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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九章 破局很简单


“我明白什么了?”,面对李清明的文化,李永生的眉头皱一皱,

        观风使听着这些消息,也有点震撼,说句实话,他真的没想到,朝堂的争斗,竟然会严酷到了这一步。

        这些人为了争夺权力,竟然能视军士们的性命如无物,也不在乎整个中土动荡,黎庶因此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甚至可能导致外敌入侵,中土沦陷。

        要不说,权力能蒙蔽人的一切良知,这话还一点不假。

        但是李永生并不因为这些意外,就忘了主要探讨的问题,他一摆手,“朝堂的事情我不想听,我就是想问一问,以粮困敌……你们怎么能看着黎庶受苦?”

        “你不要跟我说黎庶,”李清明莫名其妙地暴躁了起来,“你知道朝廷现在有什么建议吗?有人建议迁都……是迁都啊。”

        “迁都?”李永生的眉头微微一皱,“建议的人该杀!”

        大敌当前,建议迁都,这不仅仅是坏天家的形象,会动摇人心,还会给中土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

        前两点,李永生并不是很在意,起码不是特别反感,他在意的是第三点。

        迁都的过程中,会出现太多的问题,比如说政令的传递,又比如说国家防御重心的转移。

        但是对李永生而言,他最接受不了的,是黎庶会遭受的动荡。

        那要花好多的钱,浪费好多的人力。

        李清明却冷笑一声,“你也觉得建议的人该杀?”

        “迁都也没什么不好,”宁致远出声了,屁股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

        他最担心的是天家的安危,只要天家能活着,别人会遭遇什么,他是懒得考虑的。

        “屁话,”李清明毫不客气地呵斥他,“天子守国门,这是太祖定下的,你信不信,只要迁都,北方领土被人蚕食的命运,就距离不远了?”

        张木子听他们说了这些,也有点明白其中涉及到的东西了,不过她还是皱着眉头发话,“为了这些,你们就可以无视黎庶的生死,用粮食逼迫叛军?”

        宁致远皱一皱眉,淡淡地看着她,“朝臣有二心,军队也屡战屡败,天家还不想迁都,那只能用粮草逼迫对方了……不用担心对方捣乱,这叫阳谋。”

        张木子眼中,其实也是没有普通百姓死活的,但是这么多黎庶的性命安危,那就涉及到了道宫的根基,她冷哼一声,“屁的阳谋,死的又不是你。”

        对于她的脏话,宁致远也不介意,只是冷笑着反问,“那你倒是说一说,我们能做什么?”

        张木子被问住了,半天才叹口气,“这会让中土大伤元气啊。”

        “动荡之际,总要有人做出牺牲的,”李清明面无表情地回答,“你以为我忍心这么做?但是为了中土长治久安,我也别无选择了。”

        张木子不说话了,佘供奉虽然刚才说了几句怪话,可是现在,他也没心情说话。

        只有李永生轻叹一声,“黎庶做出这些牺牲,你问过他们的意见吗?朝廷问过他们吗?”

        “这何须问他们,”宁致远不耐烦地一摆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行了!”李清明喝住了他,很显然,他也觉得这话有点操蛋。

        所以他看向李永生,换了一种方式来陈述,“大事不与众谋,这个道理你该懂。”

        “大事不与众谋?”李永生气得笑了,“这不是一般的大事,而是关系到了他们的生死,当事人居然没权力知道?”

        “是啊,”张木子点点头,颇有一点不忿,“若不是永生你猜到了,咱们也不知情。”

        当然,他们都是真人,是否知情,并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死,但是这种可能动摇道宫根基的事情,大家竟然被蒙在鼓里,这就太令她生气了。

        李清明默然,半天才叹口气,颓然回答,“消息传出去,会提前引发动荡,其实有的时候,活得无知一点,并不是坏事。”

        李永生的眉头皱一皱,“终归死的不是你李家人……好了李部长,咱们的交情,也就到这一刻为止吧。”

        李清明的眉头一挑,低声怒吼,“那你让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这太简单了,”佘供奉冷哼一声,“再出兵的时候,不要通过内阁,不就完了?”

        “你说得轻松,”李清明也冷哼一声,“在别人眼里,李某人是军役部长,但是在这顺天府里,我屁都不算,三院、内阁、大司马、皇亲国戚、权贵勋爵……你知道我惹不起的人有多少?”

        他心里真的很委屈,“这些人一个两个的话,我李某人不惧,他们加在一起,那影响力……天家都不敢说军事不过内阁!”

        佘供奉冷哼一声,“合着权贵的意见才是意见,黎庶的性命就不是性命?”

        李清明无奈地看他一眼,“你这不是抬杠吗?换你来试一试?”

        他也承认,这说法是不太公平,但是天底下的事,哪里有那么多公平可言?

        “呵呵,”李永生轻笑一声,脸上是满满的嘲讽,“李部长,你的脸还真大,敢跟天家比……天家不能的做的事,你就也不能做?”

        “那是当然了,”李清明下意识地回答,“天家不能做的……咦,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还用得着问吗?”张木子快言快语,“你当初在东北,不也是没有遵从军令就出兵了?”

        “这怎么能一样?”李清明从话语中能听出来,张木子是外行,他却也懒得解释,只随口说一句,“边军和护卫京城,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佘供奉嗤之以鼻,“还不是舍不得屁股下面那个位子?”

        “你!”李清明眼睛一瞪,真有心思发火了,他很看重跟李永生的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任由外人耻笑自己——道宫就很了不起吗?

        然而下一刻,他的眉头一皱,将火气又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良久,他才看向李永生,“原来是这个意思……你考虑过我这么做,会遇到什么后果吗?”

        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当初他在伊万边境的时候,孤注一掷地出兵,那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责任不算太大,现在他敢这么做的话,责任不算小,但也未必一定会掉脑袋。

        只要能打了胜仗,天家也愿意保他的话,哪怕是众人一起弹劾他,他付出的,大概也就是丢官罢职——起码是有幸免的可能。

        此前他想的是,自己若是敢这么做,是官场大忌,会成为众矢之的——体制中人维护体制的决心,那不是外人能想像的。

        但是李永生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其实,只要自己是出于公心,也就未必会粉身碎骨,此前他觉得对局面无能为力,还是太看重自己的位子了。

        这就是所谓的固定思维模式,跳出这个圈子看一下,事情并不是完全不能改变。

        当然,想这么做,那也要冒天大的风险,首先要不把军役部长这个位子当回事,这个决心就不是那么好下的——须知他再往上走一步,就是不尽的荣耀了,他舍得抛开吗?

        其次,他还得保证,能打了胜仗,私下出兵之后,他别说打了败仗,就算打成胶着战,在众多压力之下,天家也没准会拿他的脑袋,来整肃朝纲。

        “呵呵,”李永生又是一声轻笑,“事在人为,说什么后果都是扯淡,你在意的,无非是划得来划不来。”

        是啊,真的是划得来和划不来的问题,李清明不能否认这一点,为了一些跟自己无关的黎庶,冒这丢位子甚至掉脑袋的奇大风险,划得来吗?

        李永生见他默然,少不得又冷笑着补刀,“所以啊,我说你老了,你已经不是那个东北的猛虎,在蝇营狗苟的权力斗争中,你已经迷失了本心,你已经血性不再……”

        佘供奉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冲李永生默默地伸出一个大拇指——好口才。

        李永生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口才,他只不过说出了李清明刻意无视的事实——看待问题的角度有很多种,并不仅仅只有官场角度。

        李清明是彻底没话了,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很委屈,也很无奈,却没有想到,换个角度考虑的话,他其实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什么出兵必须经过内阁,扯淡不是?老子就自己出兵了,反正坤帅不在,我就能做了军方的主——当然,肯定要获得天家的许可。

        不过,他的阅历也告诉他,如此行事的话,他早晚会不容于朝廷,天家也不会帮他说话。

        不管在哪个朝代,军人都只应该是把刀,不该有自己的选择权力——不管是对整个社会,还是对统治集团来说,失去控制的军队,真的太危险了。

        其实啊,还是划得来划不来的问题,小李这家伙说话,真的是一针见血。

        李清明不想做另类,堂堂的开国十二公,为什么只剩下了两个公爵?在体制里,不但底线不能触碰,有些犯忌讳的东西,也是能避就避开。

        好嘛,你现在让我去做这种犯大忌的事儿?还是为了那些并不沾亲带故的黎庶?

        李清明的脸色,急剧变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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