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碧园阁1
厅堂里,渔阳看着医书,安君兰接过丫环手中的大氅,给渔阳披上。渔阳在思绪里回过神。当年的渔阳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转眼已经十七岁了。现在也是出落的秀靥艳比花娇,眉眼间透漏出的英气随着年龄的增长又多了几分坚韧。
“娘……”
“瞧,阳儿,这个天……”
渔阳放下手中的医书,搀扶着安君兰走到门前。抬头看着天,蒙蒙细雨,脸上漏出特别幸福的笑容。
“我还记得你刚进府时,头发衣衫被雨水打湿,漏出干净的小脸,那个惹人怜的小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安君兰带有一些宠溺的轻抚了一下渔阳的鬓角细发。
“娘,谢谢你和爹爹收留我们。”
“傻孩子……哎呀,不是为娘说你,你这身男孩子衣衫也该换下来了。”
“娘,我想替哥哥守护在您身边,”
渔阳嘴里的哥哥,就是宁中辛和安君兰离世的儿子。从渔阳知道了宁中辛夫妇的丧子之痛,就鲜少穿女儿家的衣衫。其实,安君兰在内心也是感激渔阳的,自从她们姐弟的出现,府中多了许多欢声笑语。这么多年,安君兰也早就释怀了儿子离世的事实,也不再避讳提及宁易宣了。
“夫人……”
“路从?老爷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回夫人,老爷在出宫回来的路上,被上官府的仆人接走了,说是上官家的小姐身体又犯老毛病了,老爷命我回来叫小姐一同前去给上官府的大小姐瞧病。”
“我即刻就去!”
“你这孩子,就这身装扮?”
“不碍事的娘,您也知道,女儿随爹爹瞧病,一向都是这身装扮的呀。况且去上官府也不是第一次了。路从,你去备马车,我去取东西。”
“上官家的大小姐可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你一定要注意……”
“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不要问。对吧?娘,女儿每次跟着爹爹出去,您总要嘱咐我,女儿都记在这里啦。”渔阳指着胸口。
“好,去吧。”安君兰宠溺的回答到。
去往上官府的路上,必会经过碧园阁,碧园阁是长安城里高门显贵的汇集之地。
达官贵人家的公子每逢月中都会聚集在此,互相交流诗书古画。每个人的目的都非常明显。有的只为吟诗作对,在才情上一较高下;有的互换发财之道。其实,主要还是各个官员通过这个途径相互传递消息。
坐在正中堂位置的,应该是段太尉的公子段敬怀。旁边紧挨着的是公孙丞相的大公子公孙飞南。这两大高官的公子,这应该是第二次坐在一起畅谈。段敬怀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做人做事执拗的很,却有一颗有恩必报的心。按说公孙飞南的身体状况是不便常来的,还有他事事为他人着想的性格也难与这群人为伍,但父亲位列重臣,母亲又总催促他,他也不得不在他们的口中获取一些有利的消息。
“听说了吗,公孙兄,御史大夫安君武主动请兵出征,迟迟没有捷报传来,怕是全败了。”不知哪家的公子附在公孙飞南身边说到。全然没有看到坐在身后的安君武之子安展彦。
“呵,安君武?一个文臣带兵打仗,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他觊觎段太尉的兵权,才主动请兵出征,他这个老东西还懂什么带兵打仗了!”段敬怀端着一盏茶不屑的泼了出去。正巧茶水溅在了安展彦的靴子上。
“谁说文臣不能打仗,又是谁说安大夫打了败仗?”安展彦微微侧身说道。
“难道不是?出兵数月,没有捷报传来。恐怕已是战死沙场。哈哈哈哈哈!”如果不是因为丞相和御史大夫联合起来参奏了段太尉。以段敬怀追崇潇洒自在不被世俗所禁锢的性格,定不会参与其中。安展彦猛的起身,趁段敬怀不备,一脚便把段敬怀踢趴在地。
“好你个安展彦,你也是在兵营里担任要职的,这等阴招也使的出!”段敬怀说罢,这一脚怕是踢到了哪里,疼痛难忍难以站立,跟着的随从恐慌之余赶紧搀扶起他。
“段敬怀,这一脚是告诉你,祸从口出。安大夫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安展彦手指向段敬怀。两人各执一词,看双方随从的架势似乎马上就要大打出手。
“住手!”虽说语气很是低沉,但大概也是使了力气,说罢便轻轻咳嗽了几声。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像是一把无形刀,竟有说不出的震慑力!顿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既然公孙兄说话了,我今日便不与你这卑鄙小人一般见识。”段敬怀说罢,在随从的搀扶下走出碧园阁。安展彦这一脚可是够段敬怀修养一段时间了。安展彦复杂的眼神看着公孙飞南。是非时期,亏有公孙飞南阻止,真出了事恐怕对谁都不好。
“展彦,你也知段兄的品性,今日一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就能收场。”
“公孙兄我实属气不过。”
“你啊……”
话音未落就听到段敬怀的随从在叫:公子,公子……
莫非真出了什么事?展彦的脸上透露出一丝后怕的神情。公孙飞南紧步向前,展彦紧跟在后。闻声出来一群人围绕成了一个圈。
“路从,前面是?”
“小姐,前面就是碧园阁了,这会正是各府邸的公子哥儿们热闹的时候呢。”
马车即将到达碧园阁,渔阳轻轻拨开马车帘,看着这个透漏着神秘气息的地方,可怎的越看越不对劲呢。门口围绕了一群人,隐约中听到有人说:叫郎中叫郎中……
“路从,你快去瞧瞧怎么回事?”
“小姐,咱们要是在耽搁一会,奴才可怕老爷怪罪。”
“路从,你竟开始不再纵着我了,放心吧我保证不多管闲事好吧?”
“小姐,您每次都这样说。老爷责罚奴才是小,路从是心疼小姐每次还要罚跪替路从求情。”路从委屈的喃喃道,把马车挺稳后,还不忘说句:“小姐可别下车!”渔阳偷偷笑道。路从急切切的跑到人群中,又急切切的跑回来。
“小姐,这可不好咯,看样子是太尉家的公子段敬怀突发疾病,倒在地上了。”
“扶我下车。”
“小姐,咱还是走吧,这可是个是非之地,万一有不好的事情惹到您,奴才可是……”
“路从,爹爹教我医术就是治病救人,医者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路从看着渔阳从马车中跳了下来,身手矫健,又摇摇头自言自语到:每次都是一样的理由!看得出这种事情渔阳不是第一次不听劝说了。
路从也顾不得马车了,紧跟着渔阳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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