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鹿青倪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她周末一向赖床，生物钟也没调整过来，直到伸了个懒腰，盘算中午点个什么外卖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今天爸妈在家。
鹿青倪一骨碌爬了起来，趿拉着拖鞋在家里转：“爸，妈？”
没人。
她打开手机，打算给爸妈打个电话，这才发现她妈已经给她发了条消息：“看你在睡觉，就不打扰你了，我和你爸出去溜达溜达，下午再回来。冰箱里有我和你爸吃剩的午饭，你凑合一下。”
鹿青倪抓了抓头发，好吧。
她打了个哈欠，取出冰箱里的剩菜剩饭，自己热了吃了。
说实话，这种起床就有现成饭吃的感觉真好。
就是她爸妈闲不住，要是自己陪着出去更好。不过，就随他们出去逛逛吧，上一次来这儿的时候，还是交房的时候呢。
但鹿青倪不知道的是，她爸妈并不是在家附近的公园逛，而是坐地铁去了s大。
倪津鹿都升大四了，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学校。当年鹿青倪刚上大学的时候，当父母的还觉得很新鲜，等到倪津鹿上大学，父母觉得男生没必要管那么多，加上鹿青倪已经在本市工作定居，有个姐姐帮衬，更不需要他们操心，所以他们压根就没踏进过s大一步。
倪津鹿上午的小组讨论已经结束，这会儿正在食堂里请他爸妈吃饭。
“你们学校挺好看的啊，也没你说得那么差。”倪爸说，“这菜也不错，不难吃。”
“嗐，金玉其外，败絮在宿舍楼啊！”倪津鹿大倒苦水，“宿舍楼都二十年的历史了，还没翻修过！我们都联名写了好几次校长信箱了！”
鹿妈喝着炖汤，道：“还有一年不到，忍忍就过去了。”
倪津鹿晃了晃腿，说：“我已经看好了，a大新校区的宿舍楼很不错，简直就是为我读研量身定制。”
倪爸：“你当心考不上。”
“怎么会考不上，肯定考得上。”倪津鹿吹嘘道，“你们别看我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候我很靠谱的！”
鹿妈笑了一声。
这倒是真的，倪津鹿高中划水划了两年，从第一名到倒数第一名全考过，最后狂卷一年，考上s大。进了s大又开始划水，专业成绩常年垫底擦线，就是不知道最后考研的时候能不能也擦线过去了。
“我们家可没有笨蛋。”鹿妈端起一次性纸杯，“来，敬一下未来的研究生。”
s大和a大综合排名常年上下打架，只是倪津鹿读的专业a大更突出一点，所以他才打算去考a大的研。
“考不上也没事，你姐当年……”倪爸又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你姐当年就是不想读研究生，本科毕业就出去工作了，现在不也混得很好嘛！”
三人吃完饭，倪津鹿带着他们逛校园消食。
“十一你要和什么同学出去玩？”鹿妈问。
“就是舍友，我们早就约好了，要出去玩几天。”倪津鹿赶紧道，“但我那是不知道你们会来嘛，要是早知道，我也不会连票都买好了！”
“行了，没有不让你去的意思，注意安全就行。”鹿妈说，“你暑假刚结束一个月，我和你爸又不想你，我们主要是来看你姐的。”
倪津鹿：“哼。”
初秋的校园道路上，林荫道已经开始由绿转黄，呈现出一种渐变的美丽来。
校园很大，倪津鹿只带他们逛了一下主干道，不过这也够了，再走下去，倪爸和鹿妈两条腿就要废了。
“哟，快三点了，我和你爸也该回家了。”鹿妈看了看时间，说道。
不知不觉，倪津鹿带他们散步到了院楼底下。
“我们院楼咖啡厅的甜点做得很不错，要尝一下吗？”
“刚吃过饭，吃不下了。”倪爸说。
倪津鹿热情推销：“吃一点吧，反正也可以打包的，你们正好也给我姐带点回去。”
鹿妈：“既然是你请客，那也行。”
倪津鹿：“好嘞！只不过院楼只有学生和教职工刷卡才能进去，你们先在外面长椅上坐坐，我买完就出来！”
院楼背靠小山，微风习习，很是舒爽。
倪爸伸长胳膊，搁在椅背上，点评道：“空气很不错。”
鹿妈：“这院楼看着也挺气派，咋就不匀点钱出来给宿舍楼装修装修呢？”
“那院楼是院里出钱，宿舍楼是学校出钱，肯定不一样啊。而且院楼就一栋，宿舍楼总不能只翻修一栋吧？”倪爸说，“你看咱们刚才路过的其他院系的楼，那不是各有各的样。那种文史类的，一看就很古朴典雅，理工类的，就简洁利落很多，肯定是各个院系自己设计的嘛。”
鹿妈：“也是哦。”
夫妻俩胡侃了一会儿，忽然几滴水从天而降。
倪爸抬头看了看天空：“下雨了？”
鹿妈：“天气预报也没说啊！”
小雨来得很快，不算很大，但也有点密集。人年纪大了就不敢淋雨，倪爸左右看看，刚才还被自己点评“简洁利落”的院楼，笔直无比，连个凸起的可以挡雨的屋檐都没有。
鹿妈：“那咱们去那边的文学院楼躲躲？”
文学院离这儿不远，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最重要的是有个巨大的雕梁门头，躲雨完全不在话下。
鹿妈和倪爸刚动身，就见一辆共享单车从面前光速擦过——
一阵急刹，鹿妈倪爸还懵着，就见那辆单车在三米外停住，车上的人回过头来问了一句：“没撞到吧？”
鹿妈下意识回答：“没有。”
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好是路口的拐弯处，想来骑车的人也没有注意，还以为这地方人迹罕至，差点儿擦到他们。
“年轻人看着点路。”倪爸忍不住说，“这还下着雨呢，骑这么快当心摔了！”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骑车的男生一只脚踩在脚踏上，另一只脚踩在地上，车身微微倾斜，显出他修长的腿来。
他一边道歉，一边抬手擦了一下脸上的雨珠，又顺便把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塞紧了些。黑衣黑裤，显出几分不羁与锐利。只是因为他低头道歉，反倒有了点让人手足无措的落差感。
鹿妈扯了扯倪爸的衣角：“这个人……”
倪爸闭紧了嘴。
他也觉得有点眼熟。
那男生道完歉，见两人没事，一边重新骑车离去，一边对着耳机道：“不是，没什么，鹿老师，你听我解释……”
男生背影很快消失，鹿妈和倪爸忍不住对视一眼：“他……”
他是不是那个游嘉赫啊！
实在是帅得太明显了啊！
“他在和谁打电话？”鹿妈眨了眨眼，“鹿老师？哪个鹿老师？”
倪爸：“说不定……他老师正好姓陆？”
雨丝飞到夫妻俩脸上，两人一时沉默。
倪津鹿提着甜点盒出来，看着天降细雨，惊讶道：“怎么就下雨了？爸妈，你们等等，我回去借两把伞出来。”
咖啡厅可以借伞，倪津鹿做完登记，很快就出来了。他把伞递给父母，说：“既然下雨了，那你们就赶快回家吧。”
倪爸默默地接过伞，撑开，和妻子往校门口走去。
倪津鹿叭叭叭：“我买了一盒原味麻薯，还买了一块芒果切角、一块榴莲千层，还有一盒巧克力毛巾卷，这些都是现做的，我都尝过，很好吃的，我姐喜欢吃那个麻薯，你们也可以一起吃。”
“儿子长大啦，谢谢儿子。”鹿妈道。
听出了妈妈的敷衍，倪津鹿奇怪道：“怎么了？不喜欢吗？感觉你们兴致不太高。”
“问你一个问题。”倪爸停住脚步，“游嘉赫的院楼，在哪里？”
倪津鹿震惊：“啊？不是吧，你们要去找他？”
“刚才看到一个人，长得很像他。骑着自行车，咻的一下过去了。”
倪津鹿：“……搞不好真的是他。他院楼就在往东五百米的地方，游嘉赫也快要毕业了，应该经常来院楼做实验吧。”
鹿妈：“可他好像不是去做实验的……”
倪津鹿：“啥意思？”
“他是不是有导师姓陆？大陆的陆？或者是道路的路？”鹿妈眨了眨眼，“刚才听到他急急忙忙地，在和一个‘陆老师’打电话。”
倪津鹿：“……”
轮到他沉默。
秋雨如织，倪津鹿觉得自己今天穿得有点儿少了。
“他导师是谁，我不知道。”倪津鹿实话实说，“但是我知道，他喊我姐是喊鹿老师。”
-
鹿青倪约了游嘉赫出来见面。
就约在新火大厦旁边的奶茶店。
游嘉赫接到鹿青倪的电话后，就匆匆暂停了实验，从学校往新火猛赶，因为鹿青倪是来问他，那个“姐夫”是怎么回事。
游嘉赫深知这个问题要是解释不好，他就完蛋了。
他抵达奶茶店的时候，鹿青倪已经坐在了客座里，面前摆着一杯她惯常喝的青稞奶茶。
不过，她倒是没有他预想中的不快，还是很好脾气的样子。见他来了，也只是笑了笑，说：“来了。”
游嘉赫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地坐下，刚坐下又站起，说：“我先去点一杯。”
“好。”
游嘉赫磨磨蹭蹭地点了杯奶茶后，再坐回了鹿青倪对面。
她素面朝天，头发披散在身后，像是刚从家里出来。
“你和倪津鹿昨天晚上打架了？”鹿青倪拿起青稞奶茶，抿了一口，问道。
“也不算打架。”游嘉赫有些心虚地告状，“谁让他先抢我手机的！”
鹿青倪：“那解释一下吧，你和倪津鹿说要当他姐夫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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