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老泥鳅的心思

这就是义父手下忠诚的人吗？怎么跟护法堂两位接戴叔的供奉一样，遇到事情只会推诿，没有肩膀没有担当，只想让别人背锅。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如果义父手下都是这种人，也难怪总堂积弱不振，受制于四堂一直困守于南京了。

丁莫野从第一次参加帮务会议后，就有种感觉，紫金帮外表看起来很大、很强，但实际上总堂与四堂互相敌视，各自坚守着自己的地盘，各自有自己的盘算。名义上是一个大帮，实际上是五个挂着同样名号，各自为政的联盟。

既可笑又很可悲。

他分不清楚总堂与四堂谁对谁错，罗叔所说的方向与理念不合，那倒底谁的方向与理念是正确的？

他只短暂的去过象堂，扬州蓬勃的民间生命力他见识到了，是比南京来得繁华，也更安定，至少表面所见是这样子的。

而另外三堂他没去过，真实的情况为何，他了解不多，不敢妄下断语。虽然曾从蒋又柏口中听过四堂情况，不过没亲眼见到不足为信。

感觉能信的人跟话都越来越少了，当然除了少数几人是绝对可信的。而在帮里接触的每个人，都是怀有不同目的，有着自己的打算，都是戴着面具的。

丁莫野抬头看了老泥鳅一眼，见他笑容中带着点不可察觉的谄媚，只等着自己回话，这时他又感到老泥鳅提出要他帮忙拿主意，似乎不是只是要自己背锅了。

摸不清老泥鳅真正的意思，思忖了半响后，说道：＂黄教席，这次三个新堂口的调动是义父与文彦堂主亲自安排，据我所知派过去的有总堂直属分舵的人，还有督察队的，都是一些资深的老帮众，因为是新的堂口，他们过去了直接升一级，帮众升执事，执事升旗主，剩下的都是基层帮众的缺了。＂

＂既然都是基层帮众，讲难听的，蛇窝的人过去也只是充充人数，那又何必把最好的人留给他们。＂

黄聪杰等的就是丁莫野的这句话，他们四个教席讨论了这么久，能没想到箇中道理吗！不过他还是装成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莫野你说得对，是我们考虑得不够全面，帮主只说要人，没说是哪些人，那就表示让我们自己决定人选。还是莫野了解帮主，你这一说，我就懂了。＂

黄聪杰的表情语气十分到位，彷彿真是听了丁莫野所说，才真的醒悟过来。丁莫野不想理会，他这个老泥鳅的外号不是白叫的，这种装模作样还真象是下对上的奉承。

＂我去跟其他教席商量，先拟一份名单，再请小公子过目。＂黄聪杰话说完便兴冲冲的出了房门。

丁莫野继续泡在药水中，经脉的疼痛感已经降低了很多，这时思虑更加的清晰。

没想到老泥鳅还挺识相的，会先拟名单再让他决定，他正好可以把蛇窝一些不好收拢的人先放出去，不过这个锅也因此由他背定了。

过没多久，却是换成陈亚夫来找他。

＂黄教席来过了？＂陈亚夫问道。

药水的热气蒸得丁莫野满头大汗，看着一向木着张脸，有鬼脸外号的陈亚夫，难得露出的似笑非笑表情，无奈地回道：＂是来让我背锅的，我也顺了他的意背了。＂

陈亚夫听完却是又回复面无表情，道：＂黄聪杰可不只是有这种想法，他让你决定，真正的意思是想向你示好。＂

向自己示好？丁莫野是真没看出老泥鳅有这种意图。

掬了一捧桶里的药水泼在脸上，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水，问道：＂为了什么？＂

＂你送南宫昊天回去的事情已经在帮内传开了，黄聪杰是看到了机会，藉机对你示好。＂陈亚夫道。

南宫昊天回南宫世家的事情，帮里知道的也就是那寥寥三两人，丁莫野心想罗叔跟陈叔是不可能说的，而唯一会说的，只有义父，而老泥鳅是大账房黄聪明的堂弟，消息最是灵通。

只听陈亚夫继续说道：＂是从帮主那里传出来的。＂

果然是义父，丁莫野猜想的没错，不过他不知道义父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说出，为的又是什么？

＂帮主派你送南宫昊天回去，代表帮主出面了结与南宫世家的恩怨，这个任务表示帮主对你的地位的认同，你之前当家作主是把你放上台面，而这次就是等同承认你在帮内是与四个公子一样的地位了，这个消息一出，你想有心人听到之后会做何感想！＂

＂黄聪杰这人善钻营，他听到消息心思活络了，我们都已经要定了人选，他就是压着，果然是等着你回来，把你牵扯进调动的事情当中。＂

丁莫野不解的问道：＂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陈亚夫道：＂他会跟帮主说人是由你决定的，更可能是当着你的面跟帮主说，这样不只帮主满意，他也能趁机卖你个人情。＂

丁莫野又学到一招，这些人心理哪那么多算计，一件小小的事，也能弯弯绕绕的把自己圈进去，为达到目的，机关算尽。

不过帮内也真是如此，全都是心思细腻之辈，要不快点跟上人家的思维，真会被人卖掉而不自知。

却听陈亚夫道：＂天生堂主要我跟你说，这段时间留在蛇窝里，能低调就低调，专心的把功练好。＂

这些话陈叔不只一次提醒，罗叔在送南宫昊天出门前也说过，现在又让陈亚夫再度提醒，看来是有压力了。

＂你在蛇窝训练是天生堂主跟文彦堂主坚持的结果，帮主争不过他们两个，所以用南宫昊天这件事，把众人的眼光引到你身上，多了人关注，打听你的人就多，你在蛇窝的消息也瞒不下去，这时帮主要把你调回总堂，两位堂主更不好挡了。＂

这样看来自己在蛇窝的时间也不多了，必须要在出蛇窝前，将蛇窝里的人收拢好。

这时，门外传来了段景宏叫唤的声音。

陈亚夫听到有人找丁莫野，他所说的话不好让别人听见，便说道：＂今天的话说到这里，有时间再跟你详谈。＂话说完便转身出了门去。

而从门外进来的却是有三人，除了出声的段景宏，还有大温与乔辉。

三人见陈亚夫从丁莫野房里出去，不见奇怪，都知道现在陈亚夫单独教导丁莫野学习。

乔辉一进门就嚷嚷道：＂莫野，老泥鳅刚找了我们，说要调人去新设的三个堂口，问了我们的意见，我是真他幺的想去，可是段老大说最好先问过你的意见，你是怎么想的，到底我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丁莫野是真佩服老泥鳅，刚给的建议他接受了，现在征询段景宏他们的意见，走个过场，办起事来滴水不露，谁也不得罪。

见乔辉与大温都是一副兴奋的表情，只有段景宏面不改色，于是说道：＂我的建议是不要去，新设的三堂不知好坏，堂主是帮主的三个女婿，不知根不知底的，而且堂口的人除了新堂主从本家带来的，其余都是总堂分舵跟督察队，跟蛇堂没情没份的，你们过去了，没有靠山还没有人可以照应，现在是能早点出蛇窝，可是以后呢？＂

＂现在蛇窝练的是新的功法，表示有别的发展方向，等到武功练成了，出蛇窝都不见得会进蛇堂，帮里会有其他安排，你们的眼光要放远点。＂

大温听完丁莫野分析，说道：＂我本来也是想早点离开蛇窝，可是听了小公子这么一说，是的，小公子说得有理，帮里让我们改练刺杀，一定有其他的安排，我看我还是听小公子的好了。＂

＂小公子？＂乔辉眼光在丁莫野与大温中来回转换，问道：＂什么小公子？＂他早知道丁莫野身分不单纯，但是在帮里会直接叫公子，只有帮主的四个儿子，而这个小公子是谁的儿子。

大温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当下手足无措。

丁莫野心想反正要加快收拢蛇窝的人，自己的身分对一些人无须隐瞒，说道：＂我是帮主的义子，这次大温跟我出去，才知道我的身分，帮里都叫我小公子。＂

乔挥手一拍，兴奋的说道：＂原来是帮主的义子，我就说嘛......。＂

这时，一直不动声色的段景宏开口问道：＂小公子的意思是......？＂

丁莫野道：＂据我所知这次三堂要人不过是权宜之计，送去的人只是先填满三堂的缺口，新设的六堂现阶段除了人手不足外，还会面临四堂退出后，区域重建的难题，短时间新堂口很难有太大作为......＂

＂......所以，去新堂口不会是个好的选择。＂

顿了顿，又道：＂既然知道不是好的选择，那老泥鳅问你们的意见......＂

大温立刻接口道：＂当然是不去了。＂

乔辉也接话道：＂不止不去，还要把机会给那些平常跟我们不对盘的，象是杜烂、蔡头他们那几个。＂

丁莫野点头，这些人只要有引导，就会顺着去想，乔辉口中的杜烂、蔡头几个，正是蛇窝里比较不合群的一伙。

他认为自己该要再多点心计，要学着去摆布人，达到自已的目的。

段景宏见丁莫野点头，说道：＂我们这就出去，跟杜烂、蔡头他们说这件事，让他们自己去找老泥鳅争取机会。

丁莫野喜欢段景宏不用提醒，已经把事情多想了一步，说道：＂可以，你们去跟他们提提，就说机会难得，就算他们没兴趣，也要让老泥鳅把他们列入考虑。＂

老泥鳅说名单确认好要给自己过目，如果这几个人不在名单上，自己冒然提出这几人，恐怕会有排除异己的不好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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