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程滨一脸错愕地收获飞来横鞋,浓眉紧紧地皱在一堆,眼看始作俑者散发谋杀气场,单脚一跳一蹦地朝他靠近,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你谁”
“你管我是谁!”
苏漾挡在江如烟面前,铁了心不想让渣爹和妈妈接触。
“哎等等等等!”江如烟及时拉住苏漾,一瞬间被吓出一层汗。
她差点忘记苏漾是有点毛病的,不分青红皂白就甩人鞋子,又是把人认作谁了?
“你别拦着我!”苏漾和她拉拉扯扯。
“苏漾!你认错人了!”江如烟急红了脸。
“我没认错!”
程滨尴尬地插嘴,“你认错了”
苏漾眼神尖锐地瞪他,语气不善:“有你什么事儿啊?!鞋还我!”
“”他默默地递上鞋。
穿好鞋,苏漾拽着江如烟就要往家里走。赶紧远离渣男,越远越好。
“你干嘛呀。”江如烟脸更红,感觉被人看了笑话,用余光偷瞄程滨,对苏漾说:“别人找我有事儿呢。”
见拽人不动,苏漾咬牙切齿:“准没好事。”
“”他听得到。
“你先回去!”江如烟急切地说,抽出胳膊。
苏漾摇头,十分固执:“你和我一起!”
江如烟面上浮现愠色,又不想被人瞧见,压制着声音说:“你再这样今天我不陪你睡了!”
“你!”
心中盘算着利弊,苏漾剐了后方的程滨一眼,松了劲,没好气地说:“别聊太久。”
说罢乖乖地走进外婆家的矮围墙,消失在两人视野中之后立马原形毕露,窝在墙角听风声。
送走苏漾,江如烟不好意思地将碎发别到耳后,说:“那个她,她有点傻。”
乌龙过后,程滨觉得好笑,问道:“她是谁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江如烟本想实话实说,告诉他苏漾是她捡来的,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我刚认识的朋友,她经常认错人,脑子也有点傻傻的。”
程滨哦了一声,虽然心里有很大的怀疑,但人家与他不相干,他没兴趣多问——只是那人脸长得还可以,甚至有几分捉摸不透的,熟悉感。
无妨,他说回正事:“听说,你这两天在柏溪那边卖衣服,生意很兴隆啊?渐远说剩下的货都让你解决了。”他语气轻挑,“那个营销策略想法很不错的。”
极少被人夸,江如烟难为情地说:“我哪里会卖衣服啊,都是我朋友想出来的法子。”
“刚刚那个朝我丢鞋的女生?”
“嗯”
空气沉默,麻雀一齐从河的这一头跃到另一头。
由于苏漾这个人过于离奇,江如烟不知如何解释一个人有时正常、有时不正常。
没等她想出措辞,程滨拍了拍外套上的尘土,先一步说道:“明天晚上我们几个聚餐,你也记得来。”
江如烟明了,他们有个青年小团体,有什么娱乐活动都是一起玩儿的。
她其实并非是钟情于玩乐的类型,跟上去的目的大部分是不想掉队,除了和他们一起玩,她没有别的娱乐活动了。况且她挺喜欢这些人的,会夸赞她,会和她打趣,然后边喝酒抽烟边谈笑风生。
“什么时候?在哪里?”江如烟问。
“七点钟,包厢已经预约好了,风水宝地206。”
“行。”
“那就这样。”程滨从口袋里抽出根烟,熟稔地夹在指尖,向她道别:“我回去了。”
“好。”
转身后,程滨用手抵着风,点起烟,吐出缭绕的成熟和痞坏感。
江如烟目送了一会儿,也转身回了家。刚踏进矮墙一步,就看到鬼鬼祟祟的苏漾。
“呆在这里干什么,吃饭啦。”江如烟招手。
苏漾眯起探究的双眼,凑近她耳边说:“我都听到了,你明天有饭局?”
“对啊。”江如烟心虚,心想她一定也听到了自己说她傻傻的。
“我也要去!”苏漾说。
“行,没问题。”
江如烟答应得过于爽快,苏漾反倒心生疑惑,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过你得答应我,”江如烟又说:“你不能再认错人了,也不能像今天这样朝别人丢鞋子。”
苏漾疯狂点头,只要让她去,什么都好说。
/
苏漾对程滨没有美好的回忆,搜肠刮肚也一点都想不出来,拿放大镜在记忆力寻找快乐的蛛丝马迹,通常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在讲述他们父女的相处并非难事,几个字便能概括——没怎么相处。
妈妈和他离婚后,苏漾一年里几乎见不到他几面,程滨好像消失在她们的生活里,又好像没有消失。
凑不齐学费的时候,妈妈会挂着厌恶的表情给他打电话;苏漾得了胃病痛得死去活来,妈妈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能找他帮忙;妈妈带她回老家看爷爷,邻里乡亲都问苏漾还和爸爸有联系吗。
有的,有打过几次电话,吃过几顿饭。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找不出更多的联系了。
苏漾有过一段憧憬程滨的时光。江如烟做什么事都先想省钱,从小到大苏漾不能喜欢太贵的东西,因为很难得到。而程滨接她吃饭时,她能看到许多遥不可及的东西。
程滨将及时行乐的理念发挥得淋漓尽致,仿佛天下最顶尖的潇洒都被他演绎尽了。
那时候,苏漾觉得他很厉害,财大气粗。
只是,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哪怕她主动提,程滨总是先画下大饼,然后巧妙利用时间将事情翻篇。
过了几年,程滨做生意亏了,项目赔了几百万,一夜之间家道中落。
他们联系得更少,甚至有一年之久没说过一句话。苏漾积攒的失望越来越多,和程滨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最重要的是,江如烟十分排斥程滨,如非必要,她抵触与他有任何交流,也不愿意苏漾和程滨有过多的接触。只有在谈起程滨的时候,江如烟才会变得十分硬气,仿佛那就是她的底线。
在苏漾印象里,心软的江如烟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人,能让她嫉恶如仇的,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人。可当她问起细节,江如烟又闭口不言,只剩下气愤的谩骂。
现在的时间距离苏漾出生还有六年,她想,哪怕就此从世界上消失,也绝不能让他们重蹈覆辙,绝不能让江如烟经历她那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的黑暗往事。
夜里,苏漾坐在床上等候江如烟的到来,想着傍晚时看到的那个年轻气盛的程滨。
有一瞬间她真的想冲上去,指控他做的那些破事,质问为什么对江如烟不好。
可是,这时候的他还什么都没做。她在江如烟那已经傻了,不能再添个疯字。
塑料门咿咿呀呀地打开,江如烟和第一次一样,顺了一路的寒气进屋。
躺在床上时,苏漾问起程滨:“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晚饭前见到的那个啊?”江如烟说,“没什么啊,就是朋友呗。”
“你和他很熟吗?”苏漾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如烟的侧脸。
江如烟顿了一下才回答:“普通朋友,我们一群人一起玩的。”
苏漾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视线也从江如烟的脸上移开,大有把自己闷住的趋势。
这样的安静让江如烟不自在,她问:“你今天为什么朝他丢鞋?”
苏漾粗叹一口气,鼓起的被子像被松了口的气球,丧气地往里瘪。
“他不是个好人。”
“你把他认作谁了?”江如烟想到好玩的,揶揄道:“和妈妈讲讲?”
这哪能说,苏漾要是说出程滨是她爹的话,变相于把江如烟往陷阱里推。她要的是两人变成陌生人,而非绯闻恋人。
“反正不是好人。”
说罢,苏漾翻身背对江如烟,觉得怀里空落落的,又拽了一只手覆在肚子上。
/
饭局那天,江如烟换上了新年新衣服。至于怎么个“新”,苏漾在衣服上完全看不出来,是从江如烟红润的脸蛋以及喜庆的笑容中看出来的。
穿上新衣服的人,总会有意无意地摆弄衣领,挠挠脖子,顺顺发尾。
但苏漾只感觉到一言难尽,江如烟把年轻又貌美的二十岁打扮成了家家户户必备的圆木桌,实用至上,毫不起眼。
早知道留一件皮衣给她穿了,胜过棕色毛呢外套和纯黑棉裤。
苏漾实在不忍那样一副年轻貌美的脸庞毁在穿搭上,主动邀请道:“江如烟,今天下午你陪我逛街吧。”
江如烟以为她赚了钱想买衣服,痛快地答应:“好啊。”
她们又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街,熟悉的商城。前路边摊摊主光顾其他路边摊时,买卖技巧信手拈来。苏漾领着江如烟,逛自家仓库一般轻车熟路,看上适合江如烟的,通通停下来试试。
江如烟摆手表示不要,她都有了新衣服,不用再买了,况且她只是来替苏漾拎袋子的。
“试试嘛,试试又不花钱,真的很适合你。”苏漾真诚地诱导。
女人都是爱漂亮的,江如烟嘴上说着麻烦,双手欲拒还迎、诚实地接过衣服。
苏漾挑了件白色羊羔绒外套,衣领宽大,褐色线条点缀轮廓,大纽扣式。
江如烟鲜少尝试这种别样的款式,她会觉得花里胡哨。这还没穿戴整齐,嘴上已经开始埋汰白色容易脏,料子不好洗等等,一边规规矩矩地将纽扣从上到下全部扣上。
“”
苏漾挠了挠下巴,为何江如烟穿什么衣服都像是去干活的?扣那么整齐干嘛,又不是见领导。
她清咳了两声,拨开江如烟摆弄衣领的手,义正词严地说:
“你别动,放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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