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江如烟不自然地扯了扯碎花裙子的裙摆，脚趾突起青蓝色布鞋的一块儿鞋面，有些茫然地干眨眼睛。
兜风是很气派没错啦，可她穿着裙子，会不会破了相……
程滨跨上摩托，扭出气势如虹的发动机声，对她说：“过来。”
江如烟步伐拘束地走近，问：“我怎么上去…这能坐下两个人吗？”
“怎么不能？”程滨往前挪了挪，“两个男人都坐得下。”
江如烟硬着头皮提起裙子，像蹬自行车一样，左脚踩着阶，右腿费九牛二虎之力往上跨，从远处看去动作很是豪迈。
好在没出意外，她顺利坐上了摩托后座，大腿紧贴皮质车身，有一丝凉飕。双手晕头转向地盲目地抓了个地方，连带着裙摆一起被揉皱。
程滨侧头用余光瞥她，问：“坐好了？”
“嗯。”江如烟应答，内心其实在说：其实好没好都一样，她坐不习惯，哪儿哪儿都僵硬。
“抱住我，你这样待会儿得飞出去。”
“没事，我抓得很牢。”
程滨松手刹，故意突然打火。江如烟惊呼，重心不稳往前倒去，趴上他宽厚的后背。
程滨得逞地笑：“跟你说了吧？抱紧点。”
江如烟惊魂未定，同时羞红了脸：“你要吓死我了。”
夏天的晚风有一股森林的味道，平日总是风来见人，这回是人去见风。江如烟环住程滨的腰，右耳抵在他的后背，从后面听不到他心跳，但她能感觉到自己飞快的心跳，摩托开得有多快，就跳得越快。
那是属于她的狂热心动。
疾风绕过她，又卷起她的发丝，迷离了视线。暴露在风里的肌肤接受着凉意，但和程滨相贴的部分十分暖和。她耳朵什么也没听，脑子里什么也没想，随他往哪儿开。
他们这样风驰电掣有多久了呢，江如烟并没有概念，只是到后来她对速度不再感到恐惧，对凉意也免疫，反而全身滚烫，从小腿到腰肢再到脸颊，手心也沁出了汗。
他们在跨江大桥边停下来。程滨足尖挑下摩托脚撑，歪斜车身让江如烟先下去。
江如烟艰难地下车，明显比上车时笨拙，往后走了几步适应久违的平面。
“嘶——”她不自觉地倒吸一口气。
裙摆放下来时，她的小腿本能应激地缩了缩。
“怎么了？”程滨停好车，上前问。
江如烟低头一瞧，小腿肚不知何时起了小泡，难怪从刚才就觉得火辣辣的。
“好像被什么烫到了。”她说，看到伤口后疼痛感才姗姗来迟。
“怕不是尾气管哦？刚刚怎么不喊疼？”程滨扶着她走向路边。
江如烟一瘸一拐地走，“刚刚…没感觉。”
“现在疼不疼？”
“疼。”江如烟说，可怜巴巴地关照起泡的小腿。
“你先坐这，我去给你买药膏。”程滨说，回头又嘱咐了一句：“别乱动啊，我马上回来。”
江如烟想动也没法动，安安分分地在原地等待。十几分钟后，程滨提着一袋药膏回来。
他蹲下来查看伤势，江如烟害臊，遮遮掩掩地往后躲。
“没什么大事，我自己来吧。”
程滨咂嘴，不把药膏给她：“我看看还不行？别乱动。”
江如烟噤了声，任他摆弄小腿。
“嗯——应该不是很严重，就是以后疤可能不好祛。”程滨在指尖挤出药膏，轻轻地点在她的伤口处。
一会儿，他又轻笑道：“你怎么这么迟钝啊？起泡了都没感觉。”
江如烟不服又不敢表现，嘟嘟囔囔道：“我又没坐过摩托车……”又怎么会知道腿应该摆在什么地方合适。
“你啊，体验的东西太少。现在发展可快了，那些外国佬什么东西都发明出来了，摩托车也已经是过去式咯。”
江如烟没说话。程滨抬眸看了她一眼，同样沉默半响，才清淡地说道：“还生气呢？”他一边揉着她的小腿，一边说：“今晚，我原本打算带你出来散散心，结果害你成了闹心。”
“我没生气啊。”江如烟说。
“哦。”程滨没去证实这话的真实性，而是问起前些天：“那你们后来解决了吗？钱追回来了吗？”
江如烟摇头：“没有。你也说了，四百块而已，就当买个教训吧。”
涂好了药膏，程滨坐到她身边，“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点儿。”
“嗯。”江如烟以此刻平静的心态听他的话，并无像之前那样感到屈辱，于是更加确信当时一定是她的小性子在作祟。
“那辆摩托车什么时候买的？”她问。
“昨天。”程滨扬起嘴角，“刚买来就带你兜风，派头大吧。”
江如烟歪头凝视他侧脸，也笑了：“大。不过是不是花了很多钱？你现在在外面都做些什么呢？”
“和阿峰一起创业，去各个地方找投资人。”程滨手撑在双腿两侧，懒懒地说：“车嘛，贵是挺贵的，一分钱一分货。但是赚来的钱，不就是要花出去吗？”
然后，他自顾地说起创业规划，满眼都是前途光明与志骄意满，是个十足的野心家。江如烟柔情似水地望着身侧闪闪发光的人，暗暗认为他将来一定大有作为，而她能以最近的距离亲眼见证他走向顶峰，是她的福分。
江如烟在心底立下契约，她会一直支持他的，为了他的美梦，也为了她所憧憬的英勇。
来往跨江大桥的车辆走一辆少一辆，月色清明时，他们返程了。江如烟再也不敢把腿搁在尾气管旁，但又迷糊地找不到立足之处。程滨叫她往前挪，挨着他的腿。这姿势比来时更亲密，江如烟胆子壮了些，没有拖泥带水。
她心满意足地回到出租楼，忘记那儿还有个巴巴等她回来的人。
苏漾一眼就瞧见她手里的药袋子，问：“啥情况？你们吵急眼了？他还动手了？”
“什么呀。”江如烟好笑道：“他骑摩托车带我去兜风了，我没坐过摩托车，傻傻地把脚放尾气管旁边，给烫着了。这是他给我买的药。”
“严不严重？让我看看。”苏漾低头找她的伤口。
江如烟伸腿，“喏，还好不是很严重，他帮我涂了药就没事了。”
苏漾盯着伤口心疼：“怪可怜的唔。”
“没事啦，现在一点儿都不疼了。”江如烟轻松地说。
她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苏漾问：“他亲手帮你涂的？”
“是呀。我们还去了跨江大桥那边，很凉快。”
苏漾想她一定忘记了出去的初衷，提醒道：“那你们好好聊过了吗？他前两天为什么不来哄你？”
“哎呀，他在忙嘛。和阿峰创业呢，东奔西走的。”江如烟本人现在一点儿也不在乎了，从程滨来找她的那一刻便已经冰释前嫌。
“过来，我跟你说说。”苏漾把人带到沙发上，循循善诱道：“你不能老被他控制，他理你你就开心，不理你你就难过。你应该主动把握这段关系，男人才不会轻视你。”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什么控制不控制的呀。”江如烟觉着她说得跟恐怖片里的活体实验似的。
苏漾：“当然有啊！特别是程滨那样的高端玩家，你既要放得开，又要收的回来。”
江如烟翘起嘴角，瓜兮兮地八卦：“你怎么懂这么多？黎慎是不是就这样被你追到的呀？”
“……”苏漾引火烧身。“才不是，是他追得我，而且死心塌地的。所以，我说的话你给我好好听进去，要让程滨也对你死心塌地的。”
江如烟捂嘴咯咯地笑：“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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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滨创不创业，苏漾不管，她只管他一定要把江如烟放心上，这便不得不面对他身边的烂桃花。
当初背地里造谣苏漾和江如烟两姐妹抢男人的小茜，哪怕程滨和江如烟在一起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她依旧会找程滨聊天，笑得天真无害，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江如烟和小茜本就不熟，堪堪点头之交，有了这层无形的隔阂之后连点头也没了。但她们不曾在明面上争锋相对，小茜知道江如烟是正主，而江如烟干不出示威警告的事儿。
她们就这么耗着。
直到苏漾看到小茜堂而皇之地找程滨聊天。
这天，他骑着那辆酷拽的摩托车来接江如烟下班，他们约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去美食街。小茜早早地收拾好，提起斜挎包走出门，假装和他偶遇，顺势攀谈起来。
苏漾见不得这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行为，拉来江如烟，在她耳边告状。
而江如烟竟躲闪道：“他们是朋友吧，随便聊两句罢了。”
苏漾：“可不止两句啊，你没看到吗？小茜都恨不得贴上去了！”
江如烟当然看到了啊，可叫她直接上去责骂，也太尴尬了些，她做不到。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吧，晚上不是要一起去美食街吗？”她说。
“不行！”苏漾不罢休，“你这样会把程滨惯坏的，也会被其他女人看扁。你就说，看到他和别的女人说说笑笑你恼不恼火？”
江如烟不答。
苏漾语气严肃：“说实话！”
“当然生气了。”江如烟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聊天，心里可不醋嘛。
“那就去宣誓主权，告诉那些花花草草，你可不是好惹的。”苏漾说，推她上前。
“等等，等等……”江如烟怂了，“我怎么说呀……”
“你直接上去抱住他，怎么娇媚怎么来。”如果是苏漾自己，她就会这么干。
江如烟：“……别吧。”
不给她犹豫的机会，苏漾又说：“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你一定要装作毫不在意，不能表现出对小茜的敌意——”
江如烟很小声：“我本来就没有敌意……”
“然后，你当场秀恩爱给她看，效果极佳！我和黎慎怎么打情骂俏的记得吗？你们就那样打情骂俏。”苏漾赶鸭子上架地推她过去，不给退路，“教学视频都看过好几回了，该实践实践了，快去！加油！”
“好好好，你别推了，我去就是！”江如烟被推得一路小跑。
说话的两人注意到她走来，她不合适慢下脚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小跑过去，一面自我鼓励。
别紧张江如烟，你才是程滨的女朋友，拿出正主的气势来！
“啊！”
“”
站着的两人直接看傻了。
所谓正主的气势就是，江如烟被水泥地上来路不明的石子绊倒，没有扑进程滨的怀里，而是扑进了大地的怀抱，大大方方地给他们拜了个年。
而远远观望的苏漾心如死灰地扶额：完了，妈妈社会性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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