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猜饺子
也许是天意如此，他的婚姻注定要用来走上政治联姻这条路，为自己和霍家谋求更大的利益。趁姬芙仍在病中也好，真的对他死了心也好，他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尽快将婚事定下来，省得日后夜长梦多，再起纷争。
“好，好！”霍家族长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行夜有这个想法，剩下的就好说了，咱们霍家一定把满燕京最好的姑娘给你找来当媳妇！”
“晚辈就先行谢过族长了。”霍潜黎恭敬道。
这件大事解决了，霍家的除夕宴才正式拉开了序幕。
霍潜黎一杯又一杯地应酬着族人敬的酒，也将他们的精明眼神尽数看入心里：想来他们已经开始算计着，如何能从他的这场婚事里获取对自己最大的利益了。
那样明澈的眼神，终究再难寻觅了。
……
公主府。
一部分的仆人侍女请假回了家，还有一部分已经坐下来围在一起吃起了热气腾腾的年夜饭——这顿饭里的肉菜比往年多了一倍。
她们吃着炖得软烂的红烧肉，香气腾腾的清蒸鱼，话题不自觉就落到了赐下这一切的主子身上。
“哎哟刚开始听说我被分到了公主府，我都不敢来嘞。”
“我也是，听说小公主以前动不动就打人，脾气……咳，反正自咱们进府，这段时间里没见她动过手，哦，就那一次，打的还是一个嘴贱的宫里人，那打就打呗。”
“上次那个堆雪人的一百五十文你们都拿到了吧？我看咱们挺有福的，遇上这么个好主子！”
“是啊是啊，主子有福，咱们也有福！”
……
有福的“好主子”姜昀在几个侍女的服侍下，梳了一个灵动娇俏的十字髻，簪上新打的赤色团梅玛瑙簪，在额前挂上“红梅点雪”吊坠，换好了梅花如意纹云锦裙，再搭上一条雪白的披帛做点缀。
铜镜中映出一个粉面含春，亭亭玉立的窈窕少女，宛如白净瓷瓶中一枝新折带雪的梅花。老嬷嬷正想夸些什么，几个年轻的小侍女相视一笑，其中一个轻咳一声，其余人便簇拥着姜昀往屏风外走：“殿下这身好看极了。”
“今天殿下可让我们开了眼，看到了天上的仙女长什么模样！”
姜昀回头，对那个侍女佯怒娇嗔：“就你嘴贫！”
姜昀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轻咳，还有几个侍女压抑的低笑。
听到熟悉的那个声音，姜昀僵硬回身，在看清那人的模样时，什么都忘了。
只见那少年郎君一袭红衣翩然，头戴白玉冠，广袖半掩面，只余一双如星凤眸，惊艳地倒映着她的身影。他的腰间系着一条三指宽的白玉带，勾勒出少年的劲瘦腰身。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该是如此。
几个年轻的小侍女嘴里喊着“殿下除夕快乐”，然后你推我我推你，脚上一溜烟地就跑出了寝殿。
只留下原地一对本是互相惊艳地望着彼此，又一齐撤开视线的少年男女。还有一个站在旁边格格不入的老嬷嬷。
老嬷嬷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走了几遍，心中警铃大作，坚定了一过完年就要赶紧把那几个小白脸拉进府里的决心。
“嬷嬷，你也出去吧。”姜昀如此开口道。
老嬷嬷欲言又止，最终艰涩开口：“……好。”
看着往年都要同她一起过年的小公主，如今却宁愿跟一条赵狗单独用宴守岁，老嬷嬷的心里涌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出了寝殿，关好门后下台阶时，脚下一滑在雪上摔了个倒栽。
老嬷嬷艰难地转动脖子，却没看到一个人影，只好一边嘴上骂着：“一群小贱蹄子，只会凑热闹，一点规矩都不懂，竟然都跑光了！”一边自己扶着腰，颤着腿，缓而又缓地站了起来。
她的身上沾了不少的泥和雪，拍又拍不干净，最后只能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屋里换衣服去了。
寝殿内。
姜昀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道：“抱歉，我也不知道她们筹划了这么一出。”把她和他收拾打扮好，然后其中一个侍女以轻咳为信号，其他人同时将两人从两扇更衣屏风后推出来，让她和他撞了个正对面。
对面的人似乎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少年特有的，如玉石相鸣，似冰泉相激的声音从她的对面传来：“你何错之有。只有是你，她们才敢放心胡闹，若是姬芙本人在这，借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动这个歪脑筋。”
姜昀不由得反思起来：“唔，是我管得太松了吗？”
“不，你管得很好，她们很喜欢你这个主子才会这样做的。嗯，你今天，很美。”
后半截，谢御遥的语速难得有点快，姜昀的小心脏倒是习惯了小鹿雀跃奔跑的速度。
她抬起头，一双杏眸在灯下愈发亮晶晶的：“真的吗？”
谢御遥的视线再次飞快地从她的身上掠过，然后他清雅矜持地颔首：“嗯。”
他这样坦白的称赞，姜昀倒不知道怎么接了。她戳了戳心间的那只小鹿：‘别跳了，快帮我想想怎么回复！’
小鹿：‘切，这都不会。听我的，你也夸夸他！’
姜昀的脸颊红了又红，终于小声道：“谢，谢谢，你也很好看。啊，我的意思是你平时就很好看，今天就更是，哎呀，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
小脑袋里的书柜像是关了门又上了锁，姜昀怎么都想不起来一句诗，明明之前有那么多句在她脑海里上蹿下跳，四处畅游，现在却连一句也捞不出来。
“呜……”姜昀急得发出了一声小猫似的呜咽，对面的谢御遥也弯了眉眼，忍不住轻笑出声：“好了我的先生，现在不上诗课，再不用餐，饺子都要凉了。”
对方替她转移了话题，还转移到了她最爱的美食话题，姜昀当即顺坡而下，推着他的轮椅带着他前往餐桌：“今晚的饺子有六种口味哦！待会你可以尝尝，看能猜对几种。”
“那猜对了会有奖励吗？”
“奖励？”姜昀微怔，本来是没有的，但是当场设置一个也无妨，“有的！每猜对两种味道就可以许一个愿望，最多可以许三个愿望哦！”
谢御遥忍不住唇角轻扬：“这算是独属于我的奖励？别人堆一个雪人五十文，最高可以堆三个拿到一百五十文，我这三个愿望……啧，却是不太好衡量。”
姜昀：“……！”
“你不会许什么太难的愿望对吧对吧？”不然要是搞什么刺杀霍潜黎，生擒燕国皇之类的愿望，她豁出小命也实现不了呀。
小姑娘双手合十叠在胸前，一双杏眸亮晶晶的，折射着暖黄的灯光，像是一对深茶色的琥珀，却又比后者贵重得多……不，这本便是一对无价之宝。
看着她这副乖巧又充满希冀的模样，谢御遥一时微微出神，继而起了些许捉弄她的玩心，拖长了尾音应道：“那可不一定——”
小姑娘瞬间委屈了下来，一双杏眸变得水汪汪的，无声地控诉他：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连一缕长发都忍不住跳脱玛瑙簪子的束缚，垂落她的肩头，看来不满之意已经溢于每根发梢。
谢御遥看着这缕长发，心中像有一片羽毛挠过。他忍不住抬起手臂，带着绵软无力的修长手指，将那缕各位气愤的发丝挑在指尖，轻轻送回她的耳后。
“幸好。”他微微呼出一口气。幸好，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少年温热的指腹擦过她的耳廓，送回了发丝，还留下了一点余温。姜昀僵在原地，只顾得紧紧拉住心头那只撒了欢到处乱蹦的小鹿，却再也顾不得那一只飞速红透的耳朵尖。
少女的小脑袋快要冒烟，谢御遥后知后觉地发现方才的动作多少有些亲昵了。他控制住不寻常的心跳，克制礼貌地移开视线：“咳，抱歉。”
姜昀被自己养的小鹿戳了一下，才蓦地回神：“啊不……是我该谢谢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悄悄抬手扶了扶那缕发，继续推着他前往餐桌：“饺子饺子！”
铺着描金红绸的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年夜饭，最引人注目的首先是正中间的一盘色至金黄的松鼠鱼，四周则摆着排骨鲜笋汤，酒酿清蒸鸭，藕粉桂糖糕，炙鹿肉……还有装着饺子的六块异形小盘，恰好拼成一朵牡丹花，“盛开”在两人身前。
姜昀笑吟吟地开口：“殿下，您请猜~”
谢御遥的视线扫过尚且热气腾腾的水灵饺子，沉吟着缓缓开口：“得有一味虾仁馅，一味蟹肉馅？”
姜昀：“！”
“剩下的，应该至少还有两种分别是羊肉，牛肉，至于这个纯白的，嗯，莫不是鲈鱼馅？”
姜昀：“！！！”
本想等他全部猜完，但她实在过于震惊，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隔着皮，连什么鱼都能猜得出来？”
谢御遥眨了眨眼：“看来我猜对了，该轮到你猜了。”
姜昀老实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求知的渴望：“先生快讲！学生真的不晓得。”
少年凤眸微弯，笑吟吟道：“你呀，实在太好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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