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三只蝉(双更合一)
淡墨般的天空光线晦暗,铅灰色的云层厚厚地覆盖在蝶屋上方,投下一片苍冷的影子。
炭治郎三人正一起在饭厅吃饭,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后,他们就不再享有女孩子们送餐来病房的待遇。
“该不会要下雨吧?”
我妻善逸有些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米饭,转过头看向微微敞开的小窗,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阴沉沉的天气让他本就灰暗的情绪更加低落,提不起什么胃口。
“不会下雨。”
坐在他对面的伊之助,终于从干饭大业中分出一点心思,回答忧心忡忡的同伴。
我妻善逸这才移开望向天空的视线,转回头纳闷道:“你怎么那么肯定——”
话到一半,他就发现发现碗里的肉不见了,接着后知后觉地看向伊之助。
为了方便吃饭而摘掉头套的伊之助,闻言抬起那张在粗鲁吃相的摧残下,也依旧赏心悦目的脸。
他的嘴巴泛着润泽的油光,理直气壮地说:“这不是很明显吗?随随便便就能感受到了,空气还没湿润到那种程度,总之今天下午是不会下雨的啦!”
要是平时被伊之助抢肉吃,我妻善逸肯定会气急败坏地嚷嚷,什么“我才更需要营养好吧”、“要是以后长不高就怪你啊”之类的。
可这次他却没什么精神闹腾,只随便塞了两口白饭,边嚼边吐槽道:“这就是野兽的直觉么。”
炭治郎没有参与同伴们的对话,沉默地扒着饭,显得有点心事重重。
他们昨天才从吉原回来,本来是去询问阿蝉是否有了决定,可没想到对方已经离开。
在看到他后,椿小姐就将阿蝉留下来的信交给他们,炭治郎三人这才得知她已经做好决定,跟着音柱去面见主公……
不知道阿蝉现在情况如何,他们会怎么对待身为鬼的她呢?
想到当初柱们对祢豆子称不上友好的态度,以及风柱不死川实弥的粗暴行为,他的心就不禁沉了下去。
如果没有富冈先生和鳞泷先生以性命作保,以及祢豆子在最后证明了自己的无害性,或许就会是另外的结果。
这些乱糟糟的想法让炭治郎始终无法舒展眉头,很快就搁下筷子结束午饭,我妻善逸也不知在想什么,深深地叹了口气。
只有伊之助没心没肺拍了拍肚皮,打了个嗝,看着他们疑惑道:“你们怎么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蝴蝶结不是愿意回来了吗?”
“有时候真是羡慕伊之助你这简单的头脑啊……”
我妻善逸没精打采地低着头嘟囔,眼神茫然地盯着桌子说:“阿蝉变成了鬼,被柱带走会是好事吗?”
“信上说是主公想要见她,他们打算怎么做?阿蝉会不会受到伤害?”
我妻善逸越想越担心,但目前的身份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再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愧疚自责。
一次又一次,他似乎总是没法在阿蝉需要的时候帮上忙。
这么一想,我妻善逸难受得吸了吸鼻子,眼睛微微有点酸涩,低气压简直都快能具象化。
伊之助没他们想得那么多,听了我妻善逸的一番话后,粗声粗气道:“变成鬼了又怎么样,祢豆子也是鬼,不也好好的跟着我们吗?”
“而且我感受到了,她现在比以前还强大,那个我们对付起来很费劲的蚯蚓女,她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地击杀……”
“去训练去训练,总有一天我要变得比那些柱更厉害!”
他不像另外两个同伴一样纠结,说着就抓过一旁的野猪头套戴上,很有干劲地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粗气,喊着“猪突猛进”冲了出去。
因为身体像蜜獾一样皮糙肉厚还有毒抗,伊之助是恢复得最快的那个,现在已经开始进行机能恢复训练。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妻善逸顿时看向炭治郎,向他寻求确认:“对啊,当初祢豆子妹妹被带走后都没事,阿蝉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吧?”
他的神情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希望得到令人安心的答复。
“……嗯,一定不会有问题!”
短暂的沉默后,不想让同伴担心的炭治郎,努力隐藏起自己的忧虑,语气肯给地回应道。
“阿蝉一直都很优秀可靠,当初要是没有她堵上性命帮忙,我们可能战胜不了那只上弦鬼。”
“而且就算变成了鬼,她也依旧在帮助我们,这些炼狱先生和宇髓先生都可以证明。”
炭治郎声音坚定而洪亮,似乎不仅是为了安抚善逸,也是为了说服自己。
窗外的阴云渐渐散开,一抹明亮的光辉穿透微寒的空气,从窗隙外斜进室内,驱散沉闷昏暗的颜色。
看样子果然如伊之助所说的那样,今天不会下雨。
“愿主公大人身体安康,我已将任务目标带到。”
简单地行礼问安后,宇髓天元就扯开缠绕着箱子的紫藤花,将和他的体型对比起来显得玲珑的木箱轻轻搁下。
虽说产屋敷宅邸的位置十分隐秘,但考虑到万一发生意外需要及时处理,所以并不会对最强战力的柱们隐藏路线。
在路上的时候,处事带着忍者谨慎的宇髓天元,为了防止你通过木箱的细缝探知到外界环境,特意在附近摘了不少紫藤花缠在箱子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季节还能有紫藤花,是用什么特殊方法培育的么?
他做的干扰确实很有效,你在嗅到紫藤花的气味时,就主动停止呼吸避免吸入,就算如此,箱子外缠的紫藤花也还是让你觉得有点不舒服,一路上除了颠簸什么也没能感受到。
因此刚从木箱中爬出来的你,脸上还带着几分恹恹的神色。
“幸好我的眼睛勉强还能视物,不然错过阿蝉这么可爱的姿态,会很遗憾呢。”
一道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从前方传来,你伸手顺了顺凌乱的长发,抬头望去。
不知道宇髓天元是有意为之还是审美本就独特,他带给你的孩童和服,颜色特别鲜艳缤纷,光是底纹就有三种之多,就算有大朵俗气的花卉图案压着,也透出一股让人眼花的凌乱感。
能在短短时间里找到这么一言难尽的样式,他也算费了心思……这家伙在给人挑衣服上也要贯彻华丽的作风吗?
你一边在心里暗自吐槽,一边打量前方那个声音令人如沐春风的男人。
他的脸上几乎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紫痂,只有那双弧度优雅,眸色澄浅的眼睛,能透出几分曾经的俊美。
“真是好久不见了,阿蝉。”
这位鬼杀队的主公,态度亲切温和地同你打招呼,毫无身为上位者那种居高临下的威严傲慢。
因为记忆缺失,你对他没什么印象,对方那熟稔的语气让你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没有接话。
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刻,确定完全记不起来后,才移向他的身后。
一个熟悉得让你脖子一凉的矮小少年,正立于产屋敷耀哉后方,面无表情地和你对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这个将手置于刀柄,保持着随时能出刀姿态的少年,语气平淡地说道。
他只说了这一句,就恢复默然的状态,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并不关心和在意。
你们以前确实见过,这个薄荷绿发尾的少年,还差点砍断了你的脖子。
你席地而坐,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脖颈,接着才将注意力挪回鬼杀队的主公身上,试探道:“您约我来这里见面,是想做什么呢?”
因为变成孩子的体型,你的声音也显得清脆稚嫩。
你能感应到附近的人类气息很少,便排除掉设有埋伏的可能,对方似乎只在身边留下了两名柱,作为必要的防护。
目前看来确实对你没有恶意,态度甚至称得上友善。
产屋敷耀哉并没有立刻回答你,他微微偏头,看向左侧方向,你受他肢体动作的牵引,也跟着看过去。
那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花瓶摆饰寥寥可数,只不过墙壁上的一幅挂画,让你漫不经心的目光顿时地凝住。
那是一幅笔触细致的风景画,偏灰的暗部藏色丰富而协调,亮部则干净简洁,形成的纯灰和明暗对比,使普通的山野风光宛如一场美丽的梦境。
你的神情带着一点恍惚,默默凝视良久,原本安静搁在腿上的手不知何时垂到地面,不自觉地伸出食指微微划动。
“阿蝉看样子很在意这幅挂画?”
产屋敷耀哉的视力因受诅咒影响而不断恶化,现在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所以没能发现你无意识的小动作,只是感受到你沉默的时间略长,才出声询问。
你回过神,“嗯”了一声,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说:“因为这幅画很舒服,光感和颜色传递出温暖的感觉,能让人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
“看样子很喜欢呢,也对,毕竟是……”
产屋敷耀哉的话音渐弱,最后消失在抿起的唇线里。他对你笑了笑,从身旁拿起一本硬壳的书,递给你道:“不妨再看看这些,你应该也会喜欢。”
你接过翻了翻,发现这不是书,而是厚厚的速写本。
从山林里的溪石花树,到充满生活气息的繁华街景,虽然景色各不相同,却能从细节处看到季节的变化,和页脚上标的日期相对应。
晴空下人们在阳台上拍打被子,阴雨中鸟雀在屋檐下避雨,古老而破败的村落,顺着电缆线在城市中穿梭的电车……
每一页都记录着丰富的片段信息。
这本速写,更像是没有写字的旅行日记。
你极其认真地翻阅着,随着纸上场景的变化,你的心中隐约升起复杂的情绪,似乎轻易就能共情到其中的喜怒哀乐。
好熟悉。
熟悉到你的手指还搭在这一页上,就已经知道下一页是什么内容。
屋中安静得只有摩挲纸张的“沙沙”声,主公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姿态,静静望着你,不言不语,守卫在他身旁的两位柱也没有轻易开口,跟着保持沉默。
终于,你翻到了最后一页。
这一页的右下角不仅仅标注的日期,还留下了一个名字。
“蝉。”
你低声念出,怔了一会儿,才合上速写本,将它搂在胸前,抬头和一直留意你的产屋敷耀哉对视。
“这是我以前的东西,你现在将它给我,是希望唤醒我的记忆吗?”
现在的你确实能模糊地回想起对应的场景,也产生了不同的感受。
“没错,不过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产屋敷耀哉垂首闭目,似乎正在思考,片刻后才重新看向你,说:“阿蝉现在的状态,很特别哦。”
刚刚翻阅速写本的时候,你的心情波动较大,而身为鬼杀队主公的产屋敷耀哉,对人情绪变化的感应很敏感,即使双眼视物艰难,也还是捕捉到了从你身上自然流露出的情绪。
结合从见面开始到现在你的言行举止,他已经能确认一些事情。
“天元之前在信中提到过你不受无惨的支配。”
产屋敷耀哉语气温和,声音仿佛带有某种力量,让人能静下心倾听。
“既不受控制,又具备人类时期理智和情感的存在,实在少见,我其实很高兴与这样的你重逢。”
连炭治郎的妹妹祢豆子,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以至于心智退化。
不过短短几年,就有两个变异后脱离无惨支配的孩子,真是个好预兆。
对无惨不利就是对鬼杀队有利。
产屋敷耀哉面带微笑,意味深长地对你说:“或许有朝一日,阿蝉能在外物的刺激下完全恢复记忆。”
虽然用的是“或许”,但他语气却十分肯定。
因为他认识一个情况类似的存在——珠世。
那位夫人也是拥有作为人类时的情感和记忆,脱离了无惨的支配。
正因拥有那些记忆和情感,她才无比憎恨将自己转化为鬼,让自己失去一切的无惨,并背叛了他。
由于都以消灭鬼舞辻无惨为目标,产屋敷家族很早以前就和珠世有接触,到他太爷爷那代时就已经建立起合作关系,对方提供了不少关于鬼的情报。
所以对于炭治郎为她收集十二鬼月之血的事,产屋敷耀哉保持纵容的态度。
那位夫人经过数百年的积累,有着丰富的知识储备,精通药理,对于鬼杀队而言是可贵的助力。
说不定,她真能研发出将鬼变回人类的药物,要是能将无惨变回人类,就可以终结这长达千年的悲剧……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相信正义绝不会屈从于邪恶,剑士们的仇恨和愤怒会化作地狱之火,将恶鬼吞没。
产屋敷耀哉轻轻吐出口气,结束内心活动,心思重新回到你身上,因为只走神了片刻,所以没有引起注意。
“以鬼舞辻无惨的残忍性格,不会放过脱离他支配的鬼,所以阿蝉愿意留下来,帮助我们对抗恶鬼吗?”
在做了这么久的观察和铺垫后,他终于正式说出邀请你前来会面的目的。
“好啊。”
你答应下来,并不觉得意外,也没有犹豫,倒是守在主公身边,一直旁观的两位柱,显得不那么平静。
矮个子少年的表情终于有点波动,他不能理解地看向产屋敷耀哉,个头高大的音柱虽然早有预料,但看起来也心情复杂。
“我会在明天的柱合会议上告诉大家我的想法,接受并处理大家的异议。”
产屋敷耀哉侧头对时透无一郎说道,长发少年这才收回目光,继续盯着地面发呆。
“我倒没什么问题,只是——”
宇髄天元神情纠结,欲言又止地看着你,最后“唉”了一声,喃喃道:“想必明天的情景,会是超乎想象的华丽吧。”
在两位柱都恢复沉静后,产屋敷耀哉才重新面向你,正色道:“阿蝉,明天我会派人引你到场接受审视,届时你或许要面对不少质疑和责难。”
“我明白,毕竟我是鬼。”
你说着解除人类形貌的伪装,莹白的瞳孔收缩成束,几乎要融化在灼灼金辉里,指甲变得长而尖锐,身上的鬼气也刻意泄出几分,让空气变得有点沉重。
时透无一郎的刀已经出鞘,顿时进入备战状态,宇髓天元也不禁跨了一步挡在主公面前。
要不是没感受到任何恶意或者杀气,他们的反应绝不仅仅只是这样。
你眨了眨眼睛,恢复成原本的人类女孩拟态,将特征和气息收回去,抱紧怀中的速写本,扯起唇角对产屋敷耀哉笑了笑。
“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清楚自己明天将会面对什么,请放心吧。”
在决定来见鬼杀队主公的时候,你就已经什么都考虑好了。
虽然从意识刚苏醒的时候你就明白自己是鬼,但一直以来却不认同那些食人鬼是你的同类。
童磨也好,堕姬也好,他们从一开始就对你抱有恶意,你对这些食人鬼也没有好感,彼此对立互为敌人。
然而你的身份,又注定不能长久和普通人生活在一起,迟早会被注意到异常,而且也可能会给她们带来灾难。
两边都无法立足的你,除了鬼杀队,还能在哪里停留呢?
何况这里还保留着你过去的痕迹,你很想找回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也想和记忆中闪现的那些,让你觉得很熟悉,很在意的同伴见面。
……虽然他们可能更愿意你早已死去,而不是作为鬼活着。
结束同产屋敷耀哉的对话后,天色就已经暗下来。
落日被远山遮挡,只有苍穹还残留着深邃的蓝紫微光,宅邸里的灯笼已经幽幽亮起。
你在主公长女雏衣的带领下,穿过弯弯绕绕的游廊和石子路,来到今晚暂住的地方。
不想继续维持这副幼年模样的你,叫住刚跨出房门的雏衣,请她帮你准备一套少女和服。
本来你在行李中装了日常衣服,可因为当时宇髓天元找来的箱子太小,只刚好够你整个人坐进去,而对方又嫌太损形象,不愿意接手你那印着粉色樱花的包袱,
“我得背着你,难道要把包袱挂脖子上吗?”
“身为忍者界名头响当当的男人,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俗气的事,想都别想啊!”
“反正也没装什么重要的东西,扔了吧,到时候缺什么我给你买。”
由于他反对的态度非常坚决,所以把钱袋取出来揣怀里后,那可怜的包袱就被孤零零地留在候车室的凳子上……
你结束回想,在心里缅怀了那个粉色樱花包袱一秒,就认真地对雏衣交代道:“我正常的形态大概有这么高。”
说着你还踮起脚,伸出短而圆润的手臂比划了下,又觉得不够,于是环顾四周,指着墙壁上挂的折扇装饰说:“差不多到那把扇子顶部的位置。”
期间雏衣那张同样稚气的脸上,一直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礼貌地点头表示没问题。
大概是受良好家风的影响,她一点都没有身为贵族的傲慢娇纵,做事也很有效率,没过多久就带着衣服来敲门。
你对她道谢后关上门,变回少女体型换上新衣服,因为无事可做,就早早地躺到床上休息。
在不进食血肉的情况下,你只能靠睡眠来减少消耗,保存力量。
“原来如此,那么阿蝉小姐那边不用派人监视吗?”
门窗紧闭的卧室内,产屋敷辉利哉随侍在父亲床边,好奇地问道。
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他,已经从父亲口中知道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我已经安排天元和无一郎住到阿蝉隔壁的房间。”
产屋敷耀哉回应到,他的双眼虽然朝向辉利哉,却缺少焦距,清澈又无神。
“这样啊,我还以为父亲真的很信任变成鬼的阿蝉小姐。”
听到孩子的嘟囔,产屋敷耀哉笑了笑,语气柔和地说:“我信任她和我做出的安排并不冲突。”
“辉利哉,你要明白,作为剑士们的[父亲]时,需要付出信任和爱,作为鬼杀队的主公时,需要考虑周全做出最恰当的决策。”
年幼的男孩专心接受父亲的谆谆教导,消化其中的道理,他思索片刻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那么父亲的信任,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付出的吗?”
“问的很好,是这样的,辉利哉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产屋敷耀哉颇感欣慰地解释道:“在准备见面之前,我就已经派隐收集好了相关的情报。”
“阿蝉的墓地里没有尸骨,胧华屋收留她后也无人失踪,并且那里的人言谈间都非常维护她……”
他说着对辉利哉指了指书架上整整齐齐堆叠在一起的纸质资料。
“记住,在做任何决策前,都要先仔细分析情报,尽量避免出错。”
正当父子二人进行交流的时候,忽然从门外传来几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父亲大人,岩柱悲鸣屿先生刚刚赶到,想向您问安,请问要接见他吗?”
产屋敷日香跪坐在薄薄的障子门后,等待父亲的回复。
现在晚饭刚过没多久,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父亲显然还没入睡,因此她才敢出声打扰。
“嗯,请将他带来吧。”
身体虚弱的产屋敷耀哉提高声量回复道。
辉利哉扶住父亲,帮他支起身体,产屋敷耀哉半靠在床头整理仪容,想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
虽然他知道就算露出疲态,悲鸣屿行冥也看不见,但这是一种应有的尊重和礼貌。
随着纸门“哗”地一声被拉开,身高超过两米,如铁塔般结实强壮的悲鸣屿行冥,熟练地弯腰低头进屋,以免磕到门框。
不是担心自己受伤,而是担心门框会被自己撞坏。
因为辖区离主公所在的地方很近,他在天刚黑的时候就已经赶到了。
“愿主公大人身体安康。”
悲鸣屿行冥跪地行礼,双掌合十真挚地问候,接着他便关心起这次仓促举行柱合会议的原由。
以往产屋敷耀哉都会直接交代,这次却沉默了很久,才隐晦地回复道:“明天自然就会知道,不用忧虑,在我看来是件好事。”
只是会造成很大的震撼和惊吓,至于到底是对此感到欣喜庆幸,还是悲哀愤怒,连他都无法揣测。
清楚主公大人身体病弱,需要为明天的会议养精蓄锐,悲鸣屿行冥得到回复后就没有过多打扰,略做寒暄就告别离开。
走到障子门外面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顿住脚步,背对着主公,语气不确定地说道:“这里似乎有鬼的气味。”
产屋敷耀哉气息平稳没有回应,知道情况的辉利哉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也马上稳住情绪。
至少现在还不能让岩柱知道。
然而还不等他想办法转移话题,岩柱就轻轻摇了摇头。
“……应该只是我的错觉。”
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稳步离开。
毕竟这可是主公的宅邸,位置无比隐秘,附近也种满了四季常开的紫藤花,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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