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给飞艇系的学生们上完课，离开教室以后，圣西尔教授乘坐电梯上顶楼，他的私人飞艇停在屋顶的停机坪上。
开着飞艇升空，他移动到飞艇系平日训练的作训场上环绕一圈，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南希和雷诺教官的影子。
难道蛙跳已经罚完，人已经回去了？
圣西尔教授打开通讯仪，想给南希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学生没去上课，老师询问一下，应该是合理的吧？
英挺俊美的脸庞露出一丝犹豫，圣西尔教授沉吟了一会儿：算了，还是打给雷诺教官吧。
修长的手指拨动着通讯仪光屏，切换成雷诺教官的号码。
可是电话还没拨出去，他又马上挂断了。
不太合适。
毕竟前不久，论坛上传出他送南希回宿舍的事，传得风风雨雨。
即便那些胡说八道的贴子已经删掉，恐怕军校里的师生们，该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已经知道了。
他在教工例会上解释过这件事的缘由，老师们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算是解除误会。
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他再打电话给雷诺教官，询问南希的情况，只怕会让雷诺教官多想。
算了，还是不打电话了。
不过是迟到了被罚蛙跳，小丫头应该没事。
圣西尔教授关掉通讯仪，开着飞艇升到高空，然后一眨眼就不见了。
南希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纯白色的病房里十分干净整洁，空气里有种淡淡的消毒水味。她的床位上方悬挂着一个精密的扫描仪器，正时刻监测着她的各项身体数据指标。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雷诺教官可真狠心，还真把你往死里罚呀！”
一张大脸突然凑到面前，吓了南希一跳。
是绿发寸头的戴卫，咧着嘴，露出两只虎牙。
“你小声点，教官还在外面。小心被他听见了，削你。”
林奇把他拽到一边，打量南茜一眼，然后将一瓶水递到她嘴边，窄小的瓶口插着一支吸管。
南希的确口渴了，嗓子里干得冒烟。
她微微侧头，含住吸管喝了大半瓶水，才终于停下。
意识渐渐回笼，她想起自己早晨训练迟到了，被雷诺教官罚了十圈蛙跳的事。
她记不清自己到底跳了几圈，最后好像跳着跳着，晕倒了？
然后进了医院？
微微张口，她声音沙哑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晚上七点多。”戴卫的大脸又凑过来，笑嘻嘻道，“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医生说你没什么事，就是太累了。”
“哦，还有。”他又补充道，“你的两腿肌肉有些拉伤，韧带也有轻微撕裂，已经做过光疗修复，应该没事了。”
南希一听光疗修复，脑海里拉响警钟，询问道：“医药费，是多少？”
“放心吧，不花钱。”林奇抿着薄唇，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学生在校内受伤，都可以免费治疗。”
南希放心了，撑着身子坐起来，试探着挪动自己的双腿，感觉没什么大碍。
她又抬起头，深蓝明亮的眼睛里透着疑惑：“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上课一天都没见你，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我就找雷诺教官问了一下。他说你晕倒了，在校医院。”
戴卫吊儿郎当地坐在病床边上，解释道：“我吃了晚饭过来看看你，林校草听说你晕倒了，非要跟着一起来。”
他们正说着，病房门吱呀一响，雷诺教官大步走进来，冷冰冰的脸庞十分严肃。
病房里的气温顿时下降了好几度，戴卫连忙直起身站好，自觉让到一边。
南希坐在病床上，有些局促道：“对不起，教官，给您添麻烦了。”
雷诺教官冷冰冰地看着她，沉声道：“飞艇系不适合你，我已经跟学院办说了，给你换专业。”
苍白的脸庞满是震惊，南希难以置信：“为什么？”
“因为你的体能不达标，无法胜任一名合格的飞艇驾驶员。”雷诺教官面无表情道，“再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您凭什么这么说？”
南希再也坐不住了，不顾戴卫的阻拦，挣扎着跳下床，光着脚走到雷诺教官面前，大声道：“我之所以体能差，是因为我还没有注射过增强剂，当然比不上那些男生！等我注射了增强剂，肯定能达标！”
雷诺教官冷酷无情道：“就算你注射增强剂也没用。”
抬手指着戴卫，他用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他的自身体能是90分，注射增强以后，可以达到180分。但是你的自身体能只有30分，即便注射增强以后达到60分，你也依旧不合格。”
“现在你可以走了。”雷诺教官直接宣判她的死刑，“明天早上的体能训练，你不必去了，到学院办去换专业吧。”
说完他便冷着脸离开了，连一秒钟都不肯停留。
看着那扇打开又关上的病房门还在微微震颤，南希定定站在那里，嘴唇咬得死紧。
“南希……”戴卫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果，他微微俯身打量着她，讪讪道，“要不然，你就换个专业吧……飞艇系确实太累了，不适合女生。”
嘴唇大概是咬破了，满口苦涩的铁锈味。南希没说话，转身走到病床边上，穿上鞋，然后急匆匆地迈着大步走出病房。
林奇和戴卫对视一眼，连忙快步追上去。
从校医院出来，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夏夜的凉风缓缓吹拂着，道路两旁树影婆娑，随风摇曳。
虽然一天没吃东西，但是南希并未感觉到饥饿，大概是医生给她注射过补充体力的营养液。
她一路疾步匆匆地走着，可是没走多远，就被戴卫和林奇追上来。
“你要去哪儿？”林奇挡到前面，拦住她，英俊的少年满脸担忧。
南希淡淡道：“这么晚了，你们回去吧，别再跟着我。”
她说完便绕过他们，继续向前走。
“你也知道晚了，还到处瞎走？”林奇快步跟上去，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回宿舍吧，我们送你回去。”
南希甩开他的手，不耐烦道：“你们走开！”
戴卫和林奇无奈地对视一眼，又不能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只好默默跟在她身后，以免出意外。
南希一路走得飞快，一直走到飞艇系专用的那个训练场，两手往身后一背，蹲下身就开始围着跑道做蛙跳。
后面两个男生站在那里看着，看着清凉的夜色下，那个纤弱又娇小的身影一蹦一蹦地向前移动着，每一个动作都很标准，毫不含糊……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
南希慢慢做着蛙跳，一下一下，十分认真又执着。
她现在腰不酸腿不疼，身上也有力气，晚上凉爽也没有大太阳晒，正是锻炼体能的好时候。
就算她的自身体能只有30分，只要她坚持不懈地锻炼下去，早晚能把自己的体能锻炼成60分。
到时候再去注射增强剂，那样她就能有120分了。
她就不信120分的体能，还不够达标？？
120分肯定够了。
所以雷诺教官是错的，她坚持留在飞艇系，并不是没有意义。
只是她的意义，需要多一点的时间去证明。
做完一圈蛙跳，南希感觉还好，于是又跳了第二圈、第三圈。
长长的跑道那边，不知道林奇跟戴卫说了什么，戴卫一溜小跑着走了，只剩林奇还站在那里。
训练场外围有一圈灯光，橘色灯火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同时也将他的宽肩、细腰、长腿，高挺而紧实的身材展露无疑。
充斥着一种力量的美感。
也许那就是男性的体能优势吧。
南茜羡慕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继续做蛙跳。虽然身体很累，但是她还能坚持。
她现在的状态，比早晨那会儿好多了，这不就是进步吗？
她现在的体能，至少能有305分了。
抬手抹掉脸上的汗水，南希继续向前跳着。她准备坚持跳完第四圈，然后再回宿舍休息。
忽然一个人影快步走过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使劲将她拽起来。
“别跳了，你还想进医院？”漆黑狭长的丹凤眼微敛，林奇满是无奈地看着她，“先回去休息吧。”
“你放开我！”南希用力挣扎着，想把他的手甩开，可是林奇攥得很紧，就是不肯松手。
他十分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这么犟呢？雷诺教官说的不是没道理，有些专业本来就不适合女生，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换专业？”
就像被他问住了一般，南茜一时忘记了挣扎，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询问自己：对呀，她为什么一定要留在飞艇系？
和苏丽娅她们一样，每天睡到自然醒，不好吗？
林奇打量着她的神色，轻声细气道：“你来我们机甲学院吧，研发制造系应该适合你，比驾驶飞艇更有挑战性。”
南茜抬头看着他，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眉眼，英俊明朗的面容……忽然心脏一阵抽疼，疼得她眉头紧蹙，连脑仁都跟着疼起来。
她捂着头，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可是脑子里太疼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含着泪意的眼角憋得通红，她不停地摇头，仿佛有种本能告诉她，不可以离开飞艇系。
看到她那么难受的样子，林奇终究不忍心再说下去。
他微微走前一步，轻声道：“这里没人，你想哭就哭吧。”
这么近的距离，南希依稀能够闻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雪松的香气，莫名的有些熟悉。
就连这个场景都有些熟悉。仿佛他曾经也这样劝过她似的。
快速抹干净脸，南茜却不肯哭，定定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决道：“我一定要开飞艇！”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背影坚决，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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