出去，召集部属，围住了中军帐。
那道人喝道：“先杀了小鞑子！”
说着，拔起赌台上长剑，白光一闪，噗的一声，已刺在方宇小定右胸。
他一剑计算极精，横斜切入，自前而后的击刺，料定韦小定中剑之后，身子必定后仰，匕首尖便离开那青年的背心。不料长剑一弯，拍的一声，立时折断。
方宇叫道：“啊哟，刺不死我！”
众蓝衣人见他居然刀枪不入，无不惊得呆了。那道人只觉剑尖着体柔软，并非刺在钢，甲背心之上，一时不明所以，他哪知韦小定内穿防身宝衣，利刃难伤。
这时中军帐内已涌时数百名军士，长枪大刀，密布四周，众侍卫和军官也已从部属手中取得兵器。
那十几名蓝衣人武功再高，也已难于杀出重围，何况几人长剑已断，首领又被制住，本来大占上风，霎时之间形势逆转，一败涂地。
那青年高声叫道：“大家别管我，自行冲杀出去！”
众侍卫和军官涌上，每七八人围住了一人。这些蓝衣人只要稍有动弹，便是乱刀分尸之祸，只得抛下兵刃，束手就擒。
方宇心想：“这几个人武功了得，又和朝廷作对，说不定跟天地会有些瓜葛，我怎生放了他们走路？”
方宇当即笑道：“老兄，刚才你本可杀我，没有下手。倘若我此刻杀了你，不给你翻本的机会，未免不是英雄好汉，这叫做王八羔子，赢了就跑。这样罢，咱们再来赌一赌脑袋。”
这时已有七八把兵刃指住那青年。方宇收起匕首，笑吟吟的坐了下来。
那青年怒道：“你要杀便杀，别来消遣老子。”
方宇拿起四颗骰子，笑道：“我做庄，赌你们的脑袋，一个个来赌。哪一个赢了的，立刻便走，再拿一百两盘缠。
骰子掷输了的，赵大哥，你拿一把快刀在旁侍候，一刀砍将下去，将脑袋砍了下来，给我们葛通葛大哥报仇。”
他一点对方人数，共是十九人，当下将一锭锭银子分开，共分十九堆，每堆一百两。
那些蓝衣人自忖杀官作乱，既已被擒，自然个个杀头，更无幸免之理，不料这少年将军要充好汉，竟然放一条生路，倘若骰子掷输了，那也是无可如何了。
那道人道：“很好，大丈夫一言既出……”
方宇道：“死马难追！我小宝做事，决不占人便宜。这位不知是小姐姐还是小妹妹，刚才帮我在骰子上吹了一口气，保全了我的脑袋，你就不必赌了。
你的小脑袋儿，算是我赢了之后分给你的红钱。拿了这一百两银子，先出帐去罢。传下号令，外面把守的人不得留难。”
一名佐领大声传令：“副都统有令：中军帐放出去的，一概由其自便，不得留难阻挡。”
帐外守军大声答应。方宇将两锭五十两的元宝推到那少女面前。
那少女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缓缓摇头，低声道：“我不要。我们……我们同门一十九人，同……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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